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您服務
for you
雜談小楷
文/操觚染翰
編者按
南山畫院瞿建華(操觚染翰)撰有《雜談小楷》一文,有些自個的看法。今集結畫院大部分畫師近來創(chuàng)作的部分楷書作品,以饗同好。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楊耀揚作品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看似毫無爭議的問題其實沒那么簡單。關于小楷,定義最多的是:手寫的小的楷體漢字?!冬F(xiàn)代漢語詞典》就是如此定義。不能說此定義錯誤,但也不能說此定義準確。此定義仔細推究一下等于沒定義?!笆謱憽笔亲匀?,無必要說,“小”相對中、大而言,總須有個大致范圍?!翱w漢字”,那我用水筆圓珠筆鋼筆等寫的楷體漢字,算小楷不?小楷一定是從書法及毛筆層面講的,小楷的定義中必須出現(xiàn)書法以及大致的字體大小。為何小楷定義如此含混籠統(tǒng),想來定義者也有苦衷,或如同我一般是外行,難免紙上談兵隔靴搔癢,故所以弄個似是而非,不是不非的定義。其實小楷是極具藝術性的小字楷書,而不僅是“楷體漢字”。
在我看來,小楷首先應以真書為主,略帶行書意味的也應涵蓋在內,過于寬泛那就肯定不是小楷了,過于狹窄,非正楷不行,那也太死板。因此,用筆介乎正書與行書之間的體量小的楷書應當算作小楷。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周煒旻作品
那么,小楷究竟多大?古人講到小楷常說“蠅頭小楷”,“蠅頭”是夸張,夸張中的縮小夸張,極言字體微小;當然前提是須看得清楚,哪怕“細若蚊足”“細若游絲”,必須“勾畫了了”。但也不能走向極端,一味寫小。
古時小楷是最常見最實用最被書家強調的書體,日常生活幾乎須臾不離,應試一般用小楷,倘若大字該用多少張紙?一如我們現(xiàn)在答題,必是小字;學生日課及作業(yè)想來也是小楷。我想總體來說古時小楷肯定比我們現(xiàn)在用水筆圓珠筆鋼筆等寫的字要大些,這是筆的特性所決定的。當然,有些人為作弊寫的“夾帶”另當別論,就如同現(xiàn)今有人為作弊把字盡量寫小使之容量大大擴大,或在電腦里縮小字體只消能看清楚一樣。
邵仄炯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邵仄炯作品
由此可推斷,古人的小楷約莫一二公分見方(字一般是扁長的,用見方也不太準確,但找不到合適的字眼),或小于一公分,指甲般大小?,F(xiàn)在隨著工具以及實用語境(氛圍)的缺失,小楷的實用價值幾乎沒有了,即便書家也罕有日常文字活動用毛筆更遑論小楷了。老一代文人中或許用此方式,但受種種因素制約,估計以行草小字為主。現(xiàn)在我們寫小楷是為欣賞,甚或虔誠地當藝術品看待——出眾的小楷自然當?shù)闷鹚囆g品。
我認為小楷的字體大小有點與時俱“大”,兩三公分的不妨歸之小楷。這也是有原因的。古時我估計鮮有大字,鮮有為求視覺沖擊而寫大字書法,當今即便寫成手卷,也相應放大字,一般手卷上的小楷大多兩三公分。
朱忠民作品
邵
小楷的式微似乎是必然,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時代發(fā)展必然使得絕大多數(shù)人永遠地遠離毛筆遠離書法,更遠離對古人來說最為常見的小楷。偶爾寫寫行草倒興許有可能。畢竟寫小楷須要心平氣和、悠然自得,而現(xiàn)代社會的快節(jié)奏信息化滋生的心浮氣躁與寫小楷的氣場是完全抵牾格格不入的。但不必杞人憂天,書法是國粹,總有比例雖小但基數(shù)不少的人會自覺秉承這一歷史悠遠的國粹,或當興趣偶爾揮毫,或深愛之而“愈探愈出,愈研愈入”,寫出點名堂。超越鐘繇王羲之黃道周王寵很難,企及館閣體唐人寫經(jīng)也很難,一如今人評“四王”山水有點嗤之以鼻,但要達到他們那個高度很難一個道理。
