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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名著※ 【尚書祠部郎中集賢殿修撰蕭君墓志銘】
區(qū)希范誅,廣西困于兵,詔以尚書屯田員外郎蕭君知桂州,兼廣西都巡檢、提舉兵甲溪峒事。至則因其故俗,治以寬大,廣西遂安。而君以材選,為荊湖南路提點(diǎn)刑獄。未幾,以君之信于南方也,又以君為廣西水陸計度轉(zhuǎn)運(yùn)使。方是時,儂智高搜兵誘聚中國亡命,陰以其眾窺邊境,而邊吏士尚皆不寤。君獨(dú)憂此,以謂必為南方之患,乃選遣才辯吏,說智高內(nèi)屬,上書言狀,請因以一官撫之,使抗交趾,且可以紓患。書下樞密,樞密以智高故屬交趾,納之生事,以詔問君:“能保交趾不爭智高,智高終無為寇,則具以聞?!本唬骸靶U夷視利則動,必保其往,非臣之所能。顧今中國勢未可以有事于蠻夷,則如智高者撫之而已。且智高才武強(qiáng)力,非交趾所能爭而畜也。就其能爭,則蠻夷方自相攻,吾乃所以閑而無事?!睜幾h至五六,而樞密遂絀君言不報。君又奏請擇將吏、繕兵械、修城郭以待變,亦至五六,又皆不報。而君以召歸,智高果反邕州,殺其守將,出入廣東、西十有一州,所至殘破,吏士多走死。樞密乃更歸責(zé)于君,以知吉州,一時士大夫紛紛欲為君訟,君遂絕口無所道。世以此稱君長者,又因知君智謀果可以任邊事。居頃之,遂復(fù)以為廣東轉(zhuǎn)運(yùn)使,又以直昭文館知桂州。當(dāng)是時,儂宗旦聚兵智高故地,無所屬,邕州為之警,諸將皆議興師,君又獨(dú)持招降之議。朝廷用君議,宗旦遂釋兵服,以為西頭供奉官,而邊無事。于是君積官至尚書刑部郎中,以集賢殿修撰再任。會蠻申紹泰反,巡檢宋士堯戰(zhàn)死,仁宗使中貴人出視,君坐士堯死降知江州。而提點(diǎn)刑獄因中貴人言君罪狀,朝廷為置獄。而君所坐止于贖金,諸提點(diǎn)刑獄所言多無之,然猶奪兩官以免。稍除監(jiān)撫州鹽酒,辭不往,以分司南京就第。諸公多欲薦起之者,君遂告老,即以尚書祠部郎中致仕。君諱固,字干臣。初以進(jìn)士選桂陽監(jiān)判官、楚州團(tuán)練推官,用舉者二十三人,改大理寺丞,知開封府陽武、永康軍青城兩縣,通判虔州。以方略擒盜,賜書獎諭,移知江州。所至皆有善狀,推賢舉善,束縛奸吏,明而不殘。于財利尤能開闔斂散。故在廣東收銅鹽課,皆倍前以十萬數(shù)。治平三年,年六十五,以九月十七日卒于家。初娶隴西縣君李氏,再娶彭城縣君劉氏。子男二人,洵,袁州軍事推官,前死;,試秘書省校書郎,知鄂州嘉魚縣事。女三人,嫁江州湖口縣主簿何正臣,龔州司戶參軍歐陽成,其季尚幼也。孫男女十八人。蕭氏故長沙人,君曾祖諱處鈞,當(dāng)湖南馬氏時為衡州司馬,以馬氏方亂,棄其官歸李氏江南,不愿仕。有賜田百頃袁州之新喻,新喻后屬臨江軍,故今為臨江新喻人。祖諱紹,考諱世則,皆以儒學(xué)不仕,而考以君故贈官至光祿卿。君之疾革也,出其奏議焚之,其子孫所錄傳尚二百馀篇。蓋其言詳密,多世務(wù)之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葬君新喻安和鄉(xiāng)長宣里佛子岡。銘曰:
司馬去荊,望此南國。君賁厥趾,蕭宗以殖。致功蠻方,時告厥猶。朝為弗聞,疆場用憂。受慝不讓,退安一州。既窮而通,終以無偶。銘詩幽宮,傳載永久。
【贈光祿少卿趙君墓志銘】
