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漢由江而立
兩江交匯，三鎮(zhèn)鼎立。記者 胡偉鳴 攝
20世紀30年代武漢三鎮(zhèn)地圖
“武漢，是一座因水而發(fā)展起來的城市。碼頭的繁榮，帶動了運輸、物流等相關產(chǎn)業(yè)的出現(xiàn)?！?月11日，著名評書表演藝術家何祚歡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在老漢口人眼中，武漢三鎮(zhèn)——武昌、漢陽、漢口，近代統(tǒng)稱為“武陽漢三鎮(zhèn)”。三鎮(zhèn)合稱武漢市起始于1926年北伐軍占領武漢之時，那時的武漢市是北伐軍的大本營。1927年以后，三鎮(zhèn)又恢復各不統(tǒng)屬的狀況，武昌市、漢口市、漢陽縣各立門戶，直到1949年建國以后才正式實現(xiàn)“三合一”。
何祚歡介紹，在上個世紀之交，武漢人很“?！保簼h陽鐵廠亞洲第一，內(nèi)河航運全國第二，中國四大金融中心居第二把交椅，茶葉出口占全國40%一60%……武漢人“望上海而小天下”，眼里只有上海。到解放時，武漢三鎮(zhèn)人口已經(jīng)超過百萬人，成為中國最大的城市之一。
記者 楊光華
■繁華的碼頭
一條長江，將武漢分出兩塊——武昌與漢陽。
直到明成化年間，漢水改道，從龜山北麓入長江，將縣治所在地“翻”到了漢水南岸。與武昌、漢陽江邊的陡岸相比，漢口的江岸是大片平灘，停船方便。于是，這塊陸地成為了大小船只的避風港——漢口（漢水古名夏水、沔水，故漢口也稱夏口、沔口）。船夫在此休息，做早點、賣鹵菜、補衣服的生意人也隨之出現(xiàn)。
“廿里長街八碼頭，陸多車轎水多舟”。清代葉調(diào)元在《漢口竹枝詞》中描繪這個時期的漢口碼頭時這樣寫道。
何祚歡說：“那時漢江、長江沿岸的“劃子”（即小船），比現(xiàn)在的大飯店門口排隊的的士還要密。插隊搶客，是常有的事。水上交通非常發(fā)達?！?/p>
漢口的發(fā)達，得益于漢水的改道。改道后100多年，漢口非常繁榮，“緊走慢走，一天走不出漢口”。何祚歡說，到民國時漢正街1000多間門面，個個都做生意。
但漢口的行政級別，是當時三鎮(zhèn)中最低的，“相當于現(xiàn)在的一個街道辦事處。不過漢口的駐軍多過武昌”。
直到清末，升級后的漢口被稱為“夏口廳”，“相當于正縣級”。1926年10月，北伐軍攻占武漢三鎮(zhèn)，三鎮(zhèn)合一為“武漢”，1929年漢口成為‘漢口特別市’直屬于國民政府。當時的漢口有多大？“老漢口”自夸時拍著胸脯說，“你從硚口到花樓打聽下，哪個不知道我”。由此可以看出，當時漢口的中心區(qū)域就只這么大。
■近代物流圈
“漢口特殊的地勢、地形與地貌，造就了漢口的繁華，”何祚歡說。
“漢口沿河沿江有多少“堆?！?倉庫)，“堆”了多少貨物。中國四大銀行均設有倉庫。他們賺一道貨物存放的錢，又賺一道向貨主貸款的錢。租界出現(xiàn)后，太古洋行倉庫面積最大，三處倉庫，1萬多平方米。其次是招商局與交通銀行的倉庫。”
在20世紀三十年代，有句民諺說：“武昌的錢是頂著的；漢陽的錢是曬著的；漢口的錢是堆著的”。
何祚歡解釋，武昌是湖北的政治中心，歷來多的是衙門，在明代還有個規(guī)模不小的楚王府。清朝時，那品級“頂帶花翎”都是用頂子明碼實價地標在官員頭上的。所以說，“武昌的錢是頂著的”。而長江上游扎牌放來的竹料木料，在漢陽鸚鵡洲一帶晾曬木料，成為當?shù)氐囊环N收入，所以說“漢陽的錢是曬著的”，一點都不過分。
何祚歡表示，漢口沿江的倉庫，養(yǎng)活不少出苦力的人。那時的碼頭工人，想在頭佬手里要一根扁擔的“正式名額”，首先得借債送禮，可見這地方是“堆”著錢的。再看漢正街的鋪面，越是人頭多的位置也越貴。漢正街是漢口生意門面最多，歷史最長的街。這是鋪面“堆”出的好處。
