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1)秋蟲
(2)秋蟲至--韓小妮
(3)秋蟲--羅雙利
(4)老北京入冬習(xí)俗:冬養(yǎng)秋蟲_汀汀
(5)冬養(yǎng)秋蟲話民俗
(6)秋蟲賦--譚登坤
(7)秋蟲日記--韓小妮
(8)秋蟲的怡養(yǎng) - 福中堂
(9)聽“玉彧軒主”談秋蟲心得
(10)北京人的蟋蟀--高文瑞
(11)蛐蛐兒,秋天的小精靈_魏定渤
(12)秋夜蟲鳴聲
(1)秋蟲
昨日忽急忽疏、忽大忽小下了一天的雨,天一下子涼快起來,可不是嗎?已經(jīng)立秋了啊。
墻邊屋角,花前草旁,總能聽到秋蟲的淺吟低唱。我們住的地方還有北京人俗稱的蛐蛐兒、油葫蘆、老咪嘴、梆子頭的叫聲,雖然稀疏,可比起城里靜寂無聲就聊勝于無了,就十分慶幸了。倘若是在遠郊的夜晚,又會有蟈蟈兒、金鐘兒、金鈴子、嗞喇子(即紡織娘)、咂嘴兒,成千上萬的秋蟲的鳴叫聲匯成一片,那氣勢,頗為雄壯,另有一番情趣。
那天晚上出去遛彎兒,聽到一只“鋼聲”的蛐蛐兒叫聲,勾得我站在那里尋思半天,不是現(xiàn)在的人敵情觀念激增,我一定不會放過它,好久沒有肆無忌憚的玩一把了。
行家捕捉蛐蛐兒,主要的是通過辨析鳴聲,尋找良種斗蟋。洪亮雄渾,或蒼勁剛烈,那一定是大個上品蛐蛐兒。若其聲抑揚頓挫并有間歇者則更佳。如其鳴聲寬厚帶沙啞聲,多為長衣闊翅,也不能放棄。叫聲尖利單薄的、連續(xù)鳴叫的,肯定是小個,決非將才。但是有兩種情況例外,其一鳴聲清脆似“金鈴”者;其二鳴聲清脆極似“油葫蘆”者,兩者均可能是上品將才。蛐蛐兒個大,項背也寬,身體也長,翅翼必然寬長,其發(fā)聲的頻率和聲響,自然與個小的不同。但是有一種俗稱“爛衣”的蛐蛐兒,翅翼天生破碎,叫聲低啞得幾乎不易辯察,卻是戰(zhàn)場上特別兇猛的“戰(zhàn)將”。離開它們已經(jīng)幾十年了,真想念它們哪。
少時,一放暑假,便會急急忙忙寫完所有的暑假作業(yè),騰出功夫來以利玩耍。剛開始是和小伙伴一同去,后來戰(zhàn)績不佳就自私起來,或自己單槍匹馬,或帶上弟弟做助手。誰都有自己的“根據(jù)地”,去的最多的是“北師大”,“師大”里的一草一木已經(jīng)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哪次去少了也得捉上它百十只,回家后放在一個大桶里興致盎然的細細挑選,媽媽叫吃飯都假裝聽不見,非得媽媽急了才快速的扒上兩口作罷。大個的“將軍們”挑完了,其余的會放了。于是床底下就會擺滿了玻璃的、鐵皮的、瓷的,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的蛐蛐兒罐兒,于是每晚都會在蛐蛐兒成片的清吟中幡然做著美夢。
也有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天中午,我突然在師大的一堵土墻邊聽到此起彼伏的兩只蛐蛐兒爭斗的聲音,其中一只的洪亮“鋼聲”引起我的注意,一只身體狹長的蛐蛐兒從一個縫隙里竄了出來,我看都沒看它一眼,我知道縫隙里一定還有一只“大將軍”。我看到它了,體形寬闊,身長體厚,背闊肋滿,四四方方的。