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兗州城樓
東郡趨庭日,南樓縱目初。浮雲(yún)連海岱,平野入青徐。
孤嶂秦碑在,荒城魯?shù)铕N。從來多古意,臨眺獨躊躇。
『註釋』
1.東郡:郡名,泛指河南省和山東省部分地區(qū)?;蚍褐妇熞詵|諸郡。2.趨庭:謂子承父教。《論語·季氏》:“孔子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南樓:古樓名。4.縱目:放眼遠望。5.平野:平坦廣闊的原野。語出漢晁錯《言兵事書》:“平原廣野,此車騎之地,步兵十不當一。”南朝宋鮑照《送盛侍郎餞候亭》詩:“高墉宿寒霧,平野起秋塵?!?.青徐:青州和徐州的並稱。7.孤嶂:孤立的高山。8.秦碑:秦始皇登嶧山所刻石碑。9.魯?shù)睿呼旍`光殿,在今山東曲阜?;虮扔鞔T果僅存的人或事物。10.臨眺:登高遠望。
『評析』
起筆點事,以縱目二字領起中四。三四承縱目所見,寫景宏闊,俯仰千里。五六寓情於景,脫出古意,上下千年。落句應縱目以繳還登字,局勢開闊,結構嚴謹。此篇襲其祖杜必簡《登襄陽城》:“旅客三秋至,層城四望開。楚山橫地出,漢水接天回。冠蓋非新里,章華即舊臺。習池風景異,舊路滿塵埃?!倍娙粢话嬗〕?。此篇詩法初出頗佳,輾轉相承便成窠臼,隨處更換地名即可題遍天下,殊屬捷便法門。學盛唐者須破此一關,方不入空腔滑調(diào)。
集注
兗州,漢東郡。公父閒,時為兗州司馬。公省侍,故云“趨庭”。
海岱,東海、泰山也。靑徐,二州也。皆與兗相接?!妒酚洝?秦始皇東行郡縣,上鄒嶧山,刻石,頌功德?!遏旍`光殿賦敍》:魯靈光殿者,漢恭王餘所立也。
“縱目”二字開下,四句皆縱目所見。三,四句,就大槪闊遠處説。五、六句,指定一二切近處説?;蛑^三四橫説,五、六竪説,亦通。蓋自秦而漢為竪也。 三、四句,於第三字著力。五、六句.於第五字著力。
集評
《瀛奎律髓》:此詩中兩聯(lián)似皆言景,然後聯(lián)感慨,言秦、魯俱亡,以“古意”二字結之,即東坡用《蘭亭》意也。
《唐詩品彙》:劉云:俯仰感慨語,何地無之。
《唐詩廣選》:趙子常曰:曰“從來”則平昔抱懷可見,曰“獨”則同登樓者未必知之。
《批點唐詩正聲》:三、四氣象宏闊,俯仰千里;五、六凄婉,上下千年,良為慨嘆。秦王好大喜功,魯恭好宮室,言之以諷,可謂哀而不傷矣。公詩實出其祖審言《登襄陽城》,氣魄相似。
《杜工部詩説》:前半,登樓之景;後半,懷古之情。共驅(qū)使名勝古跡,能作第一種語。此與《岳陽樓》詩,幷足凌轢干古。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趙汸曰:“孤嶂”、“荒城”一聯(lián)感慨深矣。時方承平,故雖哀而不傷。
《唐詩摘鈔》:凡起調(diào)高則收處宜平落以遺其聲;起調(diào)平則收處宜振起以激其響。七句“從來”二字是振起之法也。碑已不在,殿已無餘,此臨眺時所以懷古情深也。本不在,言“在”;本無餘,而説有“餘”,此詩家之妙旨;言“在”,而實不在;言“餘”,而實無餘。此讀者之善會。
《杜詩詳注》:趙汸云:三、四宏闊,俯仰千里;五、六微婉,上下千年。張鋋注:凡詩體欲其宏,而思欲其密。廣大精微,此詩兼之矣。
《杜詩話》:公十五歲時作,時公父閒為兗州司馬,故有“東郡趨庭”句,《壯遊》詩所謂“往歲十四五,出遊瀚墨場,”要是公當家運世風正盛之際雲(yún)爾。詩之雄傑,與《登岳陽樓》幷堪千古。然是時郭子儀將兵五萬屯奉天備吐蕃,白元光、李抱玉各出兵擊賊,故“戎馬關山北”一語,不勝只身飄泊之感,蓋《兗》無事而弔古,《岳》即景以傷今,情緒殊判然也。