儂智高反廣南,攻破諸州,州將之以義死者二人,而康州趙君,余嘗知其為賢者也。君用叔祖蔭試將作監(jiān)主簿,選許州陽翟縣主簿、潭州司法參軍,數(shù)以公事抗轉(zhuǎn)運(yùn)使,連劾奏君,而州將為君訟于朝,以故得無坐。用舉者為溫州樂清縣令,又用舉者就除寧海軍節(jié)度推官。知衢州江山縣,斷治出己,當(dāng)于民心,而吏不能得民一錢,棄物道上,人無敢取者。余嘗至衢州,而君之去江山蓋已久矣,衢人尚思君之所為而稱說之不容口。又用舉者改大理寺丞,知徐州彭城縣。祀明堂恩改太子右贊善大夫,移知康州。至二月而儂智高來攻,君悉其卒三百以戰(zhàn),智高為之少卻。至夜,君顧夫人取州印佩之,使負(fù)其子以匿,曰:“明日賊必大至,吾知不敵,然不可以去,汝留死無為也?!泵魅?,戰(zhàn)不勝,遂抗賊以死,于是君年四十二。兵馬監(jiān)押馬貴者,與卒三百人亦皆死,而無一人亡者。初,君戰(zhàn)時,馬貴惶擾至不能食飲,君獨(dú)飽如平時,至夜,貴臥不能著寢,君即大鼾,比明而后寤。夫死生之故亦大矣,而君所以處之如此。嗚呼,其于義與命,可謂能安之矣。君死之后二日,而州司理譚必始為之棺斂,又百日而君弟至,遂護(hù)其喪歸葬。至江山,江山之人老幼相攜扶祭哭,其迎君喪有數(shù)百里者。而康州之人亦請于安撫使,而為君置屋以祠。安撫使以君之事聞天子,贈君光祿少卿,官其一子覲右侍禁官,其弟子試將作監(jiān)主簿,又以其弟潤州錄事參軍師陟為大理寺丞,簽書泰州軍事判官廳公事。君諱師旦,字潛叔,其先單州之武成人。曾祖諱晟,贈太師。祖諱和,尚書比部郎中,贈光祿少卿。考諱應(yīng)言,太常博士,贈尚書屯田郎中。自君之祖,始去武成而葬楚州之山陽,故今為山陽人。而君弟以嘉五年正月十六日葬君山陽上鄉(xiāng)仁和之原,于是夫人王氏亦卒矣,遂舉其喪以。銘曰:
可以無禍,有功于時。玩君安榮,相顧莫為。誰其視死,高蹈不疑。嗚呼康州,銘以昭之。
【朝奉郎守國子博士知常州李公墓志銘】
公李氏,諱馀慶,字昌宗,年四十四,官止國子博士、知常州以卒。然公之威名氣略聞天下,自其卒至今久矣,天下尚多談公之為有過于人者。余嘗過常州,州之長老道公卒時就葬于橫山,州人填道瞻送嘆息,為之出淚,又為之畫像,置之浮屠以祭之,于是又知公之有惠愛于常人也。已而與公之子處厚游,則得公之所為甚具。蓋公之為政,精明強(qiáng)果,事至能立斷而得,久奸宿惡輒取之不貸。至其化服,則撫循養(yǎng)息,悉有其處。所以威震遠(yuǎn)近,而蒙其德者,亦思之無窮也。當(dāng)明肅太后時,嘗欲用公矣,公再上書論事,其言甚直,以故不果用而出常州。嗚呼,公之自任,豈止于一州而已,此有志者所以為之惜也。始公以叔父任起家應(yīng)天府法曹參軍,遇事輒爭之,留守者不能奪也,卒薦公改太常寺太祝,知湖州歸安縣。其后通判秀州,州近鹽,公作華亭、海鹽二監(jiān)以業(yè)盜販之民,歲入緡錢八十萬。又為石堤,自平望至吳江五十里,以除水患,人至今賴之。其所至處,利害多如此,然非公大志所欲以就名成功者,故不悉著,著其利于民尤大而能以久者云。公平生慷慨,好議當(dāng)世事,其所趣舍,必欲如己意,雖強(qiáng)有勢,終不為撓。嘗考前世治亂之跡,與其君臣之間議論,編為七十卷,藏于家,此蓋其大志所存也。公之先為開封之陳留人,五代祖為梁使閩,因避地家于福之漣江。曾大父周,不仕。大父郁,贈尚書虞部員外郎。考慕玢,秘書省著作佐郎,贈尚書工部員外郎。夫人龔氏,永安縣君。男五人,處常,忠武軍節(jié)度推官,與誼、誠皆已卒。處厚,大理寺丞,與處道皆進(jìn)士。既葬之二十三年,至和元年,余銘其墓曰:
