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著名社會心理學(xué)家馬斯洛說過:人這一生,總共有“五種需求”,即安全需求、情感和歸屬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實現(xiàn)需求以及最原始的“生理需求”。
大家想,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權(quán)傾朝野、登基稱帝,這能夠滿足他安全、情感、尊重、自我實現(xiàn)的需求,而收集三千佳麗,更能滿足他們基本的“需求”。
那么,皇帝多是好色的,在中國歷史上,有沒有不近“女色”的皇帝呢?有,她就是武則天。
但是,武則天不近“女色”,并不保證她不需要這種生理需求!
于是,在唐朝歷史上,張易之、張昌宗這對有名的“面首(男寵)”,開始粉墨登場了。大周王朝的混亂局面也就此開始!自從安排了接班人后,武則天的意境就升華了,升華到不食人間煙火,所有的朝政大事,全都讓這“二張”“代勞”了!
面對這兩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男寵,朝廷肱骨之臣魏元忠彈劾“二張”欺壓百姓、無惡不作,而武則天居然下令把魏元忠斬首示眾。后來,多虧了狄仁杰、張說、張柬之等人拼死求情,魏元忠才得以活命,最后改判流放邊疆之刑。
至此,在群臣的眼中,這個女皇發(fā)瘋了。
長安元年(701年),太子李顯的嫡長子李重潤和妹妹永泰公主,還有妹夫武延基在一起討論“二張”干政,還痛罵這對小白臉。結(jié)果,女皇大怒,就把他們?nèi)齻€人賜死了!
李家是皇親國戚,武家乃正統(tǒng)之孫,就因為這么兩個小白臉,最后全都死于非命了,這讓武、李兩家的人情何以堪呀!
在家族人的眼中,這個祖母、母親發(fā)瘋了!
長安四年(704年),女皇修建興泰宮,“二張”貪污腐敗,中飽私囊,被人告發(fā)后,武則天以“進藥有功”為由,輕易就赦免了他們。緊接著,群臣狀告“二張”占據(jù)天子之氣,這是要“謀反”,必須殺之而后快!結(jié)果,武則天又要袒護放人,孰料一代名臣宋瞡據(jù)理力爭,誓要殺了二張的頭,挑明了跟這兩個繡花枕頭玩命。
最后,無計可施的武則天干脆使出了無賴手段,直接派羽林軍去“劫獄”,把這兩個情夫救了回來。后來,當(dāng)?shù)弥@個結(jié)果后,宋瞡氣得捶胸頓足:“老子忘了先斬后奏了,應(yīng)該把這兩個小子宰了再說!”
在全天下人的眼中,這個皇帝發(fā)瘋了!
祖母瘋了、母親瘋了、女皇瘋了,在所有人的眼中,武則天溺愛這兩個男寵,已經(jīng)到了不顧親情,不顧法制,不顧天下的地步了!為了這兩個“東西”,皇帝已經(jīng)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難道說,皇位要傳給這兩個男寵不成?
那么,這位武則天閣下,她真的瘋了嗎?
對于武則天而言,“二張”貪污受賄,她何嘗不知?“二張”禍亂朝綱,她何嘗不懂?“二張”天怒人怨,她何嘗不曉?“二張”讓她眾叛親離,她又何嘗不明白!
但是,那又怎樣!別忘了,此時此刻,這個女人已經(jīng)不是偉大的神圣女皇大帝了,她只是一個垂暮體衰、茍延殘喘的老者了,僅此而已。對于武則天而言,曾幾何時,權(quán)力這服春藥,已經(jīng)無法再支撐她的身體了,只有“二張”那溫柔的細語、青春的生命、狂野的沖動,才是這個女皇唯一仰仗、信賴、依靠的東西,就仿佛溺死之人看見了救命稻草,只有拼命地抓住,別無他想……
無論“二張”做了什么,武則天都會無限縱容他們。因為,這兩個男人就是武則天的命!所以,不管在別人的眼中,武則天是多么荒誕不經(jīng),多么不可理喻,但是她自己是清楚的:自己沒有瘋,自己沒有糊涂,自己更沒有溺愛男寵。反之,武則天比任何時候都能看清這個世界,并了解這個社會的唯一本質(zhì)。
但是,矛盾也正在于此。
要知道,如果武則天想要頤養(yǎng)天年,看重生活“本源”的話,那么她唯一要干的,就是放棄自己所有的權(quán)力,還位給太子。但是,多年的從政經(jīng)驗告訴她,如果自己失去了這一切,她將不會再有男寵,不會再有權(quán)力,更不會再有榮華和富貴,這一切的一切,也將全都化為泡影。
于是,這個垂暮的老人害怕這個殘酷的未來,她只能將就著、撕扯著、貪婪著、等待著,等待那最后時刻的到來。
神龍元年(705年)正月二十二日,分手的時刻,終于到來。
這一天,宰相張柬之聯(lián)合太子李顯、原太子李旦以及太平公主,在上官婉兒的內(nèi)部策應(yīng)下,突然發(fā)動政變,誅殺“二張”兄弟,逼迫武則天退位,擁立李顯復(fù)位,史稱“神龍政變”。
從神龍元年(705年)二月開始,唐中宗李顯宣布改國號為“唐”,宗廟、社稷、陵寢、百官、旗幟、制度,全部恢復(fù)到唐高宗時期。也就是說,武則天終其一生,付出巨大代價建立的“武周政權(quán)”,終于分崩瓦解,毀于一旦……
對于一個畢生追求成功的英雄而言,還有什么事情比親眼看見自己奮斗一生的結(jié)晶在自己眼前被毀滅更可悲、更可憐的呢?
