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師的47個吻
查文紅,這個上海女人,自愿來到安徽省碭山縣曹莊鎮(zhèn)魏廟小學,當一名不拿一分錢工資的“編外教師”。1998年9月初,當她興致勃勃地拿著教材和精心準備的講稿走進教室時,家長和孩子一看教師是個上海人,都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看她。有的家長竟帶著孩子離去,轉到另外的班,教室里一下子就空出了好多個位子。這當頭一棒把查文紅打得摸不著頭腦。她找到校長,問是怎么回事。校長道:“我們這里上課都是用土話,家長和孩子擔心聽不懂你的普通話,所以跑了。”
查文紅感到委屈,但她還是硬撐著上完了第一節(jié)課。下課時,一名學生用土話問她:“老師,狠狠還來嗎?”查文紅沒聽懂,便問道:“‘狠狠’是什么意思?”學生們哄笑了,一個小男孩不客氣地說“‘狠狠’就是‘狠狠’,你連‘狠狠’都不知道,還來教我們嗎?”教室里再次爆發(fā)哄堂大笑。
查文紅有些惱火,但她不便對剛進校門的一年級孩子說什么,便又去問校長:“‘狠狠’是什么意思?”校長笑著說:“這是我們的土話,就是下午的意思。”
第一節(jié)課的遭遇引起了查文紅的深思。她看到了農村的落后與閉塞,如果這些孩子長大后還只曉得“狠狠”,他們將永遠走不出這貧瘠的土地,也將永遠不能與外界對話溝通。她決定倡導用普通話教學。為了讓學生首先能聽懂老師講課的語言,然后學會講普通話,她開始刻苦學習當地土話,一有機會便向村民們學習。此后上課,她總先用普通話講,然后再“翻譯”成學生能聽懂的土話。在她的推動下,普通話漸漸成了校園里“時髦”的語言。
查文紅為了讓啟蒙階段的孩子在愉快的氛圍中接受知識,通過講故事與編順口溜的方式進行教學,深受學習的歡迎。孩子們的學習熱情高漲,期末考試時,全班的語言成績平均達到了91.87,名列全鎮(zhèn)第一。家長們聞訊,紛紛買來鞭炮,來到學校放了起來。一位家長激動地說:“這么好的成績,我們多年沒見過了,感謝查老師!”
面對此情此景,查文紅激動得哭了。她慶幸自己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那天晚上,她正在哭的時候,突然停電了。她只好躺在床上,一邊想著遠在上海的丈夫和女兒,一邊等待來電。這時,窗外傳來一陣碎亂的腳步聲,她有點害怕,便壯著膽子喊了聲:“誰呀?”腳步聲便消失了,外面一片寂靜,靜得讓人心慌。就在她再次準備躺下時,又傳來了敲門聲,她擔心是小偷,便提著棍子,走到門邊猛地將門一拉,這時她驚訝地發(fā)現,住在附近的三個學生舉著一支點亮的紅蠟燭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孩子說:“剛才停電了,我們擔心老師一個人害怕,便把家中過年用的紅蠟燭拿來給你壯膽。因為不知道你睡了沒有,所以我們在你窗子下面聽了一會兒。”
一支燃燒的紅燭映著三張純樸而稚氣的臉龐,查文紅十分感動,她接過紅燭,將孩子們擁在懷里說:“謝謝你們,老師謝謝你們了。”
當時春節(jié)已經臨近,學校照顧她想讓她早點回上海過年,便讓查文紅把剩下的課集中講完。孩子聽說老師要走,心里都很難過,竟不能集中精神聽課。查文有些生氣,正準備批評他們時,一個名叫丁麗的小女孩站了起來,很失落地說:“老師,你不走行不行?”
“不行啊,”查文紅說,“老師要回家過年呢。”
“那……你到我家過年行嗎?”
“不行,因為上海的家里還有個姐姐正等著老師回去呢。”
聽到這里,小丁麗哭著說:“那你親我一下好嗎?”
查文紅心里感動了,走過去親了親小丁麗,一邊止不住流下淚來。這時,全班同學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都說:“老師,你也親親我吧。”于是她一路親過去,班上47個學生,她一一親到。親完最后一個學生,全班同學放聲大哭起來。孩子們覺得 ,查老師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47個孩子一起大哭聲,那該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景啊。哭聲傳出,全校師生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紛紛跑了過來,附近的村民也聞聲從家里趕來了,一時間全校學生都哭了,面對如此感傷的場面,一些老師和村民也不知不覺地流下淚來。
“那驚天動地的哭聲,我從未聽到過,至今還在我心中回蕩,這一輩子我忘不了那感人的哭聲。”查文紅每憶及此,還是感動得雙眼濕潤。
大年三十晚上,查文紅上海家中電話響個不停。她知道那是她的學生打來的。臨行前,孩子紛紛表示,春節(jié)期間給她打電話,她家長們付不起電話費,所以沒同意。最后班長出了個主意說:“我們打電話時,你別接,不就省錢了?我們約好,如果電話鈴響兩下就停了,那一定是我們打的。”
此時聽著那不斷響兩下的電話,查文紅的心又回到了魏廟小學,回到了孩子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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