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
崔涂
幾行歸塞盡，念爾獨何之？
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遲。
渚云低暗度，關月冷相隨。
未必逢增繳，孤飛自可疑戶。
題名《孤雁》，一個“孤”字，全詩神韻、意境凝聚天成。
首聯(lián)繪出孤雁之“離群”背景?？梢韵胂?，詩人佇立驛樓，縱目遠望，但見幾行歸雁，奮翅北飛，漸漸地，雁行消失，只留下孤雁一只，低空盤旋。詩人不禁發(fā)問，你將飛到哪兒去呢？借孤雁以泄離愁。
頷聯(lián)兩句堪稱全詩特寫鏡頭，集中刻畫那只失群之孤雁。暮雨瀟瀟，一只失群孤雁盤旋空中，呼尋伙伴，聲音極為凄涼。鳥瞰雨幕籠罩下的池塘，因影單心怯，故欲下而終不敢下。孤蹤自怯、遲疑畏懼之神態(tài)，躍然紙上。而這又正是詩人客愁他鄉(xiāng)、孤寂無依的自畫像，如莊子之以身化蝶，人情人理。
頸聯(lián)兩句寫孤雁穿云隨月，振翅奮飛，然而仍是孤影無伴，凄涼寂寞。烏云翻墨，直壓小洲，氣氛恐怖，孤雁獨飛其中，該是多么令人揪心??！遙想前程，惟一彎冷月相隨。句中“低”、“冷”二字尤應細品，月冷云低襯托雁之形單影孤，突出其行程艱難，亦流露出詩人前程渺茫之傷感。
尾聯(lián)抒發(fā)詩人對孤雁也是對自己的良好愿望和矛盾心情?；★w雖不一定喪生，但失群畢竟可以疑懼。語氣上看無疑是寬慰之詞，但擔心之情更為強烈。
末句“孤飛自可疑”點題，孤雁心有余悸，怕逢箭矢。詩人飄泊宦游他鄉(xiāng)，孤虔憂慮之情畢現(xiàn)。
全詩緊扣一“孤”字次第展開，字字珠璣，而無一處閑筆，幾可與老杜“孤雁不飲啄”相匹矣。讀完全詩，仍覺余味無窮。雖基調(diào)失之哀怨低沉，但仍不失為一首抒寫晚唐哀音的時代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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