公閩于家,來自陳留。維時方屯,閉蓄函收。其孰有源,而久于幽。自公之考,乃施乃流。其流至公,孰敢泳游。茫洋演迤,小大畢浮。曷蹇于行,使止一州?庶其渙發(fā),在后之修。
【左班殿直楊君墓志銘】
束鹿楊辟狀其先人曰:君諱文詡,字巨卿,少孤,鞠于世父。世父戰(zhàn)契丹于常山,君始十七,能以兵入得甲馬。其后世父為峽州麻溪寨主,合州兵討蠻之叛者。君以二十五卒馳前與蠻三千遇,蠻傳畏君勇,悉還走險,其酋據(jù)險下射,殺君卒幾盡。君以兩矢自下顛其酋,而后世父軍亦至,遂戡其眾以歸。天子賞世父一官,而以君屬三班為殿侍。君曾祖諱淵,祖諱君正,父諱德成,皆以經(jīng)術(shù)教授鄉(xiāng)里,遭五代變擾,皆不仕。君亦少敏強(qiáng)記,通五經(jīng)、刑名、書數(shù),然負(fù)其材武,思一有所奮成功名,以故為武吏。稍遷借職,監(jiān)睦州酒。由借職三遷為左班殿直,由睦州亦三遷為邵州武岡寨兵馬監(jiān)押。由武岡歸京師,以慶歷七年二月二十九日、年七十三而卒。初康定中,將相欲五路兵攻夏,故相陳恭公為陜西招討使,欲君為用,知君者皆曰:“君嘗有所試,今其時也,勉之矣?!本粦?yīng)而辭以疾,顧說恭公曰:“吾士卒惰久矣,而數(shù)敗以恐,卒然毆之以入不測,戰(zhàn)久講勝悍強(qiáng)之賊,愚不知計策,見其危而已。”恭公默然。而其后兵果不得出,自是君亦老矣,更讀書勸諸子以學(xué),無復(fù)言兵事。方君少壯時,喜兵,彎弓劍,士莫敢伍。然仁恕愛物,遇人謙謹(jǐn)。麻溪士卒,殺戮無所擇,君為救止,全活甚眾。其在武岡,以恩信得諸蠻,蠻有嵩、敘、上下誠等州刺史,至呼君為父,終君去不為侵竊。君夫人杜氏,生三男,其長子早卒。次辟,為大理寺丞,次閎。三女子皆已嫁,其長亦早卒。夫人少君十歲,以嘉二年五月二十三日卒于酸棗,而壽與君皆七十三。六月二日合葬于陳州宛丘縣友于鄉(xiāng)彭陵原。臨川王某曰:士之以材稱于世而能以義克者少矣。子路,學(xué)孔子者也,然怙其勇以不得死。君以此其材至白首無所遇,而恂恂自克,以考厥終,克有名子,載其行治,其可銘。銘曰:
擐堅挽強(qiáng),可捍四方,視時弛張,以不悖于常,維士之良。
【內(nèi)殿崇班錢君墓碣】
內(nèi)殿崇班、廣德軍兵馬都監(jiān)錢君之墓,在和州之歷陽雞籠鄉(xiāng)永昌里。初,錢氏以布衣起王吳越。當(dāng)五代時,諸侯王僭悖,獨(dú)常順事中國,道閉無所出,則間以其方物取海上輸之天子。至宋受命,欲一天下,吳越王即帥其屬朝京師,而盡獻(xiàn)其地。天子受其地,王之淮海,而褒題其子孫。蓋至于今百年,錢氏之有籍于朝廷者,殆不可勝數(shù),而以才稱于世、嘗任事者,比比出焉。君諱某,字某,右屯衛(wèi)將軍諱某之子,昭化軍節(jié)度使諱某之孫,吳越文穆王諱某之曾孫,錢氏以才稱于世者也。其為子弟也,父昆稱良焉;其為父兄,又能教其子弟;其為吏,又能修其職事,而天子嘗任之以為材。始以季父恩公蔭補(bǔ)三班借職,稍遷至內(nèi)殿崇班,知?dú)J州,州人甚愛之。歸奏事殿中稱旨,遂遷內(nèi)殿承制、提點(diǎn)廣南西路刑獄。在廣西四年,以功次遷供備庫副使,刺舉當(dāng)法,賢士大夫多譽(yù)之。當(dāng)是時,儂智高為奸,數(shù)邊吏,邊吏莫能抗,諸州又皆無兵,君即奏請戍兵以待變。奏至五六,而大臣終不許,即復(fù)上書求罷,又不許,而儂智高果反。君坐詘三官,監(jiān)饒州酒。居久之,稍復(fù)遷至內(nèi)殿崇班、廣德軍兵馬都監(jiān)。至廣德之明年,嘉二年,君年七十一矣,以三月某甲子卒。昭化之治和州也,凡十八年,有惠愛于州人,其卒,子孫遂留以葬。故君子淇、沂、沃、溥,奉君喪以某年某月某甲子歸葬于永昌先人之兆。而淇、沂以余曾從事于文辭,自君之將葬至于今三年,跋涉而從余以求銘數(shù)矣,然不止而愈勤。噫,其若是,余不可以無銘。于是為之?dāng)⒋?,使歸而諸墓。