我知道我遇到了一只極品蛐蛐兒,抑制住快要跳出來的心,慢慢靠上去,左手拿蛐蛐兒罩堵住縫隙,右手用一支樹棍輕輕的撥拉它,它回身向更深處逃去,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見,我失望極了,無望的用樹枝向黑處劃拉。什么東西竄到蛐蛐兒罩,一條手指頭粗細、尺八長的小蛇,身上還有紅紅的斑紋。我魂兒都嚇沒了,扔下蛐蛐兒罩,撒腿就跑,它還追我。跑遠了,魂兒也回來了,我撿起石塊反擊,小蛇落荒而逃,進了草叢中。我還不死心,又找到那條縫隙,用樹枝一通亂捅,什么也沒有。我失望泄氣的向縫隙里“走腎”,哈哈,它爬出來了,真大,我小心的捉住它,它的一條“大夯”(大腿)掉了,可我一直當(dāng)它寶貝,跟我東殺西蕩從沒敗過。后來,他們說獨腿的不帶玩。沒人跟它斗了,但我一直細心的養(yǎng)護它。
一段時間里,我成了斗蛐蛐兒的大王,誰的蛐蛐兒都不是對手。一有功夫就抱著一堆蛐蛐兒罐兒東西亂竄,享受勝利的快感。街坊有個原國民黨的軍醫(yī),一天經(jīng)過他家窗戶(他家在一樓),斗蛐蛐兒去?他問。他是長輩,我只能回答,是。我看看你的蛐蛐兒。他提出進一步的要求。大罐兒小罐兒的、玻璃的鐵皮的瓷的擺了他家一窗戶。他看了一遍,說,咱倆掐掐?那時總以為蛐蛐兒是小孩子的玩物,大人也玩?他搬出了幾個蛐蛐兒罐,過了很久我才知道那叫“澄泥罐兒”,不知有沒有清代趙子玉制作的,要有,現(xiàn)在可值了銀子了。這是后話了。當(dāng)時就是覺得高級,吃食有食盤,喝水有水盂,還有休息的小房子(過籠),斗蛐蛐兒也有斗罐兒。他的蛐蛐兒肥大、壯碩,只是不敏捷,慢騰騰的在罐兒里踱步,顯得挺沒精神的。我的倒是敏捷、虎虎有生氣,但經(jīng)過激烈的拼殺,沒有一只能贏過他。我不服氣,又回家搬來了“大王”,“二王”“三王”,但全都敗北,真是沮喪。后來對蛐蛐兒不那么熱衷了,也許從那時開始的。
說起蛐蛐兒不能不提一下南宋的太師“蟋蟀宰相”賈似道和明宣宗“蟋蟀皇帝”朱瞻基。賈似道還寫了世界第一本關(guān)于蟋蟀的書“促織經(jīng)”。不過賈似道在蒙古大軍圍困襄陽,軍情十分緊急的情況下,這位主管軍事的賈大人還在家里和妻妾們斗蟋蟀。朱瞻基不理政務(wù),專玩蟋蟀。玩蟋蟀玩到誤國誤民的份兒上,就難免要遭人唾罵了。玩物不能喪志。
現(xiàn)在斗蛐蛐兒可了不得,天津、上海每年秋后都舉行斗蟋蟀大賽,掛賭,賭資動輒幾十萬。有的發(fā)了財,有的妻離子散。這又是我不欣賞的地方。
立秋過后,白露前,北京、天津的蛐蛐兒迷們紛紛去山東德州,寧陽一帶專門捕捉蛐蛐兒。據(jù)說那里的蛐蛐兒精品多。聽說一個村莊一個村莊的都不好好種莊稼,種的莊稼只是為了蛐蛐兒的生長環(huán)境,不施化肥,不打農(nóng)藥。也聽說有的村莊因此致富。只是我不以為然,不是正路。
蛐蛐兒給我的少年帶來了不少樂趣。雖然現(xiàn)在我有時還會躍躍然,但過去的時光已一去不復(fù)返了。
(2)秋蟲至--韓小妮
插圖/顧汀汀
□星期日周刊記者 韓小妮
太陽還在毒辣辣地曬著,月份牌上的節(jié)氣已經(jīng)過了立秋。 “立秋到,蟋蟀叫”,被稱為“秋蟲”的蟋蟀登場了。
蟋蟀玩家們早就扳著手指頭等著這一天了。他們會很認真地說:小小的蟋蟀,奧妙無窮。有的人從中鉆出了學(xué)問,蟋蟀還沒開打,就能報出它是什么“門派”、打什么招式。也有人到了一定的年紀(jì),開始喜歡“靜養(yǎng)”蟋蟀的過程。就像收藏家、被稱為“京城第一大玩家”的王世襄所說的:“怡情養(yǎng)性應(yīng)當(dāng)是養(yǎng)蛐蛐的正當(dāng)目的和最高境界。 ”