《讀杜心解》:三、四,橫説,緊承“縱目”;五、六,竪説,轉出“古意”。末句仍繳還“登”字,與“縱目”應。局勢開拓。結構謹嚴。
《杜詩鏡銓》:此集中第一首律詩,氣象宏闊,感慨遙深,公少作已不同如此。三、四承上“縱目”字寫景;五、六起下“古意”字感懷,章法方不獃板。
《此木軒唐五言律詩讀本》:此詩每句第一字皆乎,可知昔賢亦不堪檢點到此等處。
與任城許主簿遊南池(池在濟寧州境)
秋水通溝洫,城隅進①小船。晚涼看洗馬,森木亂鳴蟬。
菱熟經(jīng)時②雨,蒲荒八月天。晨朝降白露,遙憶舊青氊。
①一作集②一作旬
『註釋』
1.溝洫:田間水道,借指農(nóng)田水利。2.舊青氊:見《世説》青氊故物典。後喻先祖遺物或舊業(yè)。
『評析』“秋水”二字統(tǒng)領全篇。中四二聯(lián)因秋而生,倒裝句式和字義活對,可學。結句點明主旨,繳還“秋水”動鄉(xiāng)思。“經(jīng)時雨”對“八月天”銖兩悉敵勾鎖連環(huán),可學。
集注
《世説》:王獻之夜臥,有盜人室。獻之曰:“靑氊我家舊物,可特置之?!?/span>
浦二田曰:“秋水”二句全提。中四,皆進船之景,句句不脫“秋”字。
“菱"字一讀,“熟”字作活字看?!敖?jīng)時”二字連讀,“經(jīng)時雨",猶云歷久之雨也,與下“八月天”對。若云菱熟因經(jīng)大時雨,與本句雖通,於下句則不對矣。結句因秋至而動鄉(xiāng)思也,無別意義,不必穿鑿。
對雨書懷,走邀許主簿
東岳雲(yún)峰起,溶溶滿太虛。震雷翻幕燕,驟雨落河①魚。
座對賢人酒,門聽長者車。相邀愧泥濘,騎馬到階除。
①一作溪
『註釋』
1.溶溶:水流盛大貌、盛多貌。明淨潔白貌。和暖。緩慢貌。2.太虛:謂空寂玄奧之境。天空宇宙。3.賢人酒:濁酒。4.長者車:顯貴者所乘車輛之行跡。語本《史記·陳丞相世家》:“陳平家乃負郭窮巷,以獘席為門,然門外多有長者車轍。”後常用為稱頌來訪者之典實。5.階除:臺階。漢蔡邕《傷故慄賦》:“樹遐方之嘉木兮,於靈宇之前庭。通二門以徵行兮,夾階除而列生?!?br>『評析』起筆高調(diào),上半對雨,下半書懷。首聯(lián)溶溶太虛逗出三四震雷驟雨。頷聯(lián)賦筆白描貼切,幕燕河魚皆是雨中實景。一天上景,一水中景,視角參差落錯從容不迫。五六句對酒懷人用典雍容得體,不失自家身份。尾聯(lián)還題走邀意,泥濘回扣對雨,章法嚴密鮮明。
集注
《公羊傳》: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雨乎天下者,其泰山之雲(yún)乎? 《魏誌》:以酒清者為聖人,濁者為賢人。 《陳平傳》:門外多長者車轍。
“溶溶”,字從水,是借用,蓋云盛如水也,詩中用字眼,用典故,每以藉而愈妙,只如《關雎》詩“窈窕”二字,便屬藉用,蓋二字幷從穴,幷非婦女身上字樣,後人讀滑,習而不察,見“窈窕”之用本義者,如“窈窕靑瑣闥”之類,反訝其不切,殊可笑也。用字眼,用典故,單靠本甲,必無好詩。嘗與李北山先生閲狗吠題時文,中有“同氣同聲”四字,因相與大笑,以為從類書狗部中搜羅,比不得此四字也。餘嘗有《杏花》七律,其前四句云:“梅花之後最先開,淡白輕香不讓梅。放鶴船歸渾莫識,騎驢客醉漫相猜?!庇妹坊ㄊ略佇踊?殊可為用事之法。附錄於此。三、四最警策,“翻”字從“震”字出,“落”字跟“驟”字來,字字有力量,有筋眼。浦二田曰:“八句一磙説下,作-幅尺牘看。上四由‘雲(yún)’而‘雷’、而‘雨’,從雨前遞到對雨也。五、六,對酒懷人,所謂書懷也。七、八結出走邀意?!?/span>
邀客無騎馬到階之禮,因愧泥濘之故斗.兼顧對雨。妙!妙!
