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1812——1885),湖南湘陰人。字季高。雖然飽讀詩書,才高八斗,卻科場不順,道光十二年(1832)中舉人,后屢試不第。40多歲后,因?qū)覍衣浒?,遂斷了科舉入仕的念頭,在湘陰作鄉(xiāng)村塾師。
太平天國起義后,曾在家鄉(xiāng)辦團練,后兩江總督陶澍慕左宗棠才干,邀他入幕府做參謀,先后在兩江總督陶澍、湖南巡撫張亮基、駱秉章幕府中作幕僚,因智計出眾,組織能力強,瓦解了太平軍對長沙的一波波兇猛進攻,迫其知難而退,深得駱秉章信任、倚重。
咸豐十年(1860),太平軍在江南攻城掠地,連克蘇州、湖州、杭州等重鎮(zhèn),由曾國藩保舉,清廷特旨任左宗棠為四品京堂襄辦軍務。從此,左宗棠才算正式邁入晚清政治舞臺。這年左氏已經(jīng)48歲,實屬大器晚成。
史載, 左宗棠在湖南巡撫駱秉章幕府中充任幕僚時,甚得駱秉章倚信,每當有部下向駱秉章請示匯報工作時,駱巡撫常令其去問“ 左師爺”,致使巡撫衙門中人皆戲稱左宗棠為“左都御史”,意謂左宗棠的權力、才具都大大超過湘撫駱秉章。左宗棠不僅才氣橫溢,還精力充沛,“自刑名、錢谷、征兵、練勇與夫厘金、捐輸,無不布置井井,洞中機要《毛鴻斌奏稿》”。
同時他還大力整飭長沙吏治、財政、稅賦制度,裁汰冗員,剔除中飽私囊,抽收厘捐,使全省中產(chǎn)階層以下負擔減輕,財政狀況大為好轉(zhuǎn),各級衙門辦事效率顯著提高,很快變成一個兵精糧足的省份,將大批新兵、糧餉、船舶、槍炮、彈藥源源不斷地提供給出省作戰(zhàn)的湘軍,成為曾國藩集團鎮(zhèn)壓太平天國的重要基地。
左宗棠雖然是師爺身份,并無官職,卻早已被視為湘軍集團中第三號人物,地位僅次于曾國藩、胡林翼, 太平軍圍攻長沙而不下,西王蕭朝貴魂斷城下,所謂駱秉章之功實則左宗棠之功。據(jù)記載,后來石達開離天京出走,率數(shù)十萬大軍圍攻寶慶(今邵陽)時,久攻而不克,陶金湯、石振吉部全軍覆沒,實際上指揮湘軍與石達開鏖戰(zhàn)的總指揮就是左宗棠。因而,當時湖南的各級官員和湘軍將佐皆敬畏左,看其眼色行事,對他奉若神明,不敢稍稍違逆。
左宗棠和謹慎低調(diào)、動輒“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湘軍領袖曾國藩不同,他恃才傲物,性情狂放,快意恩仇,不畏人言,這樣一來,自視甚高的他就愈發(fā)目中無人了。
《歸廬談往錄》記載,某日,署理湖南提督、永州鎮(zhèn)總兵樊燮到巡撫衙門找駱秉章匯報工作,向駱巡撫施禮后 ,沒有向在座的左宗棠行跪拜大禮,僅僅拱手作揖了事,左宗棠性如烈火,立刻站起來質(zhì)問樊總兵為何不向他行禮,樊燮反駁道:閣下只是一師爺,不是朝廷命官,向師爺行跪拜大禮有違官制。左宗棠勃然大怒,破口大罵,越罵越氣,順手狠狠抽了樊總兵一耳光(力披其頰),事后又攛掇駱秉章以不尊重上司、 倨傲罪將樊燮革職。
樊燮本是堂堂正二品高級武官,竟為一個沒有出仕的布衣舉人所如此凌辱,哪里能忍如此奇恥大辱,于是到武昌向湖廣總督官文控訴左宗棠;以湖南藩司布政使文恪為首的一批官員,早就對左宗棠裁汰冗員、堵死損公肥私之路的左宗棠恨之入骨,也在暗中煽動,偷偷支持樊燮。湖廣總督官文遂羅列罪狀上奏咸豐皇帝。咸豐對此極為重視,立刻令正在武昌主持鄉(xiāng)試的主考官錢寶青查辦此事,倘左宗棠確有官文所奏劾的不法之事,可將其就地正法。
這樣一來,愛左宗棠之才的湖南巡撫駱秉章慌了手腳,他一面呈文奏保,一面請在協(xié)辦大學士肅順家作家庭教師的長沙人王闿運在京城活動,找關系全力營救左宗棠。王闿運遂向位高權重的肅中堂求援。肅順表示,必須有內(nèi)外大臣共同保奏,皇帝問起時,我才好說話。于是在胡林翼、曾國藩、駱秉章等人的斡旋下, 保薦左宗棠的奏折如雪片般向紫禁城飛來,探花郎潘祖蔭更是在胡林翼的央求下,在奏保書里寫出了“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這樣傳誦一時的佳句。這句話似乎打動了咸豐帝。咸豐原以為殺一無品舉人無關大局,沒想到竟然掀起如此巨瀾;且同一個左宗棠,評價竟有如云泥之別,不能不讓人生疑。肅順乘機保薦,對左宗棠大加推崇, 咸豐想國家有難,正值用人之際,既然左人才難得,那就封個官給他吧。左宗棠遂得保全,并以四品卿銜協(xié)助曾國藩襄辦軍務。
從此,年近半百的左宗棠對清廷感激涕零,拼命圖報,在與太平軍較量的戰(zhàn)場上,于曾國藩、胡林翼之外,太平天國又增加了一個新的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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