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如果沒有輪回,人只有一次機會活一輩子。這輩子的起點是無知,終點是死。
在起點,找不到意義,在終點,無所謂意義。于是人們都說,意義在于過程。
也許看到還有過程的時候,我們尚覺生活尚有幸福的可能。也許看到還有過程的時候,我們尚覺活著還有意義。以死為落腳點,哪有禍福可談?
可是當過程也時不時背叛我們的時候,我們又多半會本能的把目光投向起點或者終點,我們會有意無意的告訴上帝,讓我再生一次,或者讓我死去,祈求超脫當前的苦難。
人人都信奉樂觀主義的快樂,其實真正能解脫人生的是悲觀主義者。樂觀主義雖能化解一時的災(zāi)難,卻總也有化解災(zāi)難前的一時之痛苦;悲觀者把整個人生看做一個放映悲劇的大屏幕,投射其中的人生之種種,乃是一切虛無的存在,面對災(zāi)難,往往產(chǎn)生一種超脫的心態(tài)。
史鐵生說,對于生,他信奉耶穌的說教,對于死,更愿意相信佛說的輪回。
其實,佛說的輪回對于生,是一種無盡的負擔與重量。
上帝對于生的啟迪,又太多的執(zhí)著于“有”。
用巴門尼德的“輕與重”來說,快樂是輕,痛苦是重。我們快樂的時候,只快樂當前的快樂;當痛苦不幸降臨時,我們才被拉近到最接近地心的角落,思襯生活的真正所在。
也正因此,生命的本質(zhì)是痛苦,而非快樂。人們是在痛苦的層面尋找快樂的存在。
多年前經(jīng)常會做這樣一個夢:一間還算敞亮的小屋,駐在山的腳下,山上各種不知名的花香與鳥叫,山下是一片草地,旁邊還要有湖。我自給自足,悠然一生。依山而居,是為了在寒冷的冬天可以拾些柴火用于取暖,傍水而住,是為了洗滌身上的濁氣。
但對于我,這也許僅是個夢想,永遠無法去實現(xiàn)的夢想。我十分佩服大衛(wèi)-梭羅看透世間繁華的大智與勇氣。我們只是敢想,但梭羅卻真的做到了。1845年,28歲的梭羅去了瓦爾登湖,獨自生活在自己建造的小木屋里,漁獵,耕耘,寫作。。。后來與《圣經(jīng)》并稱的《瓦爾登湖》給無數(shù)的讀者塑造了一個鮮活真實的離群索居的形象。梭羅寫到:時間不過是我垂釣的溪流。我飲用它,與此同時,我看到了沙底,發(fā)現(xiàn)它那么淺。細細的水流悄然流逝,而永恒依然如故。
梭羅40多歲便離世而去,似乎也沒有逃掉天才英年早逝的怪圈。梭羅始終認為老年人的所謂的經(jīng)驗之談都不過是倚老賣老的謬誤,人們生活的太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其實真的很少。“大草原上的野牛,如果不去找尋森林或者高山的遮蔽,只需幾寸可口的青草和一方可飲用的清水即可。野獸的需求,不過是食物和居所。”
然而,我終究太愛人生,無法真正擺脫紅塵的牽絆,我沒有梭羅的智慧與勇氣。愛是我生命中所有痛苦的根源。佛說斷滅愛欲才能看破紅塵,然而,當我細細去想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所愛的人使我如此的牽腸掛肚,我寧愿為愛而受苦。人們也都在這種欲望的推動下,繼續(xù)著向自然索求的步伐,與痛苦糾纏畢生。
也許任何智慧都不能使人類擺脫痛苦,我們也只尋求一種智慧,讓我們不毀于這種痛苦,甚至奢望尋找到些許的快樂,而這,也許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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