【吳處士墓志銘】
君吳氏,諱某,字某,其先建安大姓。曾大父諱某,建州長史,大父諱某,館驛巡官、檢校尚書吏部員外郎,皆江南李氏所置也。方李氏時,吏部府君之父子,同時仕江南者以十?dāng)?shù),至君之考諱某,始以汀州軍事推官歸選于朝,主鄭之新鄭簿。君少孤,事母夫人至孝,與其弟軻相愛。春秋祭先人,雖老矣,視牲省器,皆不以屬子孫,俯仰齋栗,如見其饗之者,已祭,未嘗不悲哀也。讀書取大指通而已?;騽裰\利,曰:“吾貧久矣。人以我為憂,而我以是為樂,不能改也?!庇凶尤?,甫、申、冉,皆不使事生產(chǎn),曰:“士而貧,多于工商而富也。”三人者,皆以進(jìn)士貢于鄉(xiāng),而申為太平州軍事推官。君年七十八,某年某月某日卒于太平之官舍,甫等護(hù)其柩歸葬于江州某縣某鄉(xiāng)某原,某年某月日也。夫人前君卒,別葬,實南陽葉氏。始君所居毀于水,乃奉母夫人來客江州,愛其山川而遂家之,故其葬也以歸焉。申之友南陽張頡論次君之事如此,而申以告曰:“先人不幸,力為善而不獲顯于天下。今其葬,宜得銘,使后世有見焉?!编岛?,予不及識君矣,然予之故人多能言君之教諸子盡其道,故卒皆有立,而申之文行尤以知名于世。方今士大夫之列于朝者,天子于其父母皆有以寵嘉之,其官封之卑鉅視其子,所以勸天下之為父母而慰其子之心。以君之善教而子之材,宜及其身有高爵盛位之報焉。其生也,既不及,其沒也,孰知其不卒享也哉?是故不宜無銘也。銘曰:
士或為仁,稱止一鄉(xiāng)。至其后興,厥聞乃光?;驑I(yè)以勤,而傳之杞。維是不朽,實君有子。
【尚書司封員外郎張君墓志銘】
君姓張氏,諱彥博,字文叔。其先家齊州之禹城。曾祖諱,贈太子洗馬。祖諱制,又徙其家于蔡州,贈尚書吏部侍郎。父諱保雍,仕至尚書刑部郎中、兩浙轉(zhuǎn)運(yùn)使。君以蔭為太廟齋郎,調(diào)武昌縣尉,能禁抑淫祠,使盡去境內(nèi)。再調(diào)撫州司法。嘗攝令臨川,始取強(qiáng)悍者一人,痛治以威,而皆喜以畏。卻使者不急之須,而使者不敢怒。徙亳州ガ縣令,用薦者監(jiān)蘄州石橋茶場。鎖廳應(yīng)進(jìn)士舉,中其科。尋丁母憂,服除,調(diào)興化軍興化縣令。僧有連結(jié)為奸黨者,久至三十馀年,君悉捕以置于法,而廢其寺。古田縣有劇賊,即遁去。復(fù)調(diào)黃州黃陂縣令,稍筑堤防以利農(nóng),告使者更鹽利之法,自是役賴以均。改袁州軍事判官,以治平四年十月六日卒于官,享年四十九。君少力學(xué)問,尤知史書,不憚?wù)酃?jié)以交賢士大夫,而喜趨人之急。教兄之孤子至于登第,撫三女悉得所歸。而其仕也,所為又能不茍,故前后多薦者。初娶劉氏,又娶方氏。子二人,曰仲偉,曰次賢。君昔去石橋,遂留居于蘄。故其葬也,從劉氏于蘄之安仁鄉(xiāng)芙蓉山,蓋熙寧二年十月六日也。君于文章尤喜作歌詩,有集四十卷藏于家。銘曰:
恭惠敏明,交悅以稱,不遂其成,恢曠坦易。或投以累,終以困躓,惟人載德,宜福多錫。得壽亦嗇,曷告其悲。銘續(xù)風(fēng)詩,萬世之貽。
