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里 水 鄉(xiāng)
作者：聽雨（湖北）
“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xiāng)”……。
“看那青山蕩漾在水上，看那晚霞吻著夕陽……?！?/p>
這一首曾經傳唱大江南北，情釅春濃的《夢里水鄉(xiāng)》金曲，以它那邈思、悠揚、曼妙的旋律，在人們向往的心田里，不知撩撥起了多少陣陣的漣漪……。古往今來，那些走過山山水水的人們，想著尋覓的一個家，總有那氤氳著鐘靈毓秀的江南水鄉(xiāng)；不少人時常忘卻不了的一個夢，已然就是那風情濃郁的“小橋、流水、人家”。
“吳水依依吳水流，吳水舟楫好夷游”。江南水鄉(xiāng)六大古鎮(zhèn)之首，已歷經九百多年歷史的蘇中昆山市周莊古鎮(zhèn)，就充滿著古樸、典雅、靜謐、幽奇的水鄉(xiāng)風韻。仲春時節(jié)，筆者會同十數(shù)位分離五十年后、才輾轉得以相聚的同學們暢游于此，著實領略了這一番——融一幅水墨丹青卷，沐一場江南煙雨簾，夢一襲古鎮(zhèn)枕水眠，悠一回千年滄桑吟的水鄉(xiāng)古鎮(zhèn)風情。
周莊，江南水鄉(xiāng)第一古鎮(zhèn)，四面環(huán)水，猶如泊在湖面上的一片“綠荷”，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趨之一探幽境勝景。在這一脈濃洌的水韻世界里，清粼粼、碧泱泱的道道悠悠的小河，像一條條透亮、飄逸的玉帶，蕩漾著天光云影，倒映著那古宅、拱橋、綠樹，把個古鎮(zhèn)圍飾得如一座“桃園島府”。
小小木船，在窄窄的河道里悠然地劃行，一枝長柄漿櫓，交叉在水面上徐徐搖動，水中那本已印象著的粼粼倒影，都被這不慌不忙的木櫓給攪得零零碎碎。碎成了斑斕的光點，迷離閃爍。猶如在風中漾動的一匹長長的彩綢。千百年來，就是這匹匹眩目的彩綢，一路不知裝點了多少枕水人家的河墻，不知裹飾了多少枕水人家的甜夢。它成了水鄉(xiāng)人家歷盡苦難并終致幸福的見證。
水，讓周莊有如置身澤國；水，也讓周莊鮮活了一部以小橋為古鎮(zhèn)特色風情的水鄉(xiāng)歷史。一座座形態(tài)窈窕，或伸或曲的平直橋、拱橋，依河道方位或橫或直，精氣神十足地騎跨于一道道河港之上，儼然成為了水鄉(xiāng)一道道極具古風古韻的獨特風景線。因水網支離隔散的鎮(zhèn)街，也就相親相通的自然連接到了一起。小橋，流水，人家，由是成為了水鄉(xiāng)風情的最好詮釋。
橋與日月相伴，橋與流水共存，橋是水鄉(xiāng)連接的命脈，橋是水鄉(xiāng)風韻傳世的虹云。如果說船是古鎮(zhèn)流動的音符，而這一座座古樸典雅的石拱小橋，在經受住了數(shù)百年歷史風雨的磨蝕，仍堅韌地拱起它那赤裸裸的脊梁，默默地駝過了千年交替的日月星辰，一路承載著水鄉(xiāng)艱辛跋涉地進入了新世紀。
煙雨迷濛的周莊古鎮(zhèn)，其民居建筑風格也極具古樸的文化底蘊。青磚黛瓦，飛鷹似的翹檐，恰如彰顯著一絲淡淡的傲驕；高聳的馬頭墻，斑駁的壁痕，留下的是滄桑歲月的印記；外挑檐腳，藝術且富寓意的門樓，厚重得讓人遐思綿綿。臨河墻沿，青苔順水而生，如蓮的綠絲，萋萋迷菲。飄忽的如霧煙雨，灑遍了水鄉(xiāng)的旮旯角落，使得這煙雨江南更加奇幻朦朧。
古鎮(zhèn)上，青石板鋪就一條條盡顯滄桑的街巷。走在悠長的青石板路上，人們仿佛走進了周莊九百多年的史跡中。當現(xiàn)如今人們腳蹬著潮流洶洶的各色鞋跟，與青褐色的石板路相互敲碰時，發(fā)出來的“咚咚”聲響，乍聽著有如交響樂曲奏出的清脆悅耳的音符；又或是悠遠、邃密，似乎埋藏有多少久遠的故事，總想著給這一片天，一片地，幽幽地訴說……。