當(dāng)然,更普遍的是對夏天抓蟋蟀、跟小蟲斗智斗勇的回憶。一位上海爺叔告訴我們:“在這個城市里面,只要是一個男的,小時候百分之百玩過蟋蟀。 ”
(3)秋蟲
羅雙利
靜謐的秋夜,天邊懸掛著一輪明月,水銀一般的月光傾灑在屋前的一大片草叢里,一些蟲鳴聲便會從沾滿露珠的青草葉里鉆出來,或高昂闊亮,或唧唧嗤嗤,或啾啾噓噓,透過舊木窗,清呤呤地彌漫在耳邊,倚窗聆聽,宛若一首悠揚動聽的秋夜曲。
這般景象,每每憶起,便覺得這些躍動在夜色里淺吟低唱的小蟲子,似一支染著顏料的畫筆,一點一點涂抹掉了那些憂傷與惆悵,讓我年少的時光擁有了似秋陽般的溫暖與明媚。
細數(shù)流年里鳴唱在記憶里的秋蟲聲,最令人驚心的便是秋蟬,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非蟋蟀莫屬。
唐代詩人虞世南的《蟬》寫道:“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fēng)?!鼻锵s是高潔的,喜好棲居在挺闊明朗的高枝上,只吸吮著晨間的露水,聲音流麗而高遠。家鄉(xiāng)的老屋前,依山傍水長著兩棵極茂盛的梧桐樹,匝匝密密的桐葉,寬闊得很,每一片葉子都似一只綠色的手掌,重重疊疊,不留一絲縫隙。當(dāng)太陽緩緩西沉,那些小巧玲瓏的蟬,便躲在枝丫間,一唱一和,喚醒了酣睡的枝干。晚風(fēng)拂過,一陣陣蟬聲穿過葉子的空隙,溜了出來,讓屋檐下的每個角落里都灑滿了秋的韻味。
秋蟬,也叫寒蟬。寒蟬,輕聲讀起來,分明是透著一把把涼意的,這涼意,鑲嵌著一縷清澈似琉璃般的溫潤,瞬間鋪滿心扉。秋蟬早已褪去了那份浮躁、熾烈,悄悄地藏匿在清幽的時光背后,扇動著雙翅,朝著遠處一聲聲嘶鳴著,這鳴叫聲,低沉、喑啞,久久回蕩著,從涼意漸添的秋風(fēng)里,滲出一抹抹淡淡的憂傷?;蛟S有人會不喜歡秋蟬聲的凄婉,悲切,而我卻偏愛流年里它們帶給我的這份最細膩最溫暖的感傷。蟬的生命很短暫,大約只有一個季節(jié)的長短,進入中秋后,蟬感受著季節(jié)開始變得微涼,再難引吭高歌,蟬聲日漸衰弱,待日光變得更加寒涼時,蟬聲已消逝,而蟬的身軀,就會似落葉般悄然墜下,和那些枯枝敗葉一道,幻化成泥。
自古蟋蟀似乎缺少了蟬的高潔,卻也是秋天比較有名的小蟲。山坡田野里,墻壁的洞穴里,堅硬的巖石縫隙里,蓬松的落葉堆里……到處都可以尋覓到蟋蟀的身影。善于跳躍的它們,長著兩只呈細絲狀的觸角,也有著一雙輕薄且油亮的紫褐色羽翅,三對長著一些棘刺的堅硬小腳,嘴里還生長著一對鋒利的牙齒,一左一右就像是兩扇大門。黃昏漸上,清新的夜風(fēng)頻頻搖動著樹葉,沙沙作響,悠閑的蟋蟀便在灌木叢里散落開來,細硬的前腳摩擦著濕軟的泥土,一只只來來回回,不停地穿梭著,宛若夜幕下那一只只靈動、輕狂的小精靈。有時在藤蔓間縱身一躍,沒入草叢,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些“瞿瞿瞿”的鳴叫聲,縈繞在耳畔。
