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有沒有看過這兩張表情包??
色禽藝術｜新浪微博：@猛禽bot
這兩張表情包來自微博博主@猛禽bot ，它們被瘋狂轉載，沒幾天就出現了“賽博包漿”，這自然說明了人類的本性……
不過，我要討論的不是人類，而是真實世界的禽——畢竟，有些鳥的確配得上“色禽”的名號。
作為色覺最為發(fā)達的陸地脊椎動物，鳥類與（兩個意義上的）“色”的關系密不可分。鮮艷的顏色是許多鳥類重要的擇偶標準，常用于生物實驗的斑胸草雀，如果給雄鳥戴上紅色的腳環(huán)，在紫外線照射下，他就會大受雌鳥的歡迎，如果戴上綠色的腳環(huán)，就會被冷落到一邊。
雌鳥以鮮艷的顏色，作為挑選如意郎君的標準，這一現象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達爾文注意到了。但是，隨著進化論的日益發(fā)展，我們發(fā)現了一個新問題：在熱愛色彩的鳥類里，似乎也存在“不允許色色”的禁令，而且還相當常見。對裸鼻雀科（Thraupidae）47個屬的比較研究顯示，雄性從色彩鮮艷進化到灰了吧唧的次數，是從灰了吧唧進化到色彩鮮艷的5倍！
一種色彩鮮艷的裸鼻雀，綠頭唐加拉雀Tangara seledon | Lars Falkdalen Lindahl / Wikimedia Commons
01
不是你想色就能色
鳥類為何放棄了“色”呢？首先要懷疑的是最簡單（也最無趣）的原因：隨機的基因變異。突變可能會讓美麗的顏色無法表達，比如在動物園常見的白孔雀，它是藍孔雀突變的結果。
其次是雌性“審美”的轉變。雌性動物對“美男子”的標準，可能是有意義的（“美”的特征代表強壯的雄性或者優(yōu)秀的基因），也可能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比如月光魚對雄性延長的尾巴的偏愛），但具備某種“審美”的雌性一旦成為多數，就會像追逐時髦一樣，引發(fā)雌性瘋狂追逐“美男子”的演化。
這是因為，如果你喜歡（大多數雌性眼里的）“丑男”，將來生下的兒子也會很“丑”，從而減少你的子孫后代?！皩徝馈笨偸潜?span>大眾的口味裹挾著。這是進化生物學界僅次于達爾文的大牛之一，費希爾（Ronald Aylmer Fisher）爵士提出的“失控選擇”理論。如果雌性喜歡灰了吧唧的雄性，那雄性變灰了吧唧也是不可阻擋的。
猩紅麗唐納雀 Piranga olivacea | MaxPixel
第三，長得漂亮會遭到形形色色的環(huán)境因素阻礙。有些鳥類漂亮的顏色，是通過攝入胡蘿卜素等色素產生的，在缺乏這些營養(yǎng)的環(huán)境里，自然會變得灰頭土臉。馬爾凱蒂（Karen Marchetti）對柳鶯屬（Phylloscopus）的研究，發(fā)現生活在光照差的環(huán)境里的雄鳥，更可能具有色彩鮮明的羽毛，以提高自己的醒目程度，相反，在光照好的環(huán)境里，雄鳥就不用打扮得花里胡哨了。
一些鳥類鮮艷的顏色源自食物的色素 | Ricardo Jorge Lopes et al. / Current biology (2006)
02
為了色失去生命？
最后，美貌的代價很昂貴，甚至有可能要命。其實祖師爺達爾文早就說過，孔雀美麗的羽毛，卻讓他感到惡心。因為他提出的自然選擇，沒法解釋它的存在意義，無論怎么看，巨大笨重的孔雀開屏，都只會阻礙生存而不是利于生存。
進化學家恩德勒（John A. Endler）研究另一種因“色”出名的動物，溫氏花鳉（Poecilia wingei），這種小魚是爛大街的觀賞魚孔雀魚的親戚，雄性身上有漂亮的紅色和藍色斑點，用來吸引雌性，但五光十色的外表也會吸引捕食者的眼光，所以，毫不意外地，在食肉魚少的河流上游，溫氏花鳉更“色”，食肉魚多的下游，溫氏花鳉更低調。
溫氏花鳉鮮艷的花紋 | Dgrummon / Wikimedia Commons
麥克萊恩（Denson Kelly McLain）等人比較了132種引進到海島（比如夏威夷、新西蘭）上的鳥，發(fā)現雌雄顏色不同的鳥（雄性可能很“色”來吸引雌性）在島嶼上滅絕的可能性，要比雌雄顏色相同的鳥（雄性可能跟雌性一樣灰頭土臉）高得多?！吧笨赡転樗鼈內莵砹藲⑸碇湣Ｃ利惖挠鹈苍S要花費很多營養(yǎng)，也許引來了捕食者的注意。
03
色不利于將來
科學家還考慮了另一種可能性：很“色”的雄鳥，幾乎必然在另一意義上也很“色”——漂亮的顏色的意義，是吸引雌性，所以雄性漂亮的程度，間接反映了吸引雌性的潛在利益。在那些雄性極其漂亮的物種（如孔雀）中間，少數最漂亮的雄性，霸占了大多數的交配機會，競爭選秀比娛樂圈還要嚴酷。結果是大多數雌性都由少數最“色”的雄性授精，導致它們的父系基因多樣性極端缺失。從而導致近親交配，或者有價值的基因型的丟失。
那些雄性外表格外美麗的物種，往往也具有格外夸張的一夫多妻制 | Pixabay
對另一種其貌不揚，卻在另一個意義上很“色”的動物的調查，證明了這種令人擔心的情況確實可能出現。對北象海豹（Mirounga angustirostris）的等位酶基因研究，沒有發(fā)現變異，意思是說它們的基因有驚人的一致性。這一方面是因為它們一度被人類捕殺到滅絕邊緣，近十萬只北象海豹都是少數幾只的后代。另一方面是因為象海豹擁有哺乳動物里最夸張的婚配制，地位最高的雄象海豹可以擁有上百個“妻妾”。
進化并沒有神明來指揮，所以毫無遠見。短時間內“色”可能會讓雄鳥兒孫滿堂，卻在將來埋下滅絕的隱患，正所謂“色即是空”啊。
參考文獻
[1] Wiens, John J. 'Widespread loss of sexually selected traits: how the peacock lost its spots.' Trends in ecology & evolution 16.9 (2001): 517-523.
[2] McLain, Denson Kelly, Michael P. Moulton, and James G. Sanderson. 'Sexual selection and extinction: the fate of plumage-dimorphic and plumage-monomorphic birds introduced onto islands.' Evolutionary Ecology Research 1.5 (1999): 549-565.
作者：小袋熊
編輯：pee pee shri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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