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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大將軍衛(wèi)青是從奴隸到將軍,那么,他的外甥霍去病則是生于奴婢屋而長于溫柔富貴鄉(xiāng)的貴族公子。他大約降生在公元前 140年,這一年,16歲的漢武帝剛剛登基,少年天子面對大漢江山正在萌生無限的豪情壯志,他完全想不到將把他的武功偉業(yè)推向鼎盛的人,會是他姐姐平陽公主家一個婢女生的兒子。武帝注定要等上18年才能與他相逢。 去病之母是那個健壯美麗的衛(wèi)媼的第二個女兒,名喚少兒,史書提及她就是兩個字“少兒”,連姓都沒有,后世的人們就有理由推測,她根本不知自己父親是誰。少兒雖不及小妹衛(wèi)子夫那般光彩照人,卻也生得十分美貌,令平陽候家當差的兵士們神魂顛倒。奴婢的女兒自然也是奴婢,無法奢望能嫁個好人家,因此也就不必刻意為未來的丈夫守身如玉,在這方面,衛(wèi)媼似乎也沒有約束女兒,任憑她在青春的萌動中,將初戀給了一個有婦之夫——平陽候家當差的小吏霍仲孺,其身份與母親的情人衛(wèi)青生父鄭季差不多。正如鄭季不能給母親帶來幸福一樣,霍仲孺亦不能給她一個家。仍是少女的少兒就因這次戀情生了去病。還好,霍仲孺給了去病自己的姓氏,對少兒多少是個安慰,免得兒子像自己似的連個姓氏都沒有。 少兒帶著私生子在平陽候家為奴,霍去病十歲前的日子可能沒有舅舅衛(wèi)青艱苦,母親并未把他送到生父家去,去重復舅舅的悲慘童年,可見還沒有貧困到連孩子都養(yǎng)不起的地步,少兒可能與子夫一起同為平陽候歌舞女,這個角色的地位比使喚丫頭高多了,肯定是好衣裳好飯食地養(yǎng)著,若讓歌舞女粗衣陋食,那就毫無意義了,要的就是她們的光鮮美麗,整日吃糠咽菜怎會吃出豐肌玉骨來呢?何況霍去病出生時,他已有三個舅舅和兩個姨母照應了?;羧ゲ〉挠啄耆兆涌赡芎芸鞓罚艹燥柎┡?,跟其他奴婢的孩子一同玩耍,那個年齡是不知愁滋味,不在乎身份貴賤的。待他十歲出頭,尚在童年期時,小姨衛(wèi)子夫就被皇帝看中了,衛(wèi)家的命運立刻發(fā)生了大逆轉,小小的去病可能一覺醒來,就被母親領進華麗的府第,脫去粗布衫,換上錦緞衣,人們像昔日伺候主人家的小公子一樣伺候起他,而以前為主人及貴客們歌舞的母親,現在坐在主人的席上,欣賞歌舞女的表演,客人們無一不迎奉討好她。舅舅姨母們也個個尊貴無比,家中整日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不久,府中就有了一位男主人,人們要去病稱呼他為父親。不過這不是去病的親父,這一點,做為孩童的去病倒是十分清楚,他只是母親的丈夫。皇上為子夫的大姐衛(wèi)孺挑選了太仆公孫賀為夫,給少兒擇選的是世襲貴族陳掌,漢初名臣陳平的曾孫。 去病很快就適應了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隨著小姨衛(wèi)子夫為皇帝誕下他期盼已久的孩子,一位漂亮的小公主,做為男人,皇帝充滿了成就感,他終于當了父親。衛(wèi)家地位節(jié)節(jié)攀升,加上皇帝毫無節(jié)制的封賞,短短數載就成為長安城內富有的大貴族了。 如果不是衛(wèi)青的榜樣力量,這種貴公子生活很可能會把霍去病變成一個碌碌無為的人,他要什么有什么,一切都不需艱辛奮斗,皇上外戚,身處大漢權力中心,就連官職亦在等候著他,等他長大,那身官服自會披裹上身。生活一旦失去了目標,人就容易走偏,你不知道他會干出什么荒唐事來,或者干脆成欺男霸女的惡少,任意放縱行為,反正沒有誰敢約束他,他的身份可以凌駕于國家律法之上。 幸運的是,在去病步入少年時,衛(wèi)青舅舅已成大漢的戰(zhàn)神,霍去病一下子看到了生活的目標,心中騰起最熱烈的向往,于是,錦衣反成了束縛,玉食無滋無味,富貴變?yōu)榱b絆。少年霍去病依然離開華麗府第,來到練兵場,開始了長達十余年的弓馬訓練。 這期間,衛(wèi)青舅舅將他的戰(zhàn)爭藝術演繹到極致。 公元前128年的秋天,匈奴鐵騎再次狂飆般席卷漢土,他們破遼西,殺太守,敗漁陽守將韓安國,劫掠漢人兩千余。當時漢之飛將軍李廣正駐守右北平(今遼寧省凌源西南),匈奴卻避開李廣大軍,自雁門關入塞,直搗漢朝北部邊郡。