蟋蟀的鳴叫聲,顯得比蟬聲更生動,更飄逸。秋月朦朧的夜晚,坐在昏暗的燈下讀書,窗外,驟然響起了蟋蟀幽幽的長呤,它們劃破寂靜的夜空,穿過屋前林立的樹木,清清淺淺地襲來,時而清亮悅耳,如墻上懸掛的一只紫風(fēng)鈴,時而悠揚溫婉,如少年手中輕撫的竹笛?;秀?,它們就是佇立在夜空里的歌者,彈唱著一首首溫暖的曲子,安撫著疲倦的人兒沉沉入夢田。
很小的時候,便知道家鄉(xiāng)的人們給蟋蟀取了個極富意味的名字,叫做“灶蟋”,大概是因為每每到了暮秋,窗外,桐樹凋零,涼風(fēng)四起,它們將日以繼夜,吟唱不斷的樂園悄悄搬到了庭院里,一些蟋蟀便開始盤踞在了廚房里的灶臺或柴垛里,一只追著一只,圍著用土磚壘成的灶臺,一圈一圈兜轉(zhuǎn)著,或停駐一會,或飛快地疾躍幾步后,又停駐一會,直到天明前,一直都是這樣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好似花叢里的小蜜蜂。偶爾也會周遭到一只從門口溜進廚房覓食的小貓,一邊踱步一邊“喵—喵—喵”地叫喚著,等小貓的叫喚聲越來越靠近灶臺邊時,這些蟋蟀感覺像是要如臨大敵了,便順勢沿著灶臺邊裂開的縫隙,一股腦地鉆了進去,躲起來了。當(dāng)“喵—喵—喵”地叫喚聲漸漸遠去,它們便很快地從灶臺邊狹小的縫隙里鉆出來,又不停地追逐著……
時光安靜地流逝,家鄉(xiāng)的老屋依舊隱映在綠樹叢間,只是那斑駁的灶臺早已不在了,那些圍繞著灶臺鳴唱的蟋蟀,也再難覓蹤影。唯有那些“襟襟蓋蓋,襟襟蓋蓋”的蟲鳴聲,聲聲相綴,還在記憶里不停地吟唱著,恍若用了一根長長的棉線,輕柔地將它們縫上了歲月的衣襟。
居住的這座城市,入夜,下著秋天里的一場霏霏細雨,密集的雨簾,沿著高挑的屋檐垂落,嘀嗒嘀嗒地響徹著,恍惚是那些生命相遇過的秋蟲,依舊還在夜幕下鳴叫著似的。懷想著,若是沒有秋蟲,那些漸行漸遠的年少時光,也許會黯淡許多吧。
(4)老北京入冬習(xí)俗:冬養(yǎng)秋蟲_汀汀
“冬養(yǎng)秋蟲”是入冬后的一個古老民俗。秋蟲主要是養(yǎng)蟈蟈、蟋蟀、油葫蘆、金鐘兒、秋蟬以及蝴蝶等。
明清時的北京盛行養(yǎng)蟈蟈,當(dāng)時皇宮內(nèi)及城鄉(xiāng)人們都喜愛玩養(yǎng)蟈蟈。養(yǎng)蟈蟈的容器有用草棍或高粱秸編成的籠子,講究的要用葫蘆。葫蘆皇室貴族的多是用象牙楠木或景德鎮(zhèn)的名瓷御制而成。而民間的葫蘆制作也很精細,老北京時專有種葫蘆和加工雕刻經(jīng)營葫蘆的手藝人。清代皇宮內(nèi)曾專有孵育蟈蟈及蟋蟀的暖室,育養(yǎng)好的秋蟲裝入錦囊或精致的葫蘆中供皇帝們把玩,還常放在宮宴中邊吃邊聽美妙音響以助興。據(jù)《清宮詞選》載:清宮內(nèi)的宮女都愛養(yǎng)蟈蟈,有一次一個宮女正侍候慈禧沐浴,宮女揣在懷中的蟈蟈忽然大叫起來,宮女當(dāng)時嚇了個半死兒,可沒想到慈禧卻沒生氣,反倒高興得嘻嘻笑了起來。老北京人將秋蟲養(yǎng)至冬日有寓意為延年益壽之意。舊京時要買冬蟈蟈則需到豐臺養(yǎng)花的暖房去買,此時的冬蟈蟈價錢當(dāng)然是最貴的。玩養(yǎng)蟈蟈有四合院里的老少爺們,也有住在雜院里的五行八作的普通平民如人力三輪車夫等。而殖養(yǎng)冬蟈蟈者大多是府宅貴人梨園名伶或文人墨客們,名凈金少山畫家齊白石王雪濤等名人都喜愛養(yǎng)蟈蟈。有些人冬日將蟈蟈葫蘆揣入棉袍內(nèi)的特制背心里,外出邊辦事邊欣賞蟈蟈的鳴叫。記得大畫家齊白石還曾畫有一幅白菜與蟈蟈的著名國畫呢!
