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帝國的安眠藥
稍知一點唐史,都應該了解,高祖李淵還活著的時候,秦王李世民在皇宮北門“玄武門”前,殺死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不論李世民是否蓄謀已久,結(jié)局都是他的兩個競爭對手被殺。然后,為了鞏固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李世民誅殺了建成和元吉所有的兒子,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
之后,在各“演義”中,太宗就經(jīng)常做惡夢,聽到慘烈的嬰兒啼哭聲,令其臥不安席,食不甘味。于是,秦叔寶與尉遲敬德這兩位“凌煙閣功臣”,便奉命在宮門口守護太宗,免其夜晚遭受噩夢恐嚇。順其自然,唐初這兩位戰(zhàn)將,便成了“門神”。
唐初的玄武門之變,至今都是一段公案。后來,清初的歷史小說《隋唐演義》,也“煞有介事”,說李世民登基之后,老是晚上睡覺時,聽到屋外拋磚擲瓦,以及鬼神呼叫,跟“聊齋”似的,弄得他本人和后宮諸妃都快精神分裂了。
民間故事如此,西游也異曲同工,只不過,李世民是失信于“涇河龍王”,才做惡夢??傊?,他患了神經(jīng)衰弱的重癥,并伴有恐懼妄想癥。他只有兩個選擇了,要么找心理醫(yī)生,要么找神經(jīng)科大夫。
當初,涇河龍王與算命先生袁守城打賭,看誰預測的天氣更準。結(jié)果,區(qū)區(qū)民間術(shù)士袁守城如有神助,在下雨之前,便把各種情況摸得門清。見勢不妙,專職下雨的涇河龍王只能作弊,擅自改變了天庭預備好的下雨時間和雨量。龍王犯法,被天庭判了死刑,只能在唐太宗的夢中懇求其相助。太宗答應了,卻沒有辦法攔住魏征,致使龍王遭殃,被魏征在夢中斬殺。魏征居然是“夢游”到天庭的“剮龍臺”,作為劊子手,親手將龍王砍頭。
唐代,追認老子(李聃)是皇室的祖先,老子也被認為是“道教”第一人。所以唐初,道教是國家的法定宗教。歷史上的魏征,還沒有發(fā)達之前,因溫飽問題,還出家干過一段時間的道士。一般道士都是算命高手。西游中,涇河龍王先是遭遇袁守城,后又被魏征斬首,算是與“算命先生”卯上了。
其實,魏征早年曾是太子李建成的東宮屬官,他屢屢告誡建成,要先下手為強?!杜f唐書》“魏征傳”里記載,奪嫡成功后,太宗把魏征召來,質(zhì)問他為何要“離間我兄弟”。言外之意,為何要為建成出餿主意,搞所謂的先發(fā)制人。魏征不卑不亢,回答道,如果建成早聽他的,何至于有今日。在魏征看來,建成就是中了李世民的奸計,被他的某種承諾所迷惑。
歷史上,太宗對魏征不僅不予追究,還屢家擢拔,官至丞相。如果說西游中涇河龍王所映射的就是李建成,那么,要斬殺涇河龍王的,應該是李世民??山Y(jié)果卻是李世民要保他,而魏征卻執(zhí)意干掉了他。
令人不得不懷疑,魏征是李世民安插在建成身邊的間諜。魏征在中國歷史上的名氣,就是他敢于諫諍太宗,并且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毫不給太宗面子。而太宗卻對他言聽計從,賤的很。當年,所謂的“貞觀之治”,其中最為“華美”的一個場景,就是魏征對太宗近乎變態(tài)的干涉與批評,唧唧歪歪,猶如婦人的指責。似乎,即便魏征一個嘴巴子扇到李世民的臉上,老李也會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腆著臉笑納。
給人一種感覺,李世民的江山全賴魏征而得。他們君臣二人好到穿一條褲子的程度了,而西游中,魏征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強勢,不管是在人間,還是在地府,還是天上,魏征的權(quán)勢和社會關(guān)系都強于太宗。仿佛他是天子,而太宗是臣子
太宗因失信于涇河龍王,其魂魄被“勾”到地府。他本該在陰間受點懲罰,但“豐都判官”崔玨受魏征之托付,使太宗權(quán)當是在地府觀光旅游了一番,并無大礙。對此,明代西游的評家李贄先生就戲謔地點評道,連陰間都需要有關(guān)系,關(guān)系到位了,不管人間陰間,什么事情都可以擺平。的確如此,就連在陰間的李淵、李建成和李元吉,也趁機告發(fā)太宗,最終也因崔玨相助,化險為夷。
此外,崔玨還把生死簿上李世民的陽壽,由死于“貞觀十三年”改為“貞觀三十三年”。這真是一個意外的收獲。歷史上,李世民就貞觀一個年號,共二十三年,干了二十三年他就翹辮子了。崔玨之舉,居然把歷史上的貞觀這個年號都增加了十年。涇河龍王雖有點冤,但太宗卻一切皆大歡喜。
這些都是魏征的“功勞”,也是他在為太宗治病,讓太宗可以釋懷一些,可以在地府都獲得極大的諒解與承認,并自我安慰,減輕負罪感,緩解壓力。可就算魏征再有能耐,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太宗神經(jīng)衰弱的老毛病。而且,多十年的陽壽,對于太宗來講,也并非都是好事,他的神經(jīng)衰弱會跟著延長十年,痛苦會增加十年。很多時候,人一旦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會終生難以痊愈。尤其是太宗,“心病”已然根深蒂固。
雖然在“門神”的守護下,太宗的睡眠質(zhì)量得到了明顯改善,但他的病還會長期反復發(fā)作,需用新藥和猛藥。
這不,在陰間接受“心理治療”后,太宗回到陽間,繼續(xù)治病。他遵照崔玨的囑咐,進行大量財政投入,集合各地高僧,大辦“水陸大會”,以超度包括李淵、李建成和李元吉在內(nèi)的諸多“冤魂”。這種治療方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因集合各地高僧,太宗才得以認識唐僧。而唐僧的西天取經(jīng),既是為太宗“贖罪”,也是為他找一劑治療神經(jīng)衰弱的偏方。其實所謂的偏方,說到底還不如幾顆安眠藥。
為了把這款“獨家品牌”的安眠藥做好,太宗與佛門、天庭協(xié)同合作,作為一項國家大工程來抓。而研發(fā)安眠的首席科學家便是唐僧,并由唐僧領(lǐng)銜,“糾集”齊天大圣孫悟空、天蓬元帥豬八戒、卷簾大將沙僧和三太子白龍等大佬,利用各界、各路的強大智庫與資源,整整開發(fā)了十幾年,一直到西天,才造出效果絕佳的安眠藥。
遺憾的是,歷史上唐僧的西方之行,根本就沒有得到太宗的批準,唐僧是偷渡出境的。只是后來他學成歸國后,帶回了“葵花寶典”(大乘佛教典籍),太宗也就不再追究,反而屁顛顛地給予其高規(guī)格的政治待遇了。可見,唐僧從西天帶來的安眠藥,的確是效果很好。只是,他的西游之旅,根本就不是為了給太宗治病,而是太宗繼續(xù)走好運,被病魔折磨了很多年后才如獲至寶,原來當年那個偷渡出境的唐僧,居然是一位華佗再世的神經(jīng)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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