鎮(zhèn)子里東西南北地排列著一座座古宅深院。幽深、肅穆、豪重的沈廳，“轎從門前進，船自家中過的張廳，以及古鎮(zhèn)上一家家粉墻籬窗的宅屋，無不充斥著清幽的水鄉(xiāng)氣息。那幽邃高墻相夾的弄巷，那巷屋里裊裊升起的炊煙，那從翹檐獸楞處不時滴落下來、跌濺在地面坑洼里的小水花，猶如一段段古詞律韻，美得令人心碎，瞅著令人驚艷！
周莊在從九百多年前的一個村落，到后來辟為城鎮(zhèn)，其快速繁榮無疑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江南巨富沈萬三，他把一個當時名不見經傳的村鎮(zhèn)，涂抹上一層燦盛的金色，以至那時總有人傳說沈萬三有一“聚寶盆”。然而沈萬三最后還是因被朝廷認為太過豪富而罹禍，終至被朱元璋發(fā)配充軍后客死他鄉(xiāng)。
沈萬三的故居“沈廳”，就座落在周莊的老街上。沈廳門臨河埠，宅屋為七進五門樓，有房舍百余間，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座龐大的走馬樓。窗欞門格上講究的雕飾雖仍歷歷在目，而廳堂里的雕梁畫柱則早已朱顏改。流連于沈廳間間房舍和廳堂，了解并感知他一生富甲天下和跌宕起伏、以致最后衰敗的慘淡命運后，對其滄桑的蕭瑟和命運的不測，不少游人都是在不約而同地唏噓感慨不已。
沈萬三死后，家人把他的遺骨運回周莊，葬于莊內的銀子浜水底。當時在當?shù)鼐蛡髡f，銀子浜的盡頭有清水一泓，下通泉源，即使在旱年也不會枯竭。沈萬三的靈柩以石墓?jié)仓薏赜谒潞螅y子浜的河水一直清澈蕩漾，萍紅藻綠，河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酷似無數(shù)碎銀在閃爍。銀子浜這潭河水，從此就一直籠罩著一層神秘的色彩。
朱元璋在南京擁有一座郁郁蔥蔥的山林作為長眠之地，意圖讓他的王者靈魂，在千秋之后仍可在大地上浮游。而一代巨富則只能是水塚一座，其冤魂則只能是永遠濕漉漉地沉浸于水中，仿佛是一直在低聲飲泣……。
周莊一到夜晚，就又是一片景色了。當夜幕垂垂緩下時，這沿河的枕水人家、臨河商鋪、河沿街燈，特別是泊在河道里的大小烏蓬船，都逐次地亮放起了不同光度的照明。燈光透過窗欞，透過燈罩，透過烏蓬剪窗，泛射在水面上，使得本是碧陰陰的河水，一下子猶如天穹銀河，綴滿了點點繁星。華燈映水，烏蓬凌波，滿河漿聲燈影，滿河粼粼躍動的紋紋波光。
熾焰的白色，暈乎的黃色，薄淡的火色，色色燈光幅射在黯黯的夜色水面上，似是泛起了一片朦朧的煙靄，時而或又漾起縷縷明漪。這岸上的燈火，水面的燈影，與夜空里薄薄的云層中透放出的淡暈似的月光，構成了燈輝交映的皓色光華，月成了纏綿的月，燈成了靈動的燈，熠熠生輝，好一幅水鄉(xiāng)不夜城的美景。
江南盛景傳天下，水韻悠悠傳漿聲。在周莊，河道里頻繁來往著烏蓬船、魚鷹船，搖著櫓從橋下穿過，盈盈的水波倒映著船娘的身影。漿聲汨汨，水聲嘩嘩，枕水人家徬著小船劃過而漾開的波紋，悠悠地見證著水鄉(xiāng)古鎮(zhèn)在一波波地前行……。
唐風孑遺，宋水悠悠，煙雨江南，碧玉周莊。
微風中，我輕輕抬手作別這已是九百多歲、令人難以忘懷的江南水鄉(xiāng)古鎮(zhèn)。雖說這水鄉(xiāng)，這古鎮(zhèn)，并非是我故鄉(xiāng)，但是九州天涯的那份鄉(xiāng)愁，還是讓我把一片夢留在了周莊，也帶離了江南，把不盡歲月的惆悵，也隱匿到了江南迷迷茫茫的煙雨中……。
追憶滄桑歲月，流戀似水年華。
夢中的江南，夢中的水鄉(xiāng)，夢中的夕陽永遠在斑斕……。
(文中圖片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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