在清末，漢口到武昌就開通了輪渡。到19世紀90年代，英國、日本的洋行與招商局等本地企業(yè)多頭競爭長江航運。在民間流傳著“江字號跑贏英日船”的掌故，建國后長航的大船幾乎全是以“江”字號命名的。
■省會武昌城
與一條8華里長的漢正街代表大漢口相比，武昌城在當時是很有規(guī)模的。
何祚歡介紹，武昌城北起大堤口，沿現(xiàn)在的中山路向東、向南一路逶迤，再向西折向解放橋，再向沿江包過去，走平湖門、文昌門、漢陽門，即使開著汽車走一圈也得20分鐘，大約15公里。在古代應該不算小了。
“武昌城的規(guī)模不能小，因為它是省會，同時還要容一個管湖南、湖北兩省的總督衙門，上有總督和湖北巡撫衙門（習稱“督撫同城”），下有武昌府和武昌縣衙門。還有個重要原因是這城里有一個楚王府，這楚王府的規(guī)模也是促成武昌城肚大腰粗的原因?！?/p>
“現(xiàn)在的長春觀，在當年，都算是武昌城外?！焙戊駳g介紹，解放路是當時武昌城的主干道。在現(xiàn)在積玉橋一帶，當時是內(nèi)
河繁華的碼頭。
在漢正街形成前，武昌城的商業(yè)已經(jīng)很熱鬧。南宋詩人范成大在其《鄂州南樓》中寫道，“誰將玉笛弄中秋？黃鶴歸來識舊游。漢樹有情橫北渚，蜀江無語抱南樓。燭天燈火三更市，搖月旌旗萬里舟?！?/p>
何祚歡解釋，“三更市”可想武昌的繁華。與此同時，武昌也受到漢口的商業(yè)影響，“漢口打雷，武昌下雨”，很多漢口的商號，也到武昌設立分號。武昌的店鋪，也會跑到漢口開店。
上個世紀，武昌以紡織工業(yè)獨樹一幟。后來還出現(xiàn)紗票，相當于現(xiàn)在的期貨，成為一種很熱門的投資渠道。紡織業(yè)，在當時是“陽光產(chǎn)業(yè)”。解放后，蘇聯(lián)援建的“武”字頭國家重點項目紛紛落戶武昌。
■張之洞督鄂
談起三鎮(zhèn)的歷史，張之洞是一位不得不談的人物。
“張之洞，讓古代武漢與近代武漢接軌”，何祚歡如此評價，“如果不是張之洞，武漢不一定能抓住接軌的時機。張之洞抓住了西方工業(yè)革命的尾巴，使得武漢在工業(yè)、交通與教育等方面向近代靠攏?！?/p>
作為兩廣總督的張之洞，由于要督修盧（盧溝橋）漢鐵路（后更名為京漢鐵路），調(diào)到武昌任湖廣總督。
張之洞來武昌后，為了制造現(xiàn)代化槍炮，他開辦了中國第一家兵工廠即漢陽兵工廠，生產(chǎn)出了“漢陽造”。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漢陽造”是中國最著名的現(xiàn)代武器。為了保證漢陽鐵廠的原材料來源，在他的督辦下，建成亞洲最大的鋼鐵聯(lián)合企業(yè)——漢冶萍公司。至此，武漢成為中國最大的工業(yè)基地的基石就此奠定。
為了辦好實業(yè)，張之洞大力興辦教育，培養(yǎng)了大批外語、交通與礦產(chǎn)等專業(yè)人才。
有一首學堂歌頗引人注目：“湖北省，二百堂，武漢學生五千強；派出洋，學外幫，各省官費數(shù)湖廣；湖北省，秉眾長，四百余人東西洋。”它形象地概括了當年武漢教育界的興盛。
何祚歡表示，如果沒有務實的張之洞，武昌現(xiàn)在不可能成為教育中心。武昌的很多高校，都可以追溯到張之洞時期。比如，武漢大學，是在自強學堂的基礎上建立的，自強學堂始建于1893年，比北京大學的前身京師大學堂早兩年時間。
據(jù)統(tǒng)計，至1911年，武漢有較大型的官辦、民辦企業(yè)28家，資本額達1724萬元，在全國各大城市中居第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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