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表明,南明的幾個小朝廷都繼承了明末官場的壞習慣,大臣們結黨營私,勾心斗角,不擇手段地排斥異己,爭權奪利。對于腐朽的政治局面,連隆武帝朱聿鍵生前也不得不承認:“近來情弊因仍,貪者工攫取,傲者喜逢迎,以致民窮無告……殊可痛恨”(佚名《思文大紀》)。桂王當上皇帝后,李自成的大順軍余部和張獻忠的大西軍余部先后歸附永歷政權,在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南明政權和明末農民軍以及地方武裝的聯(lián)合抗戰(zhàn),并掀起第一次反清高潮。但桂王當權派并未能利用這種有利的時機舉行大反攻,而是分黨分派,互相拆臺。內部不團結,而桂王又沒什么本事,根本駕馭不了這些大臣。結果桂王小朝廷被鬧得亂糟糟的不成體統(tǒng)。有資佐證,當局者“如醉如夢”,“天子已不能自令”(鄭達《野史無文》)。
南明史上第一個同農民軍聯(lián)合抗清的是隆武朝廷。而被后世史學者譽為永歷初期頗有作為的何騰蛟和堵胤錫,就是因為招撫大順軍余部而聲名大震的。就《小腆紀傳》來看:何騰蛟是貴州黎平衛(wèi)人,舉人出身,崇禎時授南陽知縣,累遷至右僉都御史,巡撫湖北。弘光元年(1645)任湖廣總督,隆武帝立時照舊,“旋聞賊李自成死于九宮山,其將劉體仁、郝?lián)u旗等有眾四五萬,以無主,將歸騰蛟;驟入湘陰,距長沙僅百里”。于是派部將去洽談,并親書“公等歸期,永保富貴”。郝?lián)u旗等大喜,當即帶領5萬義軍至長沙,旋召集袁宗第、藺養(yǎng)成等率義軍歸順。何騰蛟“驟增兵至十數(shù)萬,聲威大振”?!拔磶祝猿珊笃薷呤吓c其弟一功、從子李錦擁眾數(shù)十萬逼常德乞撫,騰蛟馳令巡撫堵胤錫往撫之,安置荊州”。李錦被賜名赤心、一功賜名必正,號其軍為“忠貞營”。大順軍數(shù)十萬一旦盡歸騰蛟,隆武帝大喜,立馬委任騰蛟為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封定興伯,總督楚師。何騰蛟便著手組建了“十三鎮(zhèn)”。所謂十三鎮(zhèn),就是何騰蛟將歸屬他的明舊將劉承胤、馬進忠、董英等部與農民軍李赤心、郝永忠(搖旗)、袁宗第等部改編一下,一并派鎮(zhèn)湖南、湖北之間。到永歷帝立時,何騰蛟又拜為武英殿大學士,加封太子太保。
從網載《河山已經破碎窩里兀自亂斗——清朝是怎樣取代明朝的》一文來看:李自成死后,大順軍有東西兩路軍,東路軍將領劉體純、郝?lián)u旗、袁宗第等由岳州到湘陰,節(jié)節(jié)向南移動,不與明軍爭鋒,并通知明軍,愿歸順何騰蛟統(tǒng)帥,表示希望彼此團結,共御強敵。何騰蛟便派部將到郝?lián)u旗營中商量合作條件。事成不久,大順西路軍李錦、高一功擁眾數(shù)十萬沿江而下,兵馬分駐在湖北荊州府境到湖南澧州一帶,“橫亙三百余里”。清朝湖廣當局多次派人招撫,大順軍也虛與委蛇。李錦等一大批大順軍將領出于民族大義終于同南明隆武政權達成了共同抗清的協(xié)議。數(shù)十萬農民大軍悉歸何騰蛟節(jié)制。何騰蛟把這些農民軍略加改編,改名忠貞營,仍由原來的農民軍將領統(tǒng)率,分別駐扎湖廣荊襄一帶,總號十三鎮(zhèn),就是人們所稱道的荊襄十三家軍。
