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碾子
文/郭景貴
三十年前,在廣大農村屯屯都有一兩個碾米用的石碾子。這一古老的“石器道具”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東北農村百姓生活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石碾子,直徑1.75米左右, 厚度在30厘米的大石碾盤,正中心有一10厘米粗的鋼軸柱。直徑60厘米,寬有80厘米的石碾砣子,有木制的四框,用配套的軸承將石砣子固定在石盤中心立軸柱相應位置上。
“碾道房”這一稱謂,就是那時的叫法。一般建筑面積在35平米左右,五根楊木檁子,墻是干打壘。這種墻特抗風吹雨淋,里外抺一遍大羊角泥。房蓋是用葦簾子鋪的,上大笆泥,待笆泥干透再抺二遍咸芽子泥。碾道房大多數不安門,只安上厚壯的門框。南北各有50厘米見方的小窗戶,也只安上窗框,沒有窗戶扇,只用幾根鍬把粗的木棒支在那兒,透進光亮就行。因為貧窮,碾道房蓋的極其簡陋。在我的記憶里,誰家若是想占碾子打苞米碴子或磨苞米面,都要提前一天拿一穗兒玉米棒放在碾道房里靠東墻正中燈窩里,大伙一看就明白了是有人家占碾子排號了,這就是農村制米面而約定成俗的“老規(guī)矩”。
大集體時的村屯,基本都是2、3個小隊,每個小隊都建有一個“碾道房”,房里有最古老的風車。每到秋冬季節(jié),家家戶戶都將有一部分粗糧碾制成成品米或面粉。尤其是春節(jié)臨近,淘黃米,做黏豆包,是那時農村過年飲食當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所以多則一百五、六十斤,少則五、六十斤的黃米淘完控干,有的人家還要兌進一些小苞米碴子,以防太黏,上簾子蒸熟后不成形兒。
石碾子碾米是個很費事的活兒,一遍又一遍地篩啊篩。先是用大眼篩子篩,碾來碾去,大粒的沒有了,只剩下中小粒的了,這時只能用小眼篩子篩出小碴子來,到最后,只剩苞米糠了。再看篩出來的苞米碴子,均勻的碴子粒,閃著光澤,散發(fā)著米香。待日后想吃碴子飯時,煮前用涼水泡上個把小時,再放進兩把飯豆,用大鐵鍋燜上,那叫個香!即便沒有菜,就大咸菜吃也能造它三、四碗。
我家鄉(xiāng)水上村智家圍子屯,雖說出產水稻,吃粗糧時少,但偶爾吃上一頓大碴子粥或帶豆的干飯,那感覺不亞于吃餃子。
石碾子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為老百姓立下了汗馬功勞,給鄉(xiāng)親們帶來許許多多的快樂和笑聲,依稀耳畔還能回響起那些嬸嬸姨姨們相互嘻笑逗罵。小小的碾道房更能折射出當地的生活水準,關乎著廣大莊戶人的飲食健康。也不能忘了“走也走不出那個圈”的小毛驢,是它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地拉碾子,為了不讓毛驢跑神兒遛號認真干活兒,人們給它戴上蒙眼(用厚帆布做的擋簾),又怕毛驢趁人不備偷吃輾盤上的糧食,就用一根長細木棍將驢頭支住,那一頭便固定在碾框子上。這樣,毛驢就乖乖地“一心一意”地拉碾子轉圈了。
那個時代的特殊產物一一“碾道房”現在不見了蹤影兒,但碾盤被移出或做大土井蓋或墊在了某個人家的豬圈里。
曾風云幾載的石碾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退出了歷史舞臺。
作者簡介
郭景貴,(筆名:郭秋實)男,漢族。高中學歷,1959年12月生人。本人著有長篇小說《總是一往情深》,已于2016年1月由中國電影出版社出版。2017年11月加入泰來縣作家協(xi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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