養(yǎng)蟋蟀更是舊京時人們消閑逸趣的一個樂事兒,正像古籍《詩序傳》載:蟋蟀是民間于“歲晚務(wù)閑”,“相與燕飲為樂”的“相戒”之蟲。養(yǎng)蟋蟀自古就是人們的嗜好。蟋蟀因其**聲鳴而俗稱蛐蛐,又名促織,舊京時曾有“促織鳴,懶婦驚”的俗語,其意說的是當(dāng)家庭主婦們聽見蛐蛐兒鳴叫時,表示天氣已漸涼,主婦們該準(zhǔn)備一家人過冬時必備的衣裳啦。蟋蟀是種在全國均可見到的昆蟲,而以山東浙江等地的品種最著名,山東的寧陽縣清代時曾向皇宮進貢蟋蟀,至今該地成為捉蟲養(yǎng)殖交易的著名市場。
明代的宣德皇帝最好玩斗蟋蟀,曾是“酷好促織之戲”的大玩主,民間曾有“蟋蟀**叫,宣德皇帝要”的俗語。清代時慈禧也喜歡聽蛐蛐鳴叫,還曾將宮內(nèi)養(yǎng)的蛐蛐賞賜給喜養(yǎng)蛐蛐的京劇名家譚鑫培、楊小樓等。每年的秋分后是捉蛐蛐養(yǎng)蛐蛐斗蛐蛐的最佳時期,舊京時少兒們和以蛐蛐售賣為生計的小販常到郊外古城墻旁、墳地、雜草叢等地用捕捉工具去捉捕。又因清代皇宮王府貴族人們很喜愛養(yǎng)蛐蛐兒和斗蛐蛐兒,所以各地名蟲經(jīng)常云集到古都京師。老北京街市也常有出售蛐蛐罐和蛐蛐兒的店鋪和地攤。舊京時在永定門外有個叫胡村的村莊有不少墳地和廢舊廟宇,曾是盛產(chǎn)蛐蛐如好斗的“鐵彈子”、“白牙青飛翅”之地。蛐蛐的品種眾多,養(yǎng)蛐蛐以選頭大項闊,牙長腿長,腰背厚實的為優(yōu),即蟲形要方厚,項要寬老,翅要薄尖,牙齒鋒利堅硬,腿要長圓,尾要尖糯的,這樣的蛐蛐斗勝的幾率最高。保養(yǎng)好的蛐蛐可度冬逢春,成為人們隆冬過大年的娛樂玩物。冬養(yǎng)秋蟲曾是老北京人們的冬趣樂事,也是件有益的休閑活動。
(5)冬養(yǎng)秋蟲話民俗
“秋蟲,你為什么來人間”
“早不是舊時候的清閑”
“這膏草,這白露,也是呆”
“再也沒有用,這些詩材”
這首是詩人徐志摩的一首《秋蟲》,在我國的北方,“冬養(yǎng)秋蟲”是入冬后的一個古老民俗。秋蟲主要是養(yǎng)蟈蟈、蟋蟀、油葫蘆、金鐘兒、秋蟬以及蝴蝶等。老北京人將秋蟲養(yǎng)至冬日有寓意為延年益壽之意。有些人冬日甚至將蟈蟈葫蘆揣入棉袍內(nèi)的特制背心里,外出邊辦事邊欣賞蟈蟈的鳴叫。記得大畫家齊白石還曾畫有一幅白菜與蟈蟈的著名國畫呢!
然而,在古韻江南水鄉(xiāng)卻很少見此習(xí)俗,其實即使在北方這樣的古老民俗也早就快被年輕一代所遺忘了。盡管如此,在享譽世界的著名景點城市蘇州卻有這樣的一個人,他不管出入怎樣的場所胸口的口袋里總會放上一只小盒子,里面不時的會放出昆蟲的鳴叫聲。每當(dāng)有人問他“養(yǎng)蛐蛐???”他總會鄭重的糾正說“應(yīng)該叫做秋蟲?!彼褪翘K州蘇秀藝術(shù)團總團長馮正昊先生。
說到馮正昊先生,其實對于蘇州的很多人來說并不陌生。出生于書香世家的他本是一位杰出的評彈演員,也曾成為著名節(jié)目主持人,與央視僅是一步之遙;開公司,博視傳媒曾享譽江浙滬,收到社會各界的好評。然而在此時,他卻急流勇退,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成立了蘇秀藝術(shù)團。曾有人質(zhì)疑他的決定,馮先生當(dāng)時是這么說的:“這是我的夢想,而夢想就應(yīng)該是拿來實現(xiàn)的,否則要它何用?”