我說小楷式微也許是好事,因為小楷乃至其他書體衰敗反過來意味著社會進步,人家早已信息化無紙化了,我們還在整天與毛筆墨汁打交道意味著什么?當然,我指所有人,實際不必多慮,僅僅部分人與管城子交道。
孫臏
孫臏作品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但話要說回來,如今因了種種原由,精致點上品些的小楷鳳毛麟角寥若晨星一“楷”難睹。當然平心而論古人小楷出挑的其實也不太多,即便他們幾乎天天與小楷零距離。就像學生天天用水筆(用鋼筆也少了,麻煩)就算有些專練過書法或硬筆書法,也很難顯現(xiàn)性情。創(chuàng)作狀態(tài)與一般狀態(tài)還是有點區(qū)別的。當今小楷最大的問題在于確實“小”(實際應該小身材大氣象大容量,窺一“楷”而見出書家的諸多信息),以及過于柔媚柔美。小楷因其筆的小巧和用力的相對輕緩,故整體柔。柔媚也是一種美。絕大多數(shù)書法家甚至書法愛好者,要寫到柔、媚這個層級不是太難的。包括寫小些也不太難。但要小而寬綽有余難——即氣象大,一如山水小品卻張力大氣勢強。字勢欹側則容易失重心,筆勢散逸則易于浮滑,很難把握;揉進碑味則可能過于剛性,純粹帖味則可能清新俊逸有余,稚拙雅健不足。兩者結合則可能因功力不濟而“四不象”或書寫時有刻意為之之嫌,且結合不自然痕跡明顯。過于追求點畫精到,則可能失卻空靈雅致。說了那么多,其實一句話,小楷寫出境界殊為不易。小楷考量的是精巧的細處功夫,優(yōu)秀的小楷一定有豐富的細微變化,一定是書家性情、資質、思想和藝術素養(yǎng)的彰顯。因此善書者皆擅小楷,成大家者必定要拿得出手小楷。從這個意義上說,上品小楷一定是珍罕的,如果說行書、草書還可稍稍速成(當然情趣大不一樣),上品小楷是無論如何不能“急就章”的,它是功夫才情修養(yǎng)的綜合產(chǎn)物,是書法金字塔塔尖。
張夕辰作品
小楷的式微還有一個重要因素是當代人早已普遍失卻從容不迫優(yōu)雅臨寫的良好書寫心態(tài)。這與社會發(fā)展有關,更與自身浮躁心態(tài)有關。一是張愛玲“成名要早”觀念在作祟。二是急功近利盲目跟風所致,“國展”不重小楷,小楷成為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三是小楷要寫好確實難于上青天,好比語文補課花了時間精力財力可能顯效甚微甚至原地踏步(學科特點使然),而同樣的時間精力財力數(shù)學英語則也許立竿見效。由此也可見好的小楷在書法中是高級的,至少在愚魯如我是這樣認為的。
趙勇作品
另外還有一點是大眾普遍把柔媚當作小楷評判標準,致使小楷難有突破。頗贊嘆陳鵬舉先生的話“藝術永遠只有小部分人會懂。書法也是,懂的人不會太多?!械乃囆g,討論到最后,實際上是小范圍的,就像高手過招,高手懂,別人不懂。
大眾的審美可以一般,提升最好,專家書家的審美必須提升,等同大眾,只能停留在俗的層面,甚至眼前有佳作卻當作異類。
包國強作品
上品小楷源流在晉或更前。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明清尚態(tài),而當代尚勢,顯然神韻最高級,尚勢最是膚淺,只一時快感而已。王羲之和雅,鐘繇古活。兩廂比較,王羲之是逸品的話,那鐘繇是神品,鐘繇小楷隸書味濃碑意足,使小楷于柔中見勁健。古氣再加“活”,也即古樸端莊中見天真爛漫,自然靈秀。因此小楷要盡量糅合王、鐘,也即糅合帖與碑。后世王寵近王羲之,黃道周則有鐘繇遺風。只是古人小楷實用第一,藝術其次,故不免抄寫意識。
小楷容易在控制筆墨上缺少精巧和趣味,纖毫畢現(xiàn),虛實對比不強,此正是小楷難處之一,狀如算子(小楷也須無意中字有大小錯落)。小楷難在精致,更難在細而不弱,粗而不肥。難在端正中靈動,小巧中大氣,筆墨酣暢氣韻生動。難在不刻板不做作不輕佻故作輕盈狀。如能更加多元些,融篆隸、行草及魏碑之意,筆畫少些王字的平直多些鐘字的跌宕,則更能小中見大。這也是當下絕大多數(shù)小楷努力的方向。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沈文彪作品