夜宴左氏莊
風林①纖月落,衣露淨②琴張。暗水流花徑,春星帶草堂。
檢書燒燭短,看④劒③引杯長。詩罷聞吳詠,扁舟意不忘。
①一作林風②一作靜③一作煎茗④一作說
『註釋』
1.纖月:未弦之月,月牙。2.檢書:翻閱書籍。3.引杯:舉杯飲酒。4.吳詠:吳音、吳歌。
『評析』
篇用錯落分承法。首聯(lián)一句夜,二句宴。三四承一句寫春夜景致殊勝,見少陵煉字精妙。五六承二句寫歡宴實景。尾聯(lián)詩罷接五六逗出吳詠扁舟,題外作結意境深遠。
集注
浦二田曰:此詩意象都從“纖月落”一字涵泳出來,乃春月初一、四間, .天清夜黑時作也。又曰:自然流出,靜細幽長。黃生云:夜景有月易佳,無月難佳。按此偏於無月中領趣。 “凈”字活用,猶拭也,謂以衣露拭琴也。一本作“靜”,則“靜琴"二字連讀,與“衣露”字隔斷不屬矣。顧修遠注作“衣露旣沾,凈琴始張”,尤無義理。
琴有弦如弓,可張可弛,故得以張名。“暗”字好,月落故水暗也?!皫А弊趾?秋大高而春天低,天低故星低,星低故“帶草堂"也。吳詠,吳音也,或是欸乃棹歌之類。公少時曾遊吳越,故聞之而意不忘也。
首句,“暗”點“夜”字,次句,於“露”字中逗出“春”字,“琴”字中逗出“宴”字。三、四,承寫春夜。五六,承寫“宴”字。末以題外作結。井井有法。
集評
《?溪詩話》:“檢書燒燭短”,燭正不宜觀書,檢閲時暫可也。
《唐詩品彙》:劉云:是起興(“風林”句下)。劉云:景語閒曠(“春星”句下)。劉云:豪縱自然,結語蕭散(“扁舟”句下)。
《詩藪》:仄起高古者,“故鄉(xiāng)沓無際,日暮且孤徵,”“士有不得志,棲棲吳楚間”苦不多得。蓋初盛多用工偶起,中晚卑弱無足觀,覺杜陵為勝?!皣谰敽?,前軍落大星”、“不識南塘路,今知第五橋”、“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帶甲滿天地,胡為君遠行”、“吾宗老孫子,質(zhì)樸古人風”、“韋曲花無賴,家家惱殺人”,皆雄深渾樸,意味無窮。然律以盛唐,則氣骨有餘、風韻少乏。唯“風林纖月落”、“花隱掖垣暮”絶工,亦盛唐所無也。
《唐詩鏡》:中聯(lián)精卓,是大作手。
《杜臆》:“風林”應作“林風”,才與“衣露”相偶,而夜景殊勝。衣已沽露,凈琴猶張,見主人高興。琴未??衣,故用“凈”字,新而妙。束語觸耳生情,豪縱蕭散。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趙汸曰:寄興閒逸,狀景纖悉,寫景濃至,而開闔參錯不見其冗,乃此詩妙處,又五、六句法,不因乎上。周珽曰:風流跌宕,玉媚花明,置之七寶臺中,恐隨風飛去。
《唐詩摘鈔》:四就無月時寫景,語更精切。詩中寫景則有風、露、星、月,敍事則有琴、劍、詩、書、酒,而不見堆塞,其運用之妙如此。
《杜詩詳注》:顧宸曰:一章之中,鼓琴,看劍、檢書、賦詩,樂事皆具。而林風動月,夜露春星,及暗水花徑,草堂扁舟,時地景物,重疊鋪敍,卻渾然不見痕跡,而其逐聯(lián)遞接,八句總為一句,俱從“夜宴”二字,摹寫盡情。
