裴高才在黃陂區(qū)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講演_ 黃士峰 攝
近日,筆者前往武漢市黃陂區(qū)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參與系列活動,特地講到瞿秋白烈士的文學代表作——《餓鄉(xiāng)紀程》散文集中的黃陂意境。在與社區(qū)居民代表互動時,一位文學青年問:《餓鄉(xiāng)紀程》中的“餓鄉(xiāng)”,是否為“俄鄉(xiāng)“?回答是否定的。我同時指出,持此觀點者大有人在、甚至有的公開出版物亦堂而皇之地誤為“《俄鄉(xiāng)紀程》”……
1920年5月瞿秋白于北京
“餓鄉(xiāng)”典出中國古代文學經(jīng)典。諸如,“可惜官倉無限粟,伯夷餓死黃口肥”(元稹《有鳥二十章》)、“盜跖人肝常自飽,首陽薇蕨向來饑”(黃庭堅《戲贈世弼用前韻》等,不一而足。
裴高才作客鳳凰衛(wèi)視視頻
筆者早年曾采訪過瞿秋白的表兄弟后裔周緒,初步了解作為革命文學家的瞿秋白(1899-1935),生前曾以《餓鄉(xiāng)紀程》《赤都心史》與《多余的話》的散文“三部曲”,享譽中外。隨后,筆者通讀了《餓鄉(xiāng)紀程》全文,考訂其中的“餓鄉(xiāng)”并非坊間誤傳的“俄鄉(xiāng)”,且“餓鄉(xiāng)”至少有三層含義:
收入瞿秋白在黃陂行誼和裴高才著《名流百年》書影
首先,作者用文學的表現(xiàn)手法,針對外界貶稱蘇俄十月革命為“餓鄉(xiāng)”,反其意而用之。在瞿秋白看來,剛剛建立的蘇俄新政權(quán),只是物質(zhì)上的“餓”,這是暫時的過度階段;而在精神上、在前途上,這個“餓鄉(xiāng)”則是“紅艷艷光明鮮麗的所在”。
右起葉蔚璋、裴高才等在黃陂區(qū)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交流_ 黃士峰 攝
其次是指瞿秋白采訪途中,歷經(jīng)精神“饑餓之鄉(xiāng)”。作者從1920年10月18日在哈爾濱寫的第一篇報道起,至1921年3月抵達莫斯科,沿途采訪常常是忍饑挨餓,尤其是從滿洲里到赤塔時為白匪占領(lǐng)區(qū),途中不時有土匪搶劫襲擊,可謂驚心動魄。
當時,有人好心相勸文弱書生瞿秋白放棄此次采訪,但是曾經(jīng)親歷北京五四運動學潮洗禮的瞿秋白,卻愈挫愈勇,奮然前行——往“餓鄉(xiāng)”去,“為大家辟一條光明的路”來。(見《餓鄉(xiāng)紀程·緒言》)
裴高才做客鳳凰衛(wèi)視談瞿秋白
再次,從《餓鄉(xiāng)紀程》的內(nèi)容看,是作者描述從中國前往蘇俄的心路歷程。1921年11月,作者在給《餓鄉(xiāng)紀程》所寫的《跋》中說得很清楚:“這篇《游記》著手于1920年,其時著者還在哈爾濱。這篇所寫,原為著者思想之經(jīng)過;具體而論,是記'自中國至俄國’之路程,抽象而論,是記著者'自非餓鄉(xiāng)至餓鄉(xiāng)’之心程?!?/span>
《餓鄉(xiāng)紀程》書影
作品中還有作者追憶自己在中國“餓鄉(xiāng)”的心路歷程。諸如瞿秋白在《餓鄉(xiāng)紀程》中,對自己1916-1917秋冬時節(jié),客居湖北黃陂姑母家——縣城周家大屋的詩情畫意記憶——以散文的筆觸,深情地回憶了他在此三四個月間的心境。筆者曾將其收入《無陂不成鎮(zhèn)-名流百年》一書,并接受鳳凰衛(wèi)視的專訪。他這樣寫道:
“母親去世,一家星散,我只身由吳而鄂,由鄂而燕。黃陂鐵鎖龍?zhí)兜那宀┰拢苍刮业突亓魬?,心靈上漸漸得到了一個安頓的境界……”
瞿秋白筆下的黃陂鐵鎖龍?zhí)缎旅?/span>
在1917年元宵節(jié),瞿秋白還同表兄弟一起游覽了湖北黃陂的古代十景之一的鐵鎖龍?zhí)?。瞿秋白坐在潭邊吹簫,聲音宛轉(zhuǎn),疊為雙聲,更是憂怨。吹簫完畢以后,表兄周君亮便與他在潭旁大石上口占聯(lián)句,寫成《減字木蘭花·鐵鎖龍?zhí)丁芬皇?。詞云:
瞿秋白書贈魯迅手札
一泓潭水,
鐵鎖老龍潛不起。
莫漫哀吟,
聽我悲簫宛轉(zhuǎn)聲。
華年坐送,
如電如云還如夢,
珍重心期,
休待秋霜入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