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提倡辨病辨證,中西互參當前,我國醫(yī)學已進入了中醫(yī)、西醫(yī)、中西醫(yī)結合并存的時代。三種醫(yī)學的相互影響,相互滲透使中醫(yī)辨證論治的理論有了新的發(fā)展。辨證論治的方法已由以宏觀為主體,發(fā)展為宏觀與微觀并重,由單純辨中醫(yī)之證,發(fā)展到辨中醫(yī)之證與西醫(yī)之病并重。對此,周氏主張,臨證時,既要掌握用中醫(yī)四診,辨中醫(yī)之證,又要學會運用現代診療手段和技術,辨西醫(yī)之病,要擅于取二者之長,為我所用,以擴大中醫(yī)的研究范圍,促進中醫(yī)學術的發(fā)展。具體而言,應注意以第五卷473下兩方面:(一)宏觀結合微觀中醫(yī)通過四診收集臨床資料進行辨證,從而確定相應治法,這就決定中醫(yī)對疾病的認識偏重于宏觀臨床表現,而對微觀病理改變認識不足。但是臨床所見一些疾病,現代醫(yī)學檢查發(fā)現其微觀病理變化已經十分嚴重,而其臨床表現卻十分輕微,有時甚至無任何異常臨床表現,即所謂“無癥可辨”,從而延誤疾病治療。如果能夠借助西醫(yī)先進的檢測手段,便能對疾病微觀病理變化有透徹了解,從而做到宏觀與微觀相結合。如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冠脈造影檢查發(fā)現粥樣斑塊已嚴重堵塞而臨床常常表現為心悸、胸悶、氣短乏力,沒有明顯的胸痛,或有時僅有輕微的疼痛。這時,如辨證為心氣虛,或心陽虛,或心陽不通,或氣陰兩虛而采用相應治法,則往往效果欠佳。但如果能結合微觀病理改變,辨證為心氣虛,或心陽虛,兼有濁阻血瘀,加用活血化濁藥,則能有效改善心肌缺血狀態(tài),效果明顯。
(二)全身結合局部西藥偏重于針對疾病局部病理改變進行治療,而在全身機能調節(jié)上尚嫌不足;中醫(yī)則偏重于從改善整體機能進行治療,而比較缺乏具有較強針對性的治療手段,二者各有所長。治療上不具備較強的針對性,則不能有效阻止病情的發(fā)展;而治療不重視改善全身機能,提高全身抵抗力,疾病則不易康復,故臨床上應注意全身與局部相結合。以治療老年肺炎為例,如只針對細菌感染的病因而一味清熱解毒,或運用抗生素治療,則很難迅速取效。此時若針對老年人正氣不足,邪易傷正而佐以益氣養(yǎng)陰治療,往往會縮短療程,預后良好。
周氏在臨證中多采用辨證與辨病相結合,運用雙重診斷以確診,使傳統(tǒng)方法與現代科學方法有機結合,從而更有利于明確診斷,審因論治,處方遣藥,不斷提高療效。
三、推崇氣化學說,調治有度周氏非常重視對中醫(yī)氣化學說的學習和研究,他認為,人體的氣化功能,實指水與氣的互化過程。其中包括氣機的升降、氣的蒸騰霧化、水氣的互生互化、水氣的輸布排泄。而氣化功能的實現,又與臟腑功能密切相關,尤其以腎氣的溫煦蒸騰、膀胱的氣化和三焦的氣化為主使。
如其中某一環(huán)節(jié)出現異常,則出現水氣運行的障礙,氣不化水或水不化氣。對于上述氣化功能,周氏認為當以腎之氣化為主,膀胱氣化為輔,三焦氣化為使。人體要維持正常的氣化功能,必須注意對上述臟腑的調治。如曾治一冠心病患者,因其頻發(fā)室性早搏而癥見心悸不安,自覺心中澹澹大動,不能自已。觀其舌水滑濕潤,故辨證為腎陽不足,水濕不化,水氣凌心,投以真武湯加澤瀉,連服6劑后,癥狀大減,早搏消失,諸癥悉除。
周氏還認為,臟腑各有陰陽升降,并且在相互影響下,形成了機體氣化的整體性。五臟主升,六腑主降,然臟氣之升,賴腑氣之降,腑氣之降,又賴臟氣之升,相互依存,相反相成,且五臟升中有降,六腑降中有升,堪為曲盡其中奧妙。因此在臨證時,他十分重視臟腑之間的升降關系,治一臟兼治它臟,臟病治腑或腑病治臟。如治療失眠證,夜難入寐,夢多虛煩,心悸易驚,頭昏耳鳴,小便短赤者為心陰虛,心腎不交。治以天王補心丹加女貞子、山萸肉,降心火,滋腎水,第五卷474則每獲佳效。治療老年氣虛便秘,根據肺與大腸相表里的關系,常于通腑藥中加補益肺氣之品,以增肅降之力,為腑病兼治臟;而對于痰火壅肺,氣火盛實之哮喘,常于清熱化痰藥中配以酒軍、草決明等通腑之品,以引火下行,為臟病兼治腑,從而將臟腑之間氣化升降的規(guī)律性納入辨證施治過程,有效地指導臨床實踐。
另外,由于氣與血關系最為密切,氣化失常,常易導致氣血不調,故周氏每于臨證之時,也十分重視氣血的相互影響。如對水氣為患的疾病,如肝硬化腹水、腎炎水腫,常在理氣水藥中加入活血化瘀之品進行治療,從調整氣化功能,調理升降出入及調治氣血入手,常取得較好的療效。