在2013年春,蘇秀藝術(shù)團經(jīng)省文化廳批準(zhǔn)、由市文廣新局備案并在國內(nèi)多位資深文化人的支持下組建成功,下設(shè)了曲雜(評彈)團、歌舞團、交響樂團、藝術(shù)培訓(xùn)學(xué)校及蘇秀演出經(jīng)紀(jì)機構(gòu)、蘇秀文博園(籌)等等數(shù)個部門,使藝術(shù)團成為擁有多個藝術(shù)門類的生產(chǎn)實體和2個演出經(jīng)營實體,擁有各類藝術(shù)人才近100名,于是一個在江蘇省為數(shù)不多的綜合性民營專業(yè)藝術(shù)表演機構(gòu)就這樣悄然誕生了。
“傳承江南古韻文化、締造時尚魅力藝術(shù)”是藝術(shù)團發(fā)展之宗旨。團內(nèi)演職人員大部分畢業(yè)于專業(yè)藝術(shù)學(xué)?;騺碜詫I(yè)藝術(shù)劇院,他們在藝術(shù)園地上辛勤耕耘,日積月累,不斷創(chuàng)新出經(jīng)典節(jié)目,不少作品和演員先后問鼎國家級藝術(shù)獎項。成立短短半年時間,在總團長馮正昊的帶領(lǐng)下藝術(shù)團演員的足跡遍及江浙滬,涉及觀眾已達5萬人次。原創(chuàng)作品“幸福家園、圓夢蘇州”和諧社區(qū)情境劇之《小巷情深》有望在年底前與觀眾見面。藝術(shù)團還曾受邀參加2013意大利藝術(shù)節(jié)、第五屆外商投資企業(yè)運動會開幕式等多項大型活動演出,深受國際友人的喜愛。同時藝術(shù)團積極拓展文化發(fā)展新思路,在剛剛過去的2013蘇州鄉(xiāng)村旅游“駕”年華和中國蘇州(相城)美食嘉年華的活動中,蘇秀藝術(shù)團開展一系列的文化惠民演出,獲得廣大人民群眾的一致好評。
“為夢想加油”是蘇秀的企業(yè)文化,也是總團長馮正昊堅守的信念。重合同、講信譽是我們的立足之本。藝術(shù)團在政策的領(lǐng)導(dǎo)下與時俱進,堅持發(fā)展,開拓進取,不斷創(chuàng)新,為繁榮精神文明作出不懈的努力和貢獻!
(6)秋蟲賦--譚登坤
秋蟲賦
譚登坤
白天里有秋蟲的叫聲嗎?太陽一出,樹葉草葉,玉米高粱,都醒了,葉子們扭動著細腰,揮舞著綠手帕,它們太驕傲,太自由,舞得亂了節(jié)拍,它們誰的號令也不聽,誰的恫嚇也不聽,滿世界都是嘩嘩的響聲,流水似的,風(fēng)雨似的。
那些秋蟲,亮晶晶的蟋蟀,灰綠色的伏蛉兒,肥胖的蟈蟈,蚱蜢,扁擔(dān)蟲,那些黑色的,白色的甲殼蟲,針尖兒大的,綠豆大的,黃豆大的,指甲蓋兒大的,它們太小了,太小太小了,它們在白天里歌唱,在樹葉上跳舞嗎?它們可能躲在樹蔭下,伏在草葉下歇晌呢,可能睡覺呢;或者,它們坐擁盛宴,飽享著葉脈之泉,看草木莊稼起興,心里嘲笑著群魔亂舞呢。它們用豐沛的露水洗了手臉和觸須,干干凈凈地走路和休憩,它們在心里說,我們的舞臺在星光下,在月光下。
月下,秋蟲的鳴唱驚心動魄。從草叢里,從菜畦里,從瓜田里跑出來,從豌豆豇豆紅豆綠豆黃豆的豆秧里,從谷子高粱玉米的熟睡的葉片里跑出來,從森林里,從河邊塘邊跑出來,秋蟲們開始了它們動情的鳴唱。秋蟲的歌聲如潮如涌,轟然沛然。秋蟲的聲音里略帶著嘶啞,有從容有淡遠,那是深厚的秋意,有悠遠的蒼涼。