《初白庵詩評》:好景只在眼前,寫得遠近離合,不可端倪。
《增訂唐詩摘鈔》:三,妙在“暗”字,乃聞聲而知之。四,妙在“帶”字,與“江滿帶維舟”,一則形容維舟之孤,一則形薦春星之密。
《讀杜心解》:此詩意象都從“纖月落”三字涵詠出來,乃春月初三、四間,天清夜黑時作也?!?、四中有詩魂,“燭短”“杯長”,已到半酣時節(jié),知前半皆宴時景也。(詩)自然流出,靜細幽長。
《杜詩鏡銓》:結有遠神(“詩罷”二句下)。
《唐詩近體》:寫景濃至,結意亦遠。杜律如此種,氣骨有餘,不乏風韻。雖雅近王、孟,實為盛唐獨步。
題張氏隱居
之子時相見,邀人晚興留。霽①潭鱣發(fā)發(fā),春草鹿呦呦。
杜酒偏勞勸,張梨②不外求。前村山路險,歸醉每無愁。
① 一作濟②潘岳《閒居賦》:“張公大谷之梨。”
『註釋』
1.之子:這個人。2.發(fā)發(fā):風吹迅疾貌,或象疾風聲、激流或其他聲音。3.杜酒:家釀的薄酒。4.張梨:《昭明文選》卷十六晉·潘安仁(岳)《閒居賦》“張公大谷之梨,梁侯烏椑之柿?!碧啤だ钯t注引《廣志》曰:“洛陽北芒山有張公夏梨,甚甘,海內(nèi)唯有一樹?!?/span>
『評析』
起筆破題,點明來路。三四從晚興二字生發(fā),用詩經(jīng)語寫隱居實景,對仗工穩(wěn)雅正。五六活典應題,各寫身份。七句粗鄙且白,八句回扣首聯(lián)邀人句草率作結,無味。
集注
《詩》:“鰉鮪發(fā)發(fā)",又“呦呦鹿鳴”?!都本推纷?杜康作秫酒。潘岳《閑居賦》:張公大谷之梨。
浦二田曰:此與七言一首,未必一時所作,玩“時相見”三字可見。次句不成語。三四用經(jīng)殊雅訓。五六特小巧。
劉九法曹鄭瑕丘石門宴集
秋水清無底,蕭然靜客心。掾曹乘逸興,鞍馬去相尋①。
能吏逢聯(lián)璧,華筵直一金。晚來橫吹好,泓下亦龍吟②。
①一作到荒林②一作“尊酒亦如此,人生復至今。白頭逢晚歲,相顧一悲吟”
『註釋』
1.法曹:古代司法官署。亦指掌司法的官吏。2.掾曹:猶掾史。古代分曹治事,故稱?!段骶╇s記》卷四:“古生為都掾史四十餘年,善訑謾二千石,隨以諧謔,皆握其權要而得其歡心。京師至今俳戲皆稱古掾曹?!?.逸興:超逸豪放的意興。4.聯(lián)璧:幷列的美玉。喩兩者可相媲美。南朝梁劉孝標《廣絶交論》:“日月聯(lián)璧,贊亶亶之弘致?!蹦铣簞③摹段男牡颀垺r序》:“岳湛曜聯(lián)璧之華,機雲(yún)標二俊之采?!薄吨軙ろf孝寛傳》:“以功除浙陽 郡守。時獨孤信為新野郡守,司荊州,與孝寛情好款密,政術俱美,荊部吏人號為聯(lián)璧?!?nbsp;
『評析』
起筆言石門風雅蕭颯景致。三四見劉九至,四句承前啟後。五句聯(lián)璧見鄭瑕丘,熟典貼切褒而不媚。六句宴集事一筆帶過,七句晚來橫吹承華筵餘韻,情致纏綿逗出泓下龍吟,與首聯(lián)秋水句遙相呼應。整篇逐層遞進,首尾連環(huán),漸入佳境。
集注
漢制:以曹官為掾,如屋之有椽也。晉潘岳、夏侯湛,美姿容.每同行,人謂之聯(lián)璧。《淮南子》:秦以-鎰為一金。橫吹,笛也。馬融《長笛賦》:近世雙笛從羌起,羌人截作未及已。龍鳴水中不見已,截竹吹之聲相似。
