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價：RMB 20,000,000-30,000,000
出版：
藝苑真賞社編《明祝京兆草書五云裘歌》單行本，民國珂羅版字帖。1.上海博物館編《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第795頁，文物出版社，1987年。2.馮亦吾著《書法探求》，第161頁，北京出版社，1983年。3.楊崇福著《書法概說》，第86頁，湖北教育出版社，1986年。4.張桂光編著《書法教程》，第160頁，廣東教育出版社，1987年。5.施宣圓等主編《中國文化辭典》，第974頁，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7年。6.張重梅著《書法五要》，第92頁，北京燕山出版社，1988年。7.謝光輝主編《實用書法教程》，第15頁，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0年。1.本卷為上海博物館退還作品，庫存編號“50875”分別印于原木盒以及卷軸芯貼片之上。2.上海博物館編《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第37號“祝允明印”取自本卷。3.同紙卷后有張寰題跋。張寰（1486-1581），明藏書家。字允清，直隸昆山（今江蘇昆山）人。正德十六年（1521）進士。曾任濟寧知州，調(diào)濮州，歷刑部員外郎、通政司右參政。筑“崇古樓”，聚書甚富。收藏有元拓本《智永真草千字文》，傳世元代刻帖極少，此帖孤本，彌足珍貴。嘉靖五年（1526）刻印過宋劉辰翁《須溪記抄》八卷和楊麒《楊司空文集》四卷。藏書印有“石川張氏崇古樓珍藏印”、“張氏允清石川世居”等。4.張寰題《草書五云裘歌卷》于嘉靖甲辰（二十三年，1544），其認為“此卷戲書唐李翰林五云裘歌，意態(tài)超然遠攬，堪稱二絕，予嘗謂其為天馬行空，信意馳驟，豈尋常操縱者所能影響其萬一耶？”、“懋甫博雅之士，亟稱予之評隲為當也”。“祝允明”條目第37號印章 取自本作
上海博物館編《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是對上博館藏書畫真跡印章和款識的梳理，自問世以來便一直是書畫鑒定的權(quán)威工具書之一。書中的“祝允明”條目第37號印章，注明取自“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1］。對照上海博物館所藏全部書畫作品的《中國古代書畫圖目》一書，不見印刷此件墨跡；1983年馮亦吾著《書法探求》、1986年楊崇福著《書法概說》、1988張重梅著《書法五要》等等著作，均提及祝氏草書《李白五云裘歌卷》，并評價該卷藝術(shù)性很高，但亦不見印刷圖版。追溯到民國時期，藝苑真賞社曾印編有《明祝京兆草書五云裘歌》一冊，即珂羅版字帖，應是為方便使用而將原本的“卷”改為“冊”形字帖。核對珂羅版字帖與本卷《草書五云裘歌卷》書寫內(nèi)容，以及核對二者與上博所編《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祝允明印”印章，皆完全一致，且寫于裝卷原木盒及卷軸芯帖片的曾入藏上海博物館編號“50875”均完好無損，消失多年的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重現(xiàn)世間。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入藏上海博物館編號“50875”
徐邦達先生在《古書畫過眼要錄·元明清書法》評述“祝允明”為：“允明楷法出入魏、晉，晚年狂草奇縱?！睹讲亍吩u為'國朝第一’?！?sup>［2］稱頌祝允明書藝“有明第一”者眾多，類別和方式各有不同，王寵、王澍認為祝允明是“眾體兼善”的“有明第一”；翁方綱、梁同書等人認為祝允明小楷書成就是“有明第一”；也有人認為，在繼承和發(fā)展鐘繇、“二王”一脈的晉唐法度上，祝允明是“明代一人”；而更多數(shù)人認為祝允明之所以是
“有明第一”，則是憑其草書造詣。祝允明像