許許多多不知名的秋蟲鳴成一種交響,渾成背景。在這背景上,蟈蟈的鑼鼓最響,蟋蟀用稍高的男聲,吟出一串有節(jié)奏的嚓嚓聲,它更像一種勞作,像磨礪,收割,或是打軋。蟋蟀的粗獷男聲,引來伏蛉上場。伏蛉的聲音更像守秋的農(nóng)婦,玉米的紅纓子老了,谷穗彎了,伏蛉像囑咐晚歸的孩子一樣,嘹亮熱切地喊著,熟了熟了,熟了熟了!是熟了,掐一掐玉米的種子,已經(jīng)硬實得頂指甲蓋了。無數(shù)的谷粒飽漲著,把谷穗子撐得磁磁實實的了。
秋蟲的鳴唱如此鋪張,要聽秋蟲的歌聲,那好像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實,一點也不。那要是秋蟲的朋友和鄰居,那還要心非常非常地安靜。星星出來了,月亮也出來了。洗凈了手臉,又放下了碗筷兒,卻放不下莊稼,還愿意一個人在阡陌上走走。那或者是到地里護秋,抱一卷兒鋪蓋,在田間地頭,就月亮地兒里一鋪,就睡在草花和莊稼的旁邊。這時候的莊稼,像熟睡的嬰兒,安安靜靜地,憨態(tài)可掬;這時候的心情,清清爽爽的;身披星月,耳聽天籟。那秋天的蟲鳴,就會像一件暖人的斗蓬,輕輕地,又是親密地,把你包圍起來了。
白天里,滿世界的車聲人聲,滿世界的嘈雜,把一個人的心情也攪動得浮躁。那一顆浮躁的心,是聽不到秋蟲的鳴叫的。它太容易被混淆,太容易被忽視了。秋蟲的歌聲在遠處,永遠在遠處。秋蟲的歌聲如云如霧,曼妙迴遠。眼前沒有蟲鳴,你聽到的永遠是遙遠的秋蟲的歌唱。那只秋蟲就在你的身邊,就在你的眼前,那你聽到的歌聲,也依然是遠處的歌聲。秋蟲們把自己的聲音經(jīng)過了特殊的處理,用所有的葉子,用潮濕的空氣,拉起一層一層的紗縵,來過濾自己的演唱,那聲音在層層過濾之后,不管你站在哪一個位置聽,你聽到的聲音都是遙遠的,迴緩的。它們約齊了,用低八度的聲音吟唱。它們不尖聲細氣,也不怪聲怪氣。更多的秋蟲,把自己的聲音,揉進共同的合唱里,形成洪大的底色,終于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種蟲子,奏響了哪一個音部。它們平和、低緩,如吟如訴;它們浩大、洪荒,如天邊的滾雷。這一曲秋蟲交響樂,把個秋天唱熱了,唱熟了,又把露水唱涼了,唱冷了。直唱到夢獲禾谷,霜染秋晨。
更多的時候,蟲于人滿懷了敵意。人走在阡陌上,蟲見之,龐然大物也,會遠遁。秋蟲那么小,那么小,人又那么高那么高,它們已經(jīng)嘗夠了和人打交道的滋味。蟲對于人的警惕,即使在晚上,依然高度的敏感。它永遠和你保持著距離。你循著一條小徑走過去,你覺得你走近了秋蟲的舞臺,那身邊的蟲鳴會像一路彈起的琴鍵一樣,像掠過樹梢的陣風(fēng)一樣,一路退去,銷聲匿跡。一只蟋蟀,會在你的腳步落下的某一個時刻,忽然噤聲。那個距離是它早已測量好的。你一點都沒辦法改變。你的腳后退一步它就會唱起來,你的腳前進一步,那它立即就停止了歌唱。
要想走進蟲的世界,要想聽到熱鬧的蟲鳴,那首先就要放低了姿態(tài)。那就要走進草木,渾同草木;那就要親近蟲孳,渾同蟲孳。而只要你有耐心有會心,你就能聽到秋蟲昂揚的又是平靜的歌聲。并且,你聽到的又都是那么清晰,那么準(zhǔn)確的,那么明亮的歌聲。雖然那秋蟲的舞臺在遠處,秋蟲的歌聲在遠處,然而,秋蟲的舞臺無比的大,秋蟲的歌聲無處不在。
