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早期的命運與楚國何其相似:原本同為中原華夏族的一支,后來被迫遷出了中原地區(qū),于是一個被稱作“蠻夷”,一個被視為“西戎”。
遠離中原、偏居西隅,秦國,不僅要忍受來自中原諸侯國的歧視,還要承受來自戎狄不定期的侵擾。而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秦國養(yǎng)成了愈挫愈勇的稟性。
周孝王時,秦人的先祖非子,憑借為周王室養(yǎng)馬之功,被封在了秦地。在西陲的一方領土中秦人,不僅頑強地生存了下來,還陸續(xù)降服了周圍蠻族,逐漸形成一方勢力。
周幽王時,申侯勾結犬戎發(fā)動叛亂,秦襄公挺身救周并護送平王東遷,被封為諸侯,還得到了周天子的一句承諾:只要能驅逐岐山以西的戎狄,就可以占據他們的領土。
至此,秦國算是正式成為了有名分的諸侯國??墒沁@并沒能擺脫秦國的出身,和在中原諸侯國心目中卑下的地位。
但也正因為其不受重視,才使得秦國在各國為爭霸中原而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能偏安西隅慢慢拓展自己的勢力。
一、五張羊皮
公元前659年,秦穆公成為秦國國君。秦國即將迎來國運上的又一次轉折。由于此前秦國國土的東擴幾乎要逼近晉國領土,秦晉之間為此發(fā)起過多次爭端。就在穆公登基前不久,兩國剛剛大打了一場,秦國損失慘重。
鑒于此,穆公想要一改往日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與晉國聯(lián)姻通好。于是晉獻公打算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秦穆公,作為兩國交好的明證。卻不想,這次隨著晉國公主一起來到秦國的,其實是另一份更大的禮。
晉國在“假道伐虢”后,俘虜了虞國國君和大夫百里奚。隨后,晉獻公順手就將百里奚作為陪嫁奴隸,一起送到了秦國。
可沒想到半道上百里奚獨自逃跑了,逃到楚國的地盤時,百里奚被人抓住做了楚國的奴隸。
等到陪嫁的隊伍到達秦國時,秦穆公才知道逃走了一個奴隸,一查問竟得知此人乃大才。于是穆公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百里奚給“抓”回來。
經查訪,穆公得知百里奚此時正在楚國養(yǎng)牛馬,本欲將其請回秦國,可轉念一想,若是楚國發(fā)現(xiàn),秦國對一個逃跑的奴隸如此重視,必定生疑。最后,穆公決定就以抓捕逃亡奴隸的名義,用五張黑羊皮將百里奚贖回來。
二、文化轉型
百里奚來到秦國后得到了君主的禮遇。通過一番長談,秦穆公終于見識到了百里奚之才,并將他任命為“五羖大夫”,意為五張黑羊皮換回的大夫。
如此命名,便可見秦人淳樸狂放的個性,而這也是百里奚即將為秦國進行的大刀闊斧的改革的一個原因。
秦國一直遠離中原且長期與蠻戎雜居,鮮少受到中原禮制的影響,民風彪悍尚武,帶有濃厚的蠻族習氣。
這也是中原各國一直瞧不上秦國的一個原因。作為中原人的百里奚來到秦國后對此感觸極深,一個國家要想強大,就必須具備文明的氣質。
于是百里奚首先在秦國引入周朝的禮制,設立了秦國的宗法等級制度,還修訂了秦國的官制,并且大力提倡“教化”,發(fā)展文化。秦國就此踏上了向文明國家轉化的征途。
三、經濟轉型
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是支撐起國家各項事業(yè)發(fā)展的底氣。秦國當時的農業(yè)依然是半游牧半農耕的形式,這也是秦國的經濟實力一直以來遠落后于中原國家的原因。針對這一點,百里奚主張國家大力獎勵農耕。
當時的秦國屬于典型的地廣人稀的國家,對于自愿轉化為農耕的游牧部落,國家都要給以大量土地并發(fā)放農具。
百里奚擔任國相期間是秦國經濟的重要轉型期。此前的秦國農業(yè)生產十分落后,國家沒有足夠的糧食儲備,常常要向鄰國借糧來度過饑荒。但在改革后,秦國的經濟狀況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公元前648年,晉國國內發(fā)生了災荒,在百里奚的勸說下,秦國派出了大量運糧船隊,運載著萬斛糧食從秦都雍城出發(fā)。
沿著渭水,一路浩浩蕩蕩,白帆自秦都到晉都,八百里首尾相連,絡繹不絕,史稱“泛舟之役”。
四、軍事轉型
國家有余糧借給別人,自然也就有糧食來打仗。經濟實力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秦國軍事實力的壯大。此前的秦國,由于缺乏宗族概念,君臣意識也較為淡薄,很多手握重兵的大姓宗族,常常敢跟國君拍桌子叫板。
這一情況在百里奚引進中原禮制后有所改善。
但宗族手握軍權的問題怎么解決呢?百里奚仿照齊桓公時期的“三軍制度”,也在秦國設立了三軍制,將軍政大權牢牢掌握在國君手中。
此外還將兵役制度真正貫徹到全國,無論是農耕村莊還是游牧部落,都有服兵役的義務。如此一來,軍權就落到了國君的手里。
五、東和西進
在各項改革正大刀闊斧地進行之時,秦國迎來了國力的上升期,但受到自身國民經濟條件的制約,秦國一時還無法支撐起長期對中原大國的爭霸戰(zhàn)爭。在秦穆公與晉國交戰(zhàn)三次后,秦國國內開始出現(xiàn)財政緊張的狀況。
在此情形下,百里奚又提出了“東和西進”的策略。即對東邊的晉國采取以防守為主的戰(zhàn)略,保持兩國的友好交往,而將國家的戰(zhàn)略重點,放在掃平西部的戎族部落上。
百里奚先是利用“美人計”招降了西戎重臣要余,然后計劃利用要余領路,率軍進攻西戎。就在公元前623年,秦軍大舉西進,僅用了一年時間,就使西戎12國盡數歸附。
此后,秦國國土拓地千里,向西擴展到甘肅臨洮地區(qū),向北到達了寧夏鹽池地區(qū),并與河套平原接壤。為嘉獎秦國掃蕩西戎的功績,周天子賞賜給秦國12只金鼓,秦國就此成為了西部的霸主。
百里奚為秦國建立的,不單單是多方面的改革措施,從根本上來說,更是一個君主專制集權制度的開端。
君主要將整個國家的絕對權利掌握在手中,經濟、軍事、文化政策的發(fā)出,都要以君王為發(fā)號施令者。
秦國自此開始,便打下了后世秦朝大一統(tǒng)文化的基礎。百里奚的到來,給這個國家?guī)砹说谝淮文鶚劊撕蟮那貒诎倌晗U伏后,還將迎來商鞅帶來的第二次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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