縱觀中國書法史，真正可稱為草書巨擘者寥若晨星。自草書創(chuàng)格始，漢末有“草圣”張芝，東晉“二王”父子，盛唐之“顛張狂素”，北宋之黃山谷；元代雖有趙孟頫一脈之復古書風，楊維禎、宋克之革新草法，但于草書可稱圣者乏善可陳。而明代祝允明融晉唐筆法，開創(chuàng)天真縱逸、奇?zhèn)€漫的書風，立標百代，是有明至今唯一于草書稱圣的大家。因此，啟功先生認為：“祝氏于草書究似曾見黃山谷墨跡者。故其各體中，應推草書為最?！?sup>［3］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拜服祝允明書藝者，在當時尚有其好友文徵明及弟子陳淳、王寵等多位吳門書家。上海博物館藏祝允明草書《前后赤壁賦卷》，后紙文徵明跋：余往與希哲論書頗合，每相推讓，而余實不及其萬一。自希哲沒，吳人乃謂余能書，過矣。昔趙文敏言：伯機已矣，世乃稱僕能書，所謂無佛處稱尊，蓋謙言耳。若余則何敢望吾希哲哉?！蔽尼缑鞑輹鴤魇雷髌凡欢?，雖言祝允明小楷精絕，但在草書的建樹上，文徵明亦應是心悅誠服的。晚明時期如王世貞、莫是龍、屠隆等依然尊奉祝允明的草圣地位。至清初，如陳奕禧、楊賓、王澍等，仍然尊奉“祝京兆為三百年來第一人”。因其盛名，所以在祝允明生前和卒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偽造其書法的現(xiàn)象蔚然成風，正如明人安世鳳所言：“希哲翁書遍天下，而贗書亦遍天下。”直至今日，全球公藏和私藏領域中的祝允明書法贗品仍有不少。當代鑒定大家如徐邦達、劉九庵、葛鴻楨、肖燕翼、傅申、陳麥青、戴立強等諸位先生在祝允明書法的真?zhèn)舞b定方面皆取得了令業(yè)界矚目成就。其中，劉九庵先生的研究有開拓之功，如在《祝允明草書自詩與偽書辨析》一文中，他首先確定了作偽者如祝允明外甥吳應卯以及文葆光的偽書風格，與祝允明真跡之異同；另如其《祝允明和他的<六體詩賦卷>》一文則有著真?zhèn)舞b定的示范作用。而肖燕翼的《祝允明書法偽作的再發(fā)現(xiàn)》則再次直面公立博物館中的祝允明書作，以實例來說明鑒別祝允明偽作的方法和過程。戴立強先生以文獻學的方式論證了多件博物館藏祝允明書作的偽造情況。傅申先生著《海外書跡研究》有專文論述《祝允明問題》，此文以內(nèi)部研究為主、外部研究為輔，對祝允明書法的真?zhèn)闻卸ㄟM行了科學的思考。林霄先生在《美術(shù)史與觀念史·12》中撰文《祝允明書法真?zhèn)螛藴视懻摗?，這是對傅申研究方法的具體化，且從整體風格的對比細化到單字偏旁部首的類比分析，提出了更多的實證。
“最直接的途徑是集中一切號稱是他的作品的作品，進行書體、風格的分析并通過文獻、題跋、印章等核實論據(jù)，在此基礎上逐漸地把真跡甄別出來。另一條途徑是把這位大師的書法論著和他的書法作品結(jié)合起來研究，旨在弄清他的書法理論和淵源--無論是古代的大師、同時代的前輩、師長或平輩。與他同時代的文人、摹仿者以及后世的評論家所作的評論，對于判定他的書藝所及的整個領域也是有價值的。此外，如果對他所處的時代及其前、后一段時期內(nèi)書法的主要趨向和各個書法大師，有了透徹的了解，那就能從另一方面掌握關(guān)于書體風格的背景資料。通過這些主要途徑研究一位大師，將會最終獲得對他的藝術(shù)個性更深刻的理解”［4］。
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因祝允明存世至今的書作數(shù)量眾多，所以借鑒前輩的研究成果，選取對比公認的、具有代表性的數(shù)件祝允明書作真跡進行分析、比較，更容易使人快速理解和應用。這也是傅申先生提出的鑒定的第一種途徑。在《古書畫過眼要錄·元明清書法》中，徐邦達先生認為上海博物館藏祝允明《草書前后赤壁賦》、北京故宮博物院藏《草書自書詩卷》（編號：京1-1233），臺北故宮博物院藏《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為真跡；其他眾位鑒定名家大多數(shù)也持相同觀點；而林霄先生則認為，除此三件外，南京博物院藏《草書自作詩詞卷》（編號為蘇24-0038）亦為真跡。祝允明《草書自書詩卷》（編號：京1-1233）
故宮博物院藏
從創(chuàng)作風格來說，《草書前后赤壁賦》《草書自書詩卷》《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皆為晚年力作［5］，《草書自作詩詞卷》與《草書五云裘歌卷》雖未有年款，但依風格視之，亦為祝氏晚年所作。從結(jié)字和筆法來看，本卷《草書五云裘歌卷》與上述《草書前后赤壁賦》《草書自書詩卷》《草書自作詩詞卷》《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中的用字在結(jié)體、筆法多有近似之處，如“清”、“如”“山”“瑤”“是”“非”“詩”“風”“方”等字。“清”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如”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自書詩卷》
