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自我有了孩子后，母親就住到我家，幫我照料。而父親，還在另一個區(qū)的一家廠里上班。
父親愛花錢，錢在他手上放不住。母親管著父親的工資卡，每個月給他的生活費(fèi)是500塊，按月給，也不多給。母親說，多給了他也會花掉。父親訕訕笑著，也不反駁。
每次，都是父親坐車，大老遠(yuǎn)地來我家里拿。從父親的廠到我家，需坐2個多小時的公交車，有時碰上堵車，就得3個小時以上。父親來后，總是住上兩天，然后再拿著錢，坐車回去。
有過幾次，父親廠里忙。連固定的休息天也要加班，父親打來電話，說，沒生活費(fèi)了。母親說，那你來拿吧。父親說，好。父親下午5點(diǎn)才下班，到我那，已經(jīng)是晚上7點(diǎn)多了。第二天一早，也是5點(diǎn)，父親又坐上車往廠里趕。這也太累人了。
我勸母親，說，要不，你給爸辦張銀行卡算了，要用錢了，我們把錢打進(jìn)卡里，他到取款機(jī)上一拿，就成了。母親搖著頭說，不行不行。我說，這不是讓爸少走路了嘛。母親沒理我。
那一次，父親又要來拿錢了。他來得太晚，我們先吃晚飯，突然外面就下起了雨，并且雨聲越來越大。我不由擔(dān)起了心，父親會不會淋到雨。我看向母親，母親也是一臉焦急的表情。我其實是很想說什么的，想說母親的固執(zhí)，想說母親的不近人情?？晌疫€是沒說，我沒滋沒味地吃著飯，吃飯的聲音有點(diǎn)響。
快晚8點(diǎn)時，父親終于到了，全身幾乎淋透了。我拉住父親，說，爸，你沒事吧？父親笑笑說，沒事，沒事。父親去洗澡了，母親在房間里忙著別的什么。我真的是忍耐不住了，我沖進(jìn)房間說，媽，你說你就不能給爸弄張卡，這是多簡單的事啊，你說外面這么大的雨，爸跑那么遠(yuǎn)的路過來……我說了好多好多，說得母親一聲都沒吭。
快11點(diǎn)時，我上衛(wèi)生間，路過母親睡的房間。門虛掩著，燈還亮著。母親正給父親試著衣服，說，快冬天了，你冬裝也要帶過去，我都幫你理好了，注意晚上要多蓋條被子，知道嗎？父親笑瞇瞇地說，知道，知道。還是我老婆好。母親又拿出一包東西，說，喏，這些芝麻都給你磨好了，餓的時候記得吃點(diǎn)。還有這個……母親和父親說了好多好多的話，我在門口靜靜聽著，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做了個錯事。母親讓父親來拿錢，好像不止是來拿錢那么簡單。
想著母親為了照料我這邊，還有剛才我對母親說的那番傷人的話，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往下面鉆。
我站在門口，舉起了手，我是不是該，對母親說聲對不起呢。
□崔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