四、用藥力求精專,知常達變周氏臨證30余載,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其中尤為注重對方藥的精通和妙用。臨證遣方用藥以思路清晰,法度嚴明,用藥精專而見長。同時,以“識方全面、用方靈活、調方有度”而取得較好的臨床療效。他認為全面地認識方藥和熟練地掌握方藥,是臨證取勝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因此,數十年來,他始終孜孜不倦地精研醫(yī)典,其中對《傷寒論》、《金匱要略》、《本草綱目》、《溫病條辨》等書學習至深,臨床時,常運用自如。例如用“奔豚湯”治療心悸胸痹;以“五苓散”、“防己黃芪湯”治療腎炎水腫;以“三仁湯”治療無名低熱;以“烏梅丸”治療寒熱錯雜之腹瀉;以“百合地黃湯”治療情志病等,均取得較好療效。在用方時,他主張以靈活準確為原則,以經驗用方與理解用方相結合,以有方有藥為前提,方以法立,方以法轉,反對那種不明君臣佐使,東拼西湊,雜亂無章的盲目用藥方法。另外,善于化采古方,也是周氏用方的一大特色。周氏認為,古方是前賢臨證經驗的總結和寶貴遺產,其配伍和劑量均有其科學性,如果與病證相契合,不宜大增大減。因為,隨意加減,使原方面目全非,混淆了原方自身配伍的規(guī)律性,則會主治不明,難于中的。同時在調方時,周氏十分注意掌握守方變方的尺度。對于一些慢性病,因其病情相對穩(wěn)定,非朝夕之功而奏效,應緩而圖之。故周氏主張其治當有方有守,切忌朝秦暮楚,忽攻忽補,而對于在疾病過程中,出現變證,應當迅速抓住證候特點,果斷變更方藥,再立新意。
在臨床用藥方面,周氏非常重視動靜結合用藥。所謂靜藥,是指具有補益作用,但易導致壅滯的藥物,如熟地、黨參、鹿角膠、龜板之類。所謂動藥,是指具有理氣活血作用,而易傷正氣的藥物,如川芎、枳實、肉桂、香附等藥物。選靜藥必佐以動藥,用動藥必輔以靜藥,動靜結合,制其偏頗,則藥力精專,直達病所。另外,周氏還強調“欲求選藥精當,首應熟識藥性”。如人參、黃芪、黨參、太子參均能補氣,但以人參補氣之力最強,黃芪、黨參次之,太子參為最弱。另外,人參兼補心,黃芪兼走表、利水而托毒。在元氣大傷,當所急固之時,若用補氣力弱之藥,則會貽誤病情。所以,為醫(yī)者不可不熟識藥性。
五、治養(yǎng)結合,防患于未然周氏認為,防止疾病的發(fā)生,是養(yǎng)生長壽的前提,防止疾病發(fā)生的各種理論和方法,也是養(yǎng)生學的主要內容,從而把防病與養(yǎng)生長壽統(tǒng)一起來,創(chuàng)立養(yǎng)生學中的治未病的預防思想。其主要內容總結如下:第五卷475首先,強調調養(yǎng)精神,內保真氣。人的精神活動與人體的生理病理變化有密切的關系。心情舒暢,精神愉快,則氣機調暢,氣血和平,可增強其抗邪能力,使正氣存內,邪無以干,有利于健康。此正如仲景所云“若人能養(yǎng)慎,不令邪氣干忤經絡”之意。
其次,節(jié)制房事,保全腎氣。腎為人體元氣之根,水火之宅,五臟六腑的陰陽精氣賴此調節(jié)補充。若房勞過度,腎精耗傷,元氣失充,全身的御邪扶正機能下降,不但容易招致外邪侵襲而罹患病變,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折損人的壽命。
其三,節(jié)制飲食,五味和調。飲食是人體攝取營養(yǎng),維持生命活動不可缺少的物質,進食是充養(yǎng)正氣的必須措施,五味和調才能使人體獲得身體所需的各種營養(yǎng)。若飲食過寒過熱,或五味有所偏嗜,則可導致機體陰陽失調,或致使某些營養(yǎng)缺乏而損失正氣。多食生冷寒涼,則易傷脾胃陽氣,導致寒濕內生;偏食辛辣燥熱可導致腸胃積熱。五味有所偏嗜,長此以往則使相應內臟機能偏頗失衡,久之可損傷內臟而生多種病證。正如《素問·生氣通天論》所謂:“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于辛,筋脈沮弛,精神乃殃。”其四,早期診斷防邪傳變。未病先防是理想的積極措施,如果疾病已經發(fā)生則應爭取早期診斷,早期治療,以防疾病的發(fā)展與傳變。防止疾病傳變的方法,應根據疾病的傳變規(guī)律,先安未受邪之地,使尚未受到病邪侵犯的臟腑得到保護,即所謂:“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笨傊?,治養(yǎng)結合,未病先防,既病防變,防患于未然的預防思想,既是中醫(yī)治療學,也是中醫(yī)養(yǎng)生學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