【尚書屯田員外郎仲君墓志銘】
君仲氏,諱訥,字樸翁,廣濟(jì)軍定陶人。曾祖諱環(huán),祖諱祚,皆弗仕,而至君父諱尹,始仕至曹州觀察支使,贈右贊善大夫。君景元年進(jìn)士,起家莫州防御推官,年少初官,然上下無敢易者。時傳契丹且大擾邊,朝廷使中貴人來問,知州張崇俊未知所對,公策契丹無他,為具奏論之。崇俊喜曰:“朝廷必知非吾能為此,然亦當(dāng)善我能聽用君也?!庇謾?quán)博州防御判官,以母夫人喪去。去三年,復(fù)權(quán)明州節(jié)度推官??h送海賊數(shù)十人,獄具矣,君獨(dú)疑而辨之,數(shù)十人者皆得雪。用舉者改大理寺丞,知大名府清平、邛州臨溪兩縣,又通判解州。于是三遷為尚書屯田員外郎,而以皇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卒,年五十五。君厚重有大志,不妄言笑,喜讀書,為古文章,晚而尤好為詩,詩尤稱于世。所在有聲績,然直道自信,于權(quán)貴人不肯有所屈,故好者少,然亦多知其非常人也。其在越、蜀,士多從之學(xué)。當(dāng)寶元、康定間,言者喜論兵,其計不過攻守而已,君獨(dú)推《書》所謂“食哉唯時,柔遠(yuǎn)能邇,德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為《御戎議》二篇。嗟乎,此流俗所羞以為迂而弗言者也,非明于先王之義,則孰知夫中國安富尊強(qiáng)之為必出于此?君知此矣,則其自信不屈,宜以有所負(fù)而然,惜乎其未試也。君初娶王氏,尚書駕部郎中蘭之女,又娶李氏,尚書虞部員外郎宋卿之女。三男子,伯達(dá),為太常博士,次伯適、伯同,為進(jìn)士。三女子,嫁殿中丞任庾、并州交城縣尉崔絳、興元府戶曹參軍任膺。博士以熙寧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葬君于定陶之閔丘鄉(xiāng),而以余之聞君也,來求銘。銘曰:
於戲樸翁,天偶人<角奇>。翔其德音,而躓于時。
【臨川吳子善墓志銘】
臨川吳氏有子興宗,字子善,年二十喪母,而其父以生事付之,則先日出以作,后日入以息。日午矣,家一人未飯,其夫婦必尚空腹;天寒矣,家一人未纊,其夫婦必尚單衣。蓋如此者二十年而父終,三十年而已死。凡嫁五妹,辦數(shù)喪,又以其筋力之余及于鄉(xiāng)黨。茍有故,必我勞人佚,先往后歸。而尤篤于友愛,見弟有過,則顏色愈溫,須飲酒歡極之間,乃微示以意。既而即泣下曰:“吾親屬我以汝,吾所以不避艱險者,保汝而已?!逼涞芙K感悟悔改為善士,以文學(xué)名于世。此待其弟乃爾,若于他人,則絕口不涉其非。然里中少年,聞其謦咳之音,往往逃匿,若匿不及,則俯首恐愧。而嘗有所纟圭,一至訟庭,及著械,同纟圭數(shù)十人為之皆哭,掌獄者驚起白守,守立免焉。其見畏愛多此類。某謂其父為諸舅,甚知其所為,故于其弟子經(jīng)、孝宗之求志以葬也,為道而不辭。子善嘗應(yīng)進(jìn)士舉,后專于耕養(yǎng),遂不復(fù)應(yīng)。其死以治平四年八月九日,而十二月十二日與其母黃氏共葬于靈源村父墓之域中。父諱偃,亦有行義,用疾弗仕。祖諱表微,尚書屯田員外郎。曾祖諱英,殿中丞。初妻姓王氏、一男良弼,皆前卒。再娶楊氏,生蕘、適、枉。蕘始九歲,而四女幼者一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