至此,不管是對于這個社會,還是對于自己這個兒子,武則天都無話可說了,她終于承認自己失敗了。
但是,這個女皇也異常平靜了。失去了皇位,反而消泯了她所有的焦慮與不安,如今沒有了這個枷鎖,她反而活得更加自由、開心和快樂了。
如果不是皇帝率領(lǐng)文武百官對她跪拜磕頭,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自己就是當(dāng)年那個威震天下、唯我獨尊、改朝換代的武則天!
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
自從“神龍政變”后,武則天就被軟禁了起來。雖然在被監(jiān)控的時間里,外面風(fēng)生水起,甚是熱鬧:李顯恢復(fù)了唐朝江山,四子李旦被封王,兒媳婦韋氏異軍突起,閨女太平公主與秘書上官婉兒也異?;钴S,但是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guān)系了。武則天唯一需要的東西,就是那最后的“時刻”了。
神龍元年(705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這一切的一切,終于都要結(jié)束了……
這一天,武則天端坐在蒼涼的大殿上,望著空無一人的雄偉寶殿,回想自己的一生。突然之間,她仿佛變回了那個十四歲的花季少女。一時間,各種青春、憧憬、夢幻、激情與皇帝的各種寵幸,全都浮現(xiàn)在了腦海里。
歲月如梭,如夢如幻,從一無所有到權(quán)傾天下,再從權(quán)傾天下到一無所有,自己一生得到的,不過是眾叛親離的苦澀與不甘。
拼盡自己的一生,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嗎?或者是說,我這一生,到底想要什么?
當(dāng)晚寅時,武則天病死在上陽宮的仙居殿,享年八十二歲。臨死前,武則天頒布了自己最后一份遺詔:
纎廟、歸陵,令去帝號,稱則天大圣皇后……
至此,這個奮斗了一生的女人,比男人更像“男子漢”的女人,終于承認自己失敗了,承認自己是李家的兒媳婦了。
那么,這個以叛逆為起點,又最終回歸傳統(tǒng)的一代女皇,她會給我們留下什么樣的啟示和思索呢?或者說,她這一生,又該如何蓋棺定論、客觀評價呢?
說實話,對于這個問題,誰也不知道答案。
如今在武則天乾陵最醒目的地方,有一塊迄今為止無人能夠看懂的石碑。
這是一塊刻有九條龍的石碑,神龍巧奪天工、栩如生,纏繞在一起,鱗甲分明、雕工卓越,猶如飛龍在天,騰空飛舞,堪稱絕品。當(dāng)然了,在游人眼中,這塊石碑不僅是乾陵的象征,更是女皇武則天一生的象征。
這么一塊石碑上面居然一個字也沒有,是一塊真正的無字碑。
要知道,所謂的石碑,就是用作紀(jì)念或標(biāo)記的豎石,一般刻有文字,寓意垂之久遠。自秦漢以來,帝王將相都會樹碑立傳,就連平民小百姓也會這么干。然而,中國唯一的女皇武則天,卻是一個另類中的另類。可能她也知道,對于自己的一生,人們會有各種各樣的評價,碑文寫好寫壞都是難事,索性留下一塊無字碑,讓后人去評價吧……
也許,只有郭沫若的詩句,才是對這塊無字碑最好的注解:
千秋公案翻云雨,百頃良田變土田。
無字碑頭鐫滿字,誰人能識古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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