后來,我忽有所悟,我疑心,那秋蟲的鳴聲,并不是歌唱,而是秋蟲世界的喧囂市聲。那中間,也有呼喚,也有安慰,也有奔波和爭執(zhí),也有建設(shè)和收藏。
秋天的夜里,靜靜的,沒有了莊稼拔節(jié)的聲音。只有秋蟲的鳴叫。遠遠的。那低緩、遼遠、轟鳴的歌聲,是對收獲的提醒和督促嗎?是一場正劇的謝幕,還是開幕?那里面有鑼聲也有鼓點。一個勞作了一年的人,對秋蟲的聲音會有良多感受;那是敏感的,也是留戀的。
(7)秋蟲日記
玩蟋蟀分三個階段:收、養(yǎng)、斗。60歲的林為說:“到我現(xiàn)在這個年齡,特別喜歡的就是養(yǎng)這一塊?!斌耙遂o養(yǎng),養(yǎng)它的那段時間,人也跟著養(yǎng)性,走路、搬東西都輕輕的。怪不得著名收藏家、被稱為 “京城第一大玩家”的王世襄稱:“怡情養(yǎng)性應(yīng)當(dāng)是養(yǎng)蛐蛐的正當(dāng)目的和最高境界。 ”
挑自己喜歡的東西怎么會累
黃梅天一過,林為就開始為迎接今年的蟋蟀做準(zhǔn)備了。他把一百多個蟋蟀盆從車庫里拿出來,先要用加了茶葉的開水煮,消毒、去味,然后再在大伏天里放到太陽底下曝曬、去潮。為了安置這些蟋蟀盆,他特意在客廳的電視柜旁辟出一大塊空間,放了兩個架子。每個盆放上去前都被小心擦拭了一番,還開了一條縫透氣。
對于玩蟋蟀的人來說,秋天分成三個部分:早秋、中秋和晚秋。這和氣象意義上的秋天關(guān)系不大,倒是和節(jié)氣有點關(guān)系,分別對應(yīng)了玩蟋蟀的“三部曲”:收、養(yǎng)、斗。
“從8月7日立秋,到9月7日前后的白露,主要是收蛐蛐;從白露到9月23日左右的秋分,主要是養(yǎng)蛐蛐?!绷譃檎f,“蛐蛐有個成長變化的過程,要到秋分以后顏色才會定下來。等它的品種定型后,你才能確定它是不是可以出去打仗。所以按照老法,斗蛐蛐要到秋分以后,一直斗到入冬”。王世襄在《秋蟲六憶》里寫道:“北京稱蟋蟀曰''蛐蛐''。不這樣叫,覺得怪別扭的?!绷譃檎f普通話時,也愛叫蟋蟀為“蛐蛐”。
他不僅在上海的花鳥市場里找蟋蟀,每年立秋一過,還要到外地去收蟋蟀。上周采訪他時,他剛買好去河南的火車票,準(zhǔn)備8日出發(fā)?!艾F(xiàn)在上海本地基本不出蛐蛐了,大都來自山東、河南等地?!彼f,“到外地去收可以接觸到第一手的蛐蛐,有成千上萬只供你挑選,收蛐蛐的樂趣全在這個挑選的過程中?!?div style="height:15px;">
收蟋蟀的工具是一個編織筐,一堆竹管筒。竹管筒細細長長,一個筒放一只蟋蟀,口用棉花塞住,放進四四方方的編織筐里,每年總要帶幾百只蟋蟀回來?!皬?月初開始,你只要在火車站看到這種編織筐就知道:噢,他是跟我一樣去收蛐蛐的。”林為說。
在外地的一些蟋蟀市場,是由買主租攤位。“5塊錢租個小凳子、小桌子,兩塊錢一杯茶,你就坐在那里等著。農(nóng)民抓了蛐蛐會送過來,一包一包放在你桌上,你就挑吧?!彼f,“挑好了跟他們談價錢,3塊、5塊、10塊,隨便說?!?div style="height:15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