“山”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分別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草書自書詩卷》《草書自作詩詞卷》
“瑤”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自作詩詞卷》
“是”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
“霏”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非”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
“詩”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
“風”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自書詩卷》
“方” 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放”字選自《草書自書詩卷》
“造”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遒”字選自《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
“仙”字圖左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圖右字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
其次，祝允明于草書中善用“點”畫，并且與長線完美融合。文嘉在《草書前后赤壁賦》總結(jié)道：“枝山此書，點畫狼籍，使轉(zhuǎn)精神，得張顛之雄壯，藏真之飛動?！奔凑f祝允明草書有張旭雄偉壯闊，有懷素之靈動飄逸，可謂一語破透祝允明草書玄機。清包世臣在《藝舟雙楫·答熙載九問》中言:“世人知真書之妙在使轉(zhuǎn),而不知草書之妙在點畫,此草法之所以不傳也?！薄肚昂蟪啾谫x》中的點畫飛花爛漫、星辰搖曳，比較精彩的點畫寫法如“之下，江流有聲”句，“嗚呼！噫嘻！”句，“臨皋之下，揖予”句。《草書五云裘歌》從“花落金粉”行至“林壑斂暝色”部分，多用“點”畫，精彩之處如“贈我我不違”句以及“下窺夫子不可及”之點畫。而多用長直線、曲線的部分如開篇至“所為輕如松”行以及“袖上煙霞”至卷尾，如《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的“長線”，用筆速度極快，飄舞靈動，本卷“花露”二字的連帶纏繞，牽絲勁挺，如單人滑之冰刀回旋劃過冰面，令人激動。左1選自《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234選自《草書前后赤壁賦卷》局部
《草書五云裘歌卷》中“花露”
再次，以整體風格論之，王世貞評價祝允明的草書風格為：“（祝允明）以大令（王獻之）筆做顛史（張旭）體，縱橫變化莫可端倪，雖考之八法不無小出入，要之鐵手腕可重也，然書道止此耳，過則牛鬼蛇神矣?！?sup>［6］王世貞認為祝允明草書的風格是以王獻之草書筆法寫張旭的體勢：王獻之用筆遒勁奔放、快捷靈動，宛轉(zhuǎn)姿媚，暢達空闊；張旭草書體勢縱橫狂逸，來去自如，在章法上打破行與行之間的界限，逸勢奇狀，莫可窮測。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以一種筆法寫另外一種書體，只是一個整體感知的概述。事實上，祝允明遍學諸家，并融會貫通，所以王世貞在《弇州山人四部稿》中也說：“行草則大令（王獻之）、永師（智永）、河南（褚遂良）、狂素（懷素）、顛旭（張旭）、北海（李邕）、眉山（蘇軾）、豫章（黃庭堅）、襄陽（米芾），靡不臨寫之絕?！?