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生在了古代的雅典。
我家挺窮,沒什么錢做大生意,但是生計還是能維持的。我有一個老婆、一個孩子,家里還有兩個奴隸;平日里都是奴隸干活,老婆處理家政做做流水賬,我有時候去外面做小本買賣,也沒啥高雅追求。說實話,我也想要鄰居那樣的大房子,想要有更多錢買艘船出海做生意,畢竟人的欲望是無限的。
但是我比他們強點兒,因為我有資格參加公民大會。老實說,其實我不想費心思參加這個破會,但是會議發(fā)補貼,能保證我一天不干活也能吃得上飯,計算一下覺得開會也是挺值的。例行的事情是投票,今天的議程是要不要對鄰國宣戰(zhàn)。其實我想過安穩(wěn)日子,也不愿意走這么遠投票,但是臺上演講的那些人很容易就能讓我熱血沸騰,讓我向往雅典戰(zhàn)勝后的榮耀。啊,偉大的雅典!我們?nèi)?zhàn)斗,為了財富,為了榮耀!
轉(zhuǎn)眼間孩子就到了上學的年齡,我也得為他請個智者,教給他怎么獲得權(quán)力、財富和地位,教給他怎么做個好公民。但是那天家里來了個逗比老頭蘇格拉底,非說我給孩子請的老師是個假哲學家,不可能懂什么公民德性,我直接把他趕出去了。你說這一神經(jīng)病非要談政體、談生死,我家里沒什么錢也沒什么背景,我孩子懂這些東西有啥用。
那天審判蘇格拉底的時候,我投了判他死刑。別讓這個假哲學家妖言惑眾、為害人間了。
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生在了古代的雅典。
我是雅典執(zhí)政官,逼格很高,雖然俸祿微薄,但是榮譽常伴于我。我每天虛心聽取公民們的意見,努力把雅典變得更好。那天來了個逗比老頭蘇格拉底,非說我對于什么是“好的”雅典是一知半解,我直接把他趕出去了。你說這一神經(jīng)病,生活在民主的太平盛世還不滿足,還向往早就被我們拋棄的王治,說我們民主政體是墮落的政體。
他說要讓哲學家做國王,因為哲學家知道每個人心靈的結(jié)構(gòu)是什么樣的,只有這樣立出來的法才能促成正義。他還說,人們要關(guān)心看不見的一堆破玩意兒,什么知識、真理。老頭我求求你,要是公民們都去想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玩意兒,雅典經(jīng)濟不就崩潰了嗎?老實說,我只希望公民們能遵守制定的“律”,安安分分過日子別鬧事兒就行。
那天審判蘇格拉底的時候,我慫恿人們投判他死刑。
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生在了盛世的羅馬帝國。
雖然我是日耳曼人,但是憑借自己的學識成功成為一名法學家。在這里我必須感謝皇帝,因為他沒有歧視我們這些被征服的外族人。眼看著羅馬版圖越來越大,作為一名法學家,我需要為我的皇帝考慮如何統(tǒng)治如此多元化的大帝國。雖然各個民族有不同的法,但是似乎其中有共性,于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一起深入研究,編纂了必將萬古流芳的《羅馬法》。
有個住在英格蘭的窮親戚總是找我要錢,我都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有這么個親戚。那里離文明的中心那么遠,窮鄉(xiāng)僻壤的,不過是個殖民地。君士坦丁堡必將永遠是世界的中心!
那天,皇帝下了道敕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歧視基督教,并且把基督教定為國教。蒙上帝之召,或許有一天上帝能給我啟示,讓我更加接近智慧。
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生在了大航海時代的英格蘭。
我是X公爵的孩子,原來是信天主教的。小時候禮拜的時候,教區(qū)主教還告訴我們,教皇在海上劃了一道子午線,以西的海洋和發(fā)現(xiàn)的新大陸歸西班牙,以東的歸葡萄牙。但是有一年,我偉大的國王亨利八世不讓天主教駐英辦向羅馬教會繳納歲貢,第二年直接規(guī)定英格蘭教會不再受制于教皇,他自己成了教會的最高元首,真是炫酷掉渣天。后來,我們也不能信天主教了,不然沒有繼承資格。
父親給了我最好的教育,我們在學校里學拉丁語、文學、歷史,同學都是平時在城堡里父親會客時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們。老師不教我們?nèi)绾谓?jīng)商,據(jù)說那是下等人做的事情。老師說,你們要陶冶自己的性情,做一個模范貴族、道德楷模。
我現(xiàn)在在家里享用來自世界各地的好東西,據(jù)說是那幫海盜,不,偉大的皇家海軍搶來的?,F(xiàn)在廣袤的海洋不是西班牙的、不是葡萄牙的,是偉大的國王陛下的。不過海洋畢竟不是陸地,不能劃定邊界明確占有,誰知道這篇海域?qū)硎钦l的呢。
不過我們終究是上帝的子民,我們與歐陸那幫豪強一起站在文明的制高點上,審視世界上那么多野蠻的未開化的民族。我們之間有一套規(guī)矩,那只不過是我們內(nèi)部的游戲規(guī)則;至于對付這些野蠻人,直接上大炮。
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生在了科技高歌猛進的18世紀。
我是個普通人,平時在街上幫人修皮鞋,有人招呼的時候就去游行示威,年輕的時候還曾經(jīng)拿槍打進過凡爾賽宮。你問我拿破侖是不是欽定的,那當然不是,是我們?nèi)嗣裢婆e的,也是我們?nèi)嗣癜阉s下臺的——人類的歷史本來就是要不斷摧毀等級制度,走向人人平等嘛。
老實說,我挺煩這種亂七八糟的局面的??唇稚细≡甑娜巳海慨斂吹绞裁葱侣劸土x憤填膺,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他們會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就是這種亂糟糟的民主,讓我們法蘭西民族不得安寧。像我這么理性的人是少數(shù),可是我們少數(shù)要服從多數(shù)。
大西洋彼岸的美國也奉行民主制度,可是貌似很安穩(wěn)。之前看一個叫托克維爾的人寫的書,才知道原來美國普通人不比我們法國人好到哪里去,只不過他們國內(nèi)有法律人來制約多數(shù)人的暴政。唉,說不定我上輩子就是個貴族,也可能是因為我老了,總是懷念過去,總是不容易被那些演說家煽動。
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是個美國大學的法學教授。
他們都在說,普通法要統(tǒng)治世界了,我也非常相信這一點。最高法院那么多判決,我們只挑選一小部分對法治產(chǎn)生重大影響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作為教學案例放在教科書中教給學生。說實話,我并不是知識的創(chuàng)造者,我只是知識的搬運工;知識終究掌握在法官手里,因為他們每天處理新問題,不斷從創(chuàng)新中尋找正義。換言之,法律文本只是參考,法官可以造法,判決才是法律。
而我們的法學院,正是致力于培養(yǎng)這樣一批專業(yè)法律從業(yè)人員。他們以后走上工作崗位的時候,能夠不斷回想起學校里學到的、思考的。
臥槽,我編不下去了。
大家好,我叫王大錘。萬萬沒想到,我是個中國某大學的法學教授。
我想讓你們知道,有怎樣的個體,就很可能有怎樣的群體、怎樣的共同體;我想讓你們知道,語言內(nèi)含了權(quán)力,我們不能做詞語的奴隸;我想讓你們知道,要有歷史感,從歷史中找到規(guī)律;我想讓你們知道,教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想讓你們知道,你們是中國人,你們要將中國建設成中國的中國,不是外國的中國。
我想讓你們學點非技術(shù)性的東西,去探求myth,做個主人,不要做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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