但是,何騰蛟名下原來的明軍劉承胤、張先壁諸部,本來就有矛盾,互不服氣,經常摩擦。李自成余部之所以投誠,固然有認識到國家危急、聯(lián)明抗清之意,但主要還是為了解決糧草和吃飯問題。大明朝的軍隊原來就對李自成等農民軍覆滅大明王朝恨之入骨,如今雖然成了一家人,仍然耿耿于懷,無法團結。又加上一批人是原先左良玉部下,與各部又難貼心。又加上湖南地小人稀,難以解決幾十萬人的供應問題。種種困難,千頭萬緒,雖有諸葛亮之才恐怕也難以解決。1645年冬,何騰蛟決定出師,打算先收復湖南湖北全部,鞏固湖廣,然后東下出江西,與朱聿鍵的東南小朝廷打成一片??墒窍{令出,劉承胤先不奉命,竟顧自己領兵回南面老巢武岡去了。這一來,其余原來明軍各鎮(zhèn)也以種種借口,逗留觀望??偹阌旭R進忠等部聽命,前出打下岳州;李赤心、高必正等率忠貞營全師北上,包圍了湖北重鎮(zhèn)荊州。正當荊州將下之時,清軍聞訊大舉來援。忠貞營缺乏全盤措置和有力指揮,被清軍內外夾攻,大敗而走。經此一役,忠貞營元氣大傷。他們見明軍明顯想將自己當炮灰,湖南又養(yǎng)不活自己,竟自顧轉移到川東山區(qū)去了。所謂的十三鎮(zhèn)也從此不復存在。
考諸史料,在十三鎮(zhèn)未建制之前,劉體純、袁宗第等營就因軍餉成困難而離開何督師與李過、高一功的西路軍會師,不久便“自夷陵入巴東,依蜀東塞,據險而居”。東路軍中“唯王進才、郝永忠依騰蛟,留長沙”。是年冬,何騰蛟誓師東征,命令諸鎮(zhèn)水陸并進。但諸鎮(zhèn)不聽調遣,退歸長沙。在這次戰(zhàn)役中,“忠貞營之精銳耗矣”,李過、高一功“遂斂余兵走夷陵,與體純、宗第合屯蜀東”,西路軍中“惟牛萬財隨胤錫退屯常德”。胤錫就是堵胤錫,他是江蘇無錫人,進士入仕,崇禎時官至長沙知府,隆武時被何騰蛟提拔為湖北巡撫,招撫并坐鎮(zhèn)忠貞營。堵與義軍關系處理得很好,卻與明將左良玉的舊將馬進忠有矛盾。永歷二年夏,已經加封為兵部尚書的堵胤錫率牛萬財部回他的老地盤常德時,不想馬進忠鎮(zhèn)守常德。堵胤錫“遂攜鄭古愛、毛壽登間道走巴東,要必正下楚”。高必正、李赤心、劉體純、袁宗第等正苦于糧草殆盡,“遂拔營隨胤錫薄常德”。堵胤錫招來忠貞營,便令馬進忠讓出常德,“進忠大怒,焚常德,走武岡”。一時“湖南千里,尸橫蔽野”。其時清軍一路進攻長沙,何騰蛟檄諸鎮(zhèn)救援不至,敗走衡州。當年大順軍余部同何騰蛟、瞿式耜的部隊一起,在湖南連連取得勝利,幾乎收復了湖南全境。同時廣東、四川等地的抗清斗爭再起,在江西的降清將領金聲桓和在廣州的降清將領李成棟先后反正,清軍后方的抗清力量也發(fā)動了廣泛的攻勢。一時間,永歷政權控制的區(qū)域擴大到了云南、貴州、廣東、廣西、湖南、江西、四川七省,出現(xiàn)了南明時期第一次抗清斗爭的高潮。但永歷政權內部矛盾重重,各派政治勢力互相攻訐,農民軍也倍受排擠打擊,不能團結對敵,這就給了清軍以喘息之機,大片光復的土地又得而復失。
據《南明史》評說:南明永歷朝廷吏治腐敗和內部互相傾軋,導致抗清陣營的分崩離析,疆土越來越縮小。大順軍余部從1645年隆武朝廷當政時期就已經開始了聯(lián)合抗清,以李過(李赤心)、高一功(高必正)統(tǒng)率的“忠貞營”成了抗清的主力。盡管南明統(tǒng)治集團明知“今日朝廷所恃者忠貞營耳”,然而從朝廷以至督、撫重臣何騰蛟、瞿式耜、章曠等人卻出于階級偏見處處排斥、刁難這支忠心耿耿奮力抗清的農民武裝,干著親者痛、仇者快的勾當。他們視為嫡系的各種雜牌官軍卻只知禍國殃民,一旦形勢危急就叛變投敵,甘心充當清廷推行民族征服政策的馬前卒。在這種情況下,抗清形勢的不斷惡化自然不可避免。
相形之下,文安之從永歷初年就已和忠貞營建立了良好的關系,并一以貫之,當“李赤心、高一功等久竄廣西賓、橫、南寧間”(《明史》本傳)時,文安之也正“號召于楚蜀滇黔之間”,是繼何騰蛟、堵胤錫之后聯(lián)絡忠貞營的朝廷監(jiān)軍,直至卒于劉體純帥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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