/em>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草書五云裘歌卷》通篇縱橫跌宕之態(tài)盡顯，融諸家筆法寫張旭縱橫氣象：開筆寫“我吟謝朓詩上語，朔風颯颯吹飛雨”伊始，欹側(cè)多姿之態(tài)盡出，雖略有中規(guī)中矩之姿，而后自“日沒青山空”行起，縱意自如，任意揮灑，有數(shù)行如王獻之的“一筆草”筆法，連續(xù)書寫四五字者、三四字者，纏繞縱橫，牽絲不斷；偶爾又見筆意貫通，卻字字貌似獨立者，如“素娥玉女之”行，點畫狼藉，處處精神；部分短橫不作留頓直接上提的收筆處理，“金”“江”“造”“凌”等字的用筆結(jié)體，又似乎有米芾的影子；愈往后則愈加舒展，最后段的書寫尤為精彩，用筆更加輕松，結(jié)字更為舒朗，輕重對比更加強烈，體現(xiàn)出風檣陣馬般的爛漫；“袖上煙霞收夕霏”一句兩行如神來之筆，結(jié)字奇?zhèn)?，妙道自然；“上朝三十六玉皇”句至尾，忽如黃庭堅之長槍大戟，馳騁奔突。祝允明《草書自書詩卷》（局部）故宮博物院藏
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祝允明《行書致元和札》故宮博物院藏
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祝允明的整體書風折射出他其草書的骨子里蘊含著晉唐風韻和自然多變之美。祝允明說：“仆學書苦無積累功，所幸獨蒙先人之教，自髫丱（幼年）以來，絕不令學近時人書，目所接皆晉、唐人帖也。然不肖頑懶,略無十日力，今效諸家裁制，皆臨書以意構(gòu)之爾。”［7］祝允明幼年以晉唐為宗，其后經(jīng)外祖父徐有貞、岳父李應禎耳提面命，仍以晉唐法帖為要，間以唐宋，所以其骨子里是崇尚晉唐韻致的，如卷中“江”字、“丹”字之橫劃收筆是比較明顯帶有章草筆意的波磔；而如“所”“萬”“落”“毫”等字主筆長橫亦可見唐人骨力，諸多實例可見晉唐法帖對之影響較深。《草書五云裘歌卷》中“江”????????????“丹”
書之道貴在自然出于法度，法度溶于自然。劉九庵先生評價祝允明說：“宋代姜夔在《續(xù)書譜》中說：'古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嘗茍且，其相連處，皆是引帶。嘗考其字，是點畫處皆重，非點畫處偶相引帶，其筆皆輕，雖復變化多端，而未嘗亂其法度’。祝允明正是繼承了這一法則。所以他的草書盡管千變?nèi)f化，跌宕奇特，卻仍然符合用筆法度，無論是他的行草、小草還是狂草，都是如此”?！短m亭序》中21個“之”字體現(xiàn)出了書法用字結(jié)體的自然，當然，同一個字的不同寫法在于上下文用字形成的筆勢采用不同的結(jié)構(gòu)和筆法，是一種道法自然的生理反應，是有意識的用字求變和無意識的肌肉記憶的自然書寫所形成的瞬間抉擇。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草書五云裘歌卷》全卷行氣貫通，字體結(jié)構(gòu)和筆法多變。通篇相同之字重復出現(xiàn)者如“我”字三次、“山”字三次、“如”字三次、“花”字三次、“上”字三次、“謝”字三次，“風”字二次、“吹”字二次、“之”二次、“天”字二次、“霞”二次、“霏”二次、“色”字二次等，同字寫法各有不同。雖不如王羲之《蘭亭序》寫二十一個“之”字極盡千變?nèi)f化之能，但也看出祝允明用筆結(jié)體的豐富性和靈活性。祝允明用筆能如多變，究其主要原因有二：其一是祝允明對各家書體筆法做到了既能皆為我用又能任意揮灑的狀態(tài)；其二是他深諳同一字的不同結(jié)體和筆法在于上下文字的呼應關(guān)系之奧妙，從而改變自己的固有習慣，甚至是瞬間的調(diào)整，使得其書作多有神來之筆。《草書五云裘歌卷》同字不同寫法舉例
林霄先生在《祝允明書法真?zhèn)螛藴视懻摗芬晃闹刑岢觯?strong>“現(xiàn)在分別從真跡和偽跡中提取一些相近的字和偏旁部首，進行比較，找出真?zhèn)螘ńY(jié)字和筆法特征。”［8］其中，他選取的偏旁部首如“三點水”“走之底”“豎彎鉤”“顫筆”“個別字的比較”“內(nèi)陷”“筆畫的簡化”七種類作為祝允明真跡的“遺傳密碼”，認為這七種偏旁部首和筆法種類在真跡中是多樣又變化豐富的；而偽作則是單一的，如其“三點水”呈現(xiàn)一致的圓弧狀，“走之底”大部分弧形上翹，“豎彎鉤”亦呈弧形上翹，缺少力量和速度……凡此種種，在筆者看來，是目前研究祝允明草書真?zhèn)蔚目茖W方法。故而，以下選取了《祝允明書法真?zhèn)螛藴视懻摗分械牟糠謭D例，以備討論?！恫輹逶启酶杈怼分袔в小叭c水”單字如“溶”“江”“?！薄白獭?，“走之底”的單字如“造”“違”，“豎彎鉤”如“攬”“晚”“光”“氅”“此”等均符合真跡的特征。《草書五云裘歌卷》中“溶”“江”“?！薄白獭?/p>