首聯(lián),天然好景,天然好句。首聯(lián)、先從石門領起。次聯(lián).言劉法曹先至石門。丘句,“聯(lián)璧”字已兼鄭瑕邱:"逢”字已兼自己在裏,六句,敍宴,末聯(lián)借“龍吟”點綴.仍與首聯(lián)照應。逐層挨敍,前後回環(huán).可為法式。
李監(jiān)宅二首
李監(jiān),未詳何人,洪本作李鹽鐵?;蛞虼问啄┚涠?br>
尚覺王孫貴,豪家意頗濃。屏開金孔雀,褥隱繡芙蓉。
且食雙魚美,誰看異味重。門闌多喜色,女婿近乘龍。
『註釋』
1.異味:異常的美味?!蹲髠鳌ば哪辍罚骸白庸持竸?,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薄夺釢h書·光武帝紀下》:“往年已勑郡國,異味不得有所獻御。”2.乘龍:比喩得佳婿?!端囄念惥邸肪硭氖冻荣t傳》:“孫儁字文英 ,與李元禮俱娶太尉桓焉女。時人謂桓叔元兩女俱乘龍,言得婿如龍也?!?br>『評析』
起筆破題,一抑一揚。中二聯(lián)由意頗濃生發(fā)寫盡奢華,賦中有比用典貼切,逐層遞進。末聯(lián)接中四收束全篇,結出詩旨所贊。少陵律法嚴密,應酬之作亦有可學處。 前人評此首含諷意,或因首聯(lián)王孫豪家下字露骨,余未讀出。
集注
李繫宋室,故稱王孫?!杜f唐書》:高祖皇后竇氏,父毅,於門屛畫二孔雀,有求婚,輒與兩箭.約中目者許之。褥,坐褥也,《魏志》:黃尙為司徒,與李元禮俱娶太尉桓焉女,時人謂桓兩女俱乘龍。
“尙覺”云者,見已亦未能免俗也。妙!妙! 日“且食”、“誰看”,有應接不暇、意料不到之意。不嫌供己之窮酸,正以寫豪家之奢侈耳。俱含諷意。“意頗濃”三字,開中一聯(lián)。三、四句,陳設之濃也;五、六句,飲饌之濃也。末聯(lián)即結出題中眼目。蓋李方嫁女而公在座,故作是詩也。
二
華館春風起,高城煙霧開。雜花分戶映,嬌燕入檐回。
『註釋』
1.虛懷:謙遜虛心或言知識淺薄。2.絆驥:喩人受拘束不能施展其所長?!痘茨献印m眞訓》:“身蹈於濁世之中,而責道之不行也,是猶兩絆騏驥而求其致千里也?!北敝茆仔拧吨斮浰究芑茨瞎吩姡骸敖O驥還千里,垂鵬更九飛?!?/span>
『評析』
同前首章法,逐層遞進至尾收束,贊而不諛。三聯(lián)漸見詩旨端倪,以天馬出自漢庭褒李用典雅當,合其出身。
集注
《司馬相如傳》:一座盡傾?!稇?zhàn)國策》:騏驥駕鹽車,上吳坂,遷延負轅而不能進。
顧修遠曰:結句,言驥困於鹽車,以況其官之閒冷。然天馬來自漢庭,謂李為王朝宗室之臣,終當顯用耳。浦二曰:七、八與五、六,在即、離之間。言外見官居鹽鐵,本無汲引之權,而愛才若此,由其種自帝廷,胸襟自然闊達耳。結句與上:聯(lián)似不相屬,浦注粗通,然終絶不穩(wěn)愜。
前首含諷意,後首則專美之,向頗以為疑。讀朱鶴齡注雲(yún):後一首見吳若本逸詩,草堂本人正集,則知二詩非作於一時矣。蓋李監(jiān)為人,乃貴公子而豪宕自喜者,則二詩固未嘗相背也。