陳杰作品
現(xiàn)在的展覽格局對小楷確實很不利,求視覺沖擊,求感官滿足,但不能忽略的一點應該是求藝術享受。而這一點恰恰是很多書法作品無法給予高端的書法欣賞者的。很多大字遠看有氣勢,近觀無韻味,看過之后也就罷了,很難讓欣賞者有第二次甚或第三次觀賞的欲望。而很多小楷,雖未臻上品,比起有些大字書法給人玩味的地方要多些,那些精到的小楷就更是讓人摩挲把玩不已。《核舟記》中有“蘇黃共閱一手卷”,姑且不論閱的是什么手卷,但不可否認有大量書法手卷的存在。古代的展覽條件肯定沒有現(xiàn)在好,地方開闊敞亮,但也不至于沒有條件展覽大字,但是少有大字,這一來是受紙張大小的局限,更重要的是受審美情趣的影響。
彭麒麟
彭麒麟作品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優(yōu)點和缺點是相對而言的。小楷在高堂大屋中自然是沒有優(yōu)勢的,好比滄海一粟,視覺效果肯定不好。但缺點有時是優(yōu)點,倘若我們給小楷創(chuàng)設一個氛圍,比方單獨給小楷一個宜于觀賞的場景,單設一個類似金銀飾品的柜子,安置幾個座椅,甚至為方便欣賞放個放大鏡。所以小楷不適合展覽也是相對來說的,你創(chuàng)造條件那么劣勢或許會變成優(yōu)勢,在高堂大屋中同樣可以欣賞。退一步來說,小楷就算不宜與大字同居一屋,那也沒有什么。小楷本來就是文人墨客品玩的東西,適于案頭賞玩細品。試想,三五好友,邊品茗,邊品評,不亦樂乎。
厲建青
厲建青作品
現(xiàn)在曾經(jīng)最具實用功能的小楷變成最不具實用功能了,中楷大字還偶爾有用武之地,寫寫春聯(lián),寫寫布告,但小楷用于實用在當今是絕無可能了。不過我們也不必憂心忡忡,實用功能蕩然無存所以更應彰顯藝術功能,凸顯個性風格。當今小楷于展覽中不太受歡迎一是其字體太小,二是極容易千篇一律,像印刷字,規(guī)整有余,靈秀不夠,寫字味道濃書法意味缺失。這可能與小楷在書法中實用功能最強有關,也與小楷本身不被重視有關,認為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再者與字體小見出情趣難有關。其實,小楷還是可以寫出品位的。小楷用筆應當有輕有重,不但一字之中,而且一筆之內,都應有輕重的區(qū)別,小楷中有許多虛筆,只在毫發(fā)之間,似有若無。這叫細微之處見功力。而這些恰恰是當今小楷普遍缺失的,直接導致了小楷的不耐看無神韻。另外過分最求完美反而不容易完美,不出差錯少出差錯是我們追求的,但創(chuàng)作中不差錯是極其難的,有時差錯也是寶貴的,正說明進入狀態(tài)了,不在意寫一個字看一個字,表面上是沒錯,實則氣韻沒有了,所以小楷要適當允許敗筆出現(xiàn)。
辛加仁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微信編輯器 構思編輯器
辛加仁作品
學書者沒有不臨帖的。不過很少聽到有臨小楷的,其實小楷也是須要臨的,臨是為了不臨,臨以致用,這份苦功是必須下的,動腦筋臨了,就會像明代張溥那樣“臨”出個《七錄齋》。臨帖是學書的不二法門,越早臨就越早步入書法藝術的大門,無根基地自由發(fā)揮,只能白白浪費時間和筆墨,只能與古代的實用性為主更接近與藝術性更遙遠。與其他書法種類一樣,高貴的臨是重神似相對輕形似,不要以為形似了就沾沾自喜,這就如同依樣畫葫蘆會了,但葫蘆不給你了就手足無措,更遑論進入小楷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了。
以上問題解決了,假以時日,或許就會有藝術性的小楷呈現(xiàn)了。在書法藝術的道路上必然是踽踽獨行苦行僧般,要不然即便才情橫溢也與上品書法無緣,一孔之見,貽笑大方
陳曉陽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