《草書五云裘歌卷》中“造”“違”
《草書五云裘歌卷》中“攬”“晚”“光”“氅”“此”最后，林霄在文中總結(jié)到：“而偽祝書者，往往拘于唐楷筆法難以超脫，起筆藏鋒，行筆以中鋒為主，然后非常形式主義地去模仿祝允明的結(jié)字，必然過多地出現(xiàn)扭曲的線條、軟圓的筆法，卻沒有祝允明的速度、力度以及高古的筆法韻味，總有一種'軟俗’之態(tài)，難以掩飾?！?/p>書法的本質(zhì)是以漢字為載體的書寫行為，所以字體的變化和豐富性呈現(xiàn)在紙張或者絹素等物質(zhì)上是自然特征，而不是費盡心思的巧安排，尤其是草書，絕少雷同——雷同字或者雷同筆劃的出現(xiàn)需要認真研究，它們大部分是書寫者功力未到，更主要的是未能擺脫造假者求真的心理恐慌而造成的結(jié)果。如果一篇書法只是單一筆法，字體的偏旁部首也呈現(xiàn)出一種方式，那么這件作品很有可能就是偽作；如果同類作品中有近似的筆觸和相同的情況，此類作品也可能為偽作。
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局部
值得一提的是，許多前輩認為祝允明草書也“偶有失筆”。如清代馮班在其《鈍吟書要》一卷中明確說：“枝山多學其好處，真可愛玩，但時有失筆別字?！?sup>［9］。卷中“謝朓日沒青山空”，原詩為“謝朓已沒青山空”；“曄如青天散彩虹”，原詩為“曄如晴天散彩虹”，應為用字之誤；而如《草書五云裘歌卷》中的“煙”字“火”部，“袖”字“衣”部寫完之后寫右邊“由”部橫劃，但相同的情況還見于《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的“燿”字和“袖”字，不知這算不算是一種失筆，或者是祝允明獨特的筆法。《草書五云裘歌卷》中“煙”與《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燿”
《草書五云裘歌卷》中“袖”與《草書曹植四詩歌（雜書詩帖）卷》“袖”
另外，傅申針對“祝允明問題”中“根據(jù)題跋的鑒定”一段指出，祝允明的某些書法作品是在他人的畫作或者書作之后的題跋，但這些題跋只是對他人作品的評論。由此推理，若附有祝允明題跋的書畫作品是真跡，那其題跋自然也是真跡?！白顬橹匾氖?，這些題跋是書寫在同一張紙上的。”［10］本卷《草書五云裘歌卷》中，張寰題跋緊接于祝允明款書“右酬贈五云裘歌，署院晚爽，攬筆戲書一過。枝山道人”之后，兩段書于一紙。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 張寰題跋
張寰(1486-1581)，明直隸昆山人，字允清，號石川，正德十六年進士。曾任濟寧知州，調(diào)濮州，歷刑部員外郎、通政司右參政。筑崇古樓，聚書甚富。故宮博物院藏張寰于嘉靖庚戌（二十九年，1550）《行書冊》八開；首都博物館亦藏其嘉靖辛亥（三十年，1551）所作《行書溪川唱和詩》，可資比對。張寰《行書冊》（局部）故宮博物院藏
張寰題《草書五云裘歌卷》于嘉靖甲辰（二十三年，1544），題跋中稱祝書贗作普遍，但偽書僅得其皮毛。“此卷戲書唐李翰林五云裘歌，意態(tài)超然遠攬，堪稱二絕，予嘗謂其為天馬行空，信意馳驟，豈尋常操縱者所能影響其萬一耶？”，其后，“懋甫博雅之士，亟稱予之評隲為當也”。簡而言之，書法創(chuàng)作貴在自然，所以每一件書法的真跡都應該是具有情感屬性和獨創(chuàng)性的。久已失傳，如今重現(xiàn)的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無論從個人風格到張寰的題跋等諸多方面鑒賞，都無可非議地證明其代表著祝氏草書創(chuàng)作的高峰。——失傳重現(xiàn)的祝允明《草書五云裘歌卷》小考粉圖珍裘五云色，曄如晴天散彩虹。
文章彪炳光陸離，應是素娥玉女之所為。
輕如松花落金粉，濃似苔錦含碧滋。
遠山積翠橫海島，殘霞飛丹映江草。
凝毫采掇花露容，幾年功成奪天造。
襟前林壑斂暝色，袖上云霞收夕霏。
群仙長嘆驚此物，千崖萬嶺相縈郁。
李白《酬殷明佐見贈五云裘歌》數(shù)句，極盡夸贊“五云裘”之色彩絢爛，光彩照人，如同神女所繡。明代“草圣”祝允明，以最為擅長之草書抄錄此詩全篇，即《草書五云裘歌卷》，其書精光四射，神采飛揚，恰似李白之“五云裘”歌為贊祝允明書此卷所寫，隔空相贈，異代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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