過宋員外之問舊莊
公自注:員外季弟執(zhí)金吾見知於代,故有下句?!短茣?之間,字延清,景龍中,遷考功員外郎。弟之悌,開元中,自右羽林將軍出為劍南節(jié)度。
宋公舊池館,零落首陽阿。枉道祗從人,吟詩許更過。
淹畱問耆老,寂寞向山河。更識將軍樹,悲風日暮多。
『註釋』
1.枉道:違背正道,漫道,繞道。2.淹畱:逗留、羈留。3.將軍樹:後漢馮異典,後用於建立軍功之典。4.悲風:蕭厲的寒風。
『評析』
起筆破題,零落二字已定全詩基調(diào)。三四散調(diào)虛寫,味在言外。五六過宅實寫兼述自身。七句用典不合,以季弟執(zhí)金吾而穿鑿宋延清。全詩唯喜結句,見唐人風旨。
集注
《一統(tǒng)志》:首陽山,在河南偃師縣。後漢馮異,每所止舍,諸將幷坐論功,異獨屛樹下, 軍中號日“大樹將軍”。
無甚警策處?!坝毜漓髲娜恕?更不成語。諸注家曲為解説,都不可通。“更”字亦無來歷。
天寶初南曹小司寇舅於我太夫人(甫祖母盧氏)堂下累(一作壘)土爲山一匱(一作簣,詩同)盈尺以代彼朽木承諸焚香瓷甌甌甚安矣旁植慈竹蓋茲數(shù)峰嶔岑嬋娟宛有塵外數(shù)(一本無數(shù)字,一作格)致乃不知興之所至而作是詩
一匱功盈尺,三峰意出羣。望中疑在野,幽處欲生雲(yún)。
慈竹春陰覆,香爐曉勢分。惟南將獻壽,佳氣日氛氳。
『註釋』
1.匱:筐,泛指盛土器。2.慈竹:竹名。又稱義竹、慈孝竹、子母竹。叢生,一叢或多至數(shù)十百竿,根窠盤結,四時出筍。竹高至二丈許。新竹舊竹密結,高低相倚,若老少相依,故名。
『評析』
首聯(lián)破題且對仗,二聯(lián)流水順下。疑在野、欲生雲(yún)已摹盡假山美景。三聯(lián)慈竹已點題“太夫人”,末聯(lián)七句承五句,八句承六句,一氣旋折,工穩(wěn)得體。
集注
詩題,仇本作“假山”,而以“天寶”云云為序;“維”作“惟”;“氤”一作“氛”。
前四,敍土山。五句,慈竹。六句,香爐。末聯(lián)倒映太夫人?!熬S南”字,大槪取如南山之壽意,然殊稚,顧修遠以為歇下語,如兄弟稱友於之類,亦牽強。
龍門洛陽西南伊闕口,俗名龍門,非禹貢龍門也
龍門橫野斷,驛樹出城來。氣色皇居近,金銀佛寺開。
往還時屢改,川陸①日悠哉。相閲征途上,生涯盡幾回。
① 一作水。
『註釋』
1.驛樹:驛路旁種的樹。2.氣色:景色、景象。3.金銀佛寺:佛教語,指佛所居住的世界。3.往還:往返、交遊。
『評析』
首聯(lián)描寫道中景象,龍門驛樹原本對仗呆板,全賴斷、來二字活景貼切。中二聯(lián)平平,用筆樸拙。尾聯(lián)征途回扣首聯(lián),結亦平平。
集注
三句,言近京洛也。佛地有金色世界,銀色世界。龍門舊有八寺?!肚f子》:吾生也有涯?!俺龀莵怼比?,義不可曉,城內(nèi)無植驛樹之理,何云“出城來”也?且與上下,亦夾雜不倫。後四,亦征途公家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