衛(wèi)青領鐵騎三萬,截住這股席卷的狂飆。他依舊沖鋒在前,如猛虎撲食,將士們緊隨其后,殺得匈奴人四散奔逃,此役,斬獲敵數千。 轉年,匈奴再攻上谷、漁陽?;噬媳軐崜籼?,派衛(wèi)青領兵直奔匈奴據守的黃河河套地區(qū),漢匈第一次大戰(zhàn)役上演了。衛(wèi)青的演技爐火純青,他率四萬鐵騎以“迂回側擊”之戰(zhàn)術,悄悄繞到匈奴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高闕(今內蒙古杭錦后旗),此舉意義重大,好比將一條蟒蛇攔腰斬斷,令匈奴駐守河南地的白羊王、樓煩王,頓時與單于王庭失去聯系。而后,衛(wèi)青領飛騎進至隴西,使白羊王和樓煩王身陷漢軍包圍之中。二王只得率少數部將突圍逃走。漢軍俘敵數千,獲牲畜百余萬頭,河套地區(qū)并入漢土。 衛(wèi)青此役功高蓋世,武帝封其為長平侯,食邑3800戶。 公元前124年春,武帝乘勝開始對匈奴的第二次大戰(zhàn)役。衛(wèi)青領三萬騎自高闕出兵;其他受衛(wèi)青節(jié)制的將軍分別自朔方和右北平出兵??偙_十數萬。衛(wèi)青初戰(zhàn)即獲大勝,他率軍急行近七百里,于夜晚包圍匈奴右賢王營地。此時右賢王正在帳中進行每晚必不可少的宴飲,他醉意朦朧,失態(tài)放縱,完全沒想到漢軍已到帳外。忽然間,人喊馬嘶,刀戈擊撞,火焰流竄,醉醺醺的右賢王已喪失統兵指揮能力,被部將簇擁著爬上馬背,突圍逃命去了。遺下小王十余人,部眾一萬五千余人及數百萬牲畜為漢軍俘獲。武帝興奮難耐,等不及大軍班師回朝,就派特使持印,快馬前去軍中拜衛(wèi)青為大將軍,加封食邑6000戶,諸將統歸其指揮。甚至衛(wèi)青的三個幼子,也被封為列侯。武帝已不知怎樣表達對衛(wèi)青的賞識喜愛了。倒是衛(wèi)青表現得相當低調謙遜,他堅決推辭:“臣有幸待罪軍中,賴陛下神靈,諸將士力戰(zhàn),我軍大捷,陛下已封臣,臣子尚在襁褓,并無寸功,焉能得封土地列候?臣將無法激勵將士奮勇作戰(zhàn)?!?/strong> 人格的完美令天下稱頌。 可以想見,舅舅衛(wèi)青的功勛該多么強烈地撞擊霍去病,他甚至擔心舅舅把所有的仗全打完了,而沒有給他留下建立功名的機會。 我想,西漢社會能有這樣一群尚武的志士,實在是個奇跡,簡直有些不可思議,當時的西漢,國泰民安,社會穩(wěn)定,耕者有其田,農耕文化很難滋生出尚武精神,這跟戰(zhàn)國時期不同,那是個諸侯爭霸、群雄四起、土地兼并的特殊年代,一旦天下歸一,建立大一統國家,實行中央集權后,人們就會產生一種惰性,甚至很多戰(zhàn)將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武功馳廢了。富足安逸的日子讓人追求更精妙的感受,醉心文化與藝術,手工業(yè)異常蓬勃燦爛,我們在馬王堆看到的精美絕倫的絲織品,就屬西漢時期。人們買房置地已擁有不動產,家園意識和傳宗接代意識占據人心。農耕文化的內核是拒絕戰(zhàn)爭的,戰(zhàn)爭的概念就是防御,說白了就是看家護院。秦始皇一統天下后,著手修長城把國土圍起來,跟農人修籬笆墻把自家圍起是一樣的。享受勞作的收獲,享受精妙的生活,承繼姓氏,子孫綿綿,永遠是農耕民族無與倫比的快樂。他們?yōu)楹芜€要戰(zhàn)爭呢?能夠成功避免戰(zhàn)爭的皇上和臣子才是最了不起的。“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連孫子都說戰(zhàn)爭是迫不得已的最后手段?!安粦?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游牧人則不然,他們逐水草而居,馬背上就是家,駿馬腳力所能及處就是國土,應該說在“地球生物史”中的“人類篇”里,他們一直扮演掠食者角色,每到草原饑荒期,他們就大舉南下殺戮劫掠,這似乎已成千百年來的自然規(guī)律,狼吃羊,天經地義,游牧者為狼,農耕者為羊,五谷菜蔬喂大的農耕者當然力不抵酪漿和肉食養(yǎng)壯的游牧者,就像狼和羊。然而,消失了60年的先秦死士卻在農耕者中集團式復活了,他們被谷菜養(yǎng)育的身體通過艱苦的磨練變得強壯,信仰與理想又化作強大的精神力量充溢于心中。 《史記》載漢軍在元狩四年出征匈奴時,有私馬4萬匹,漢制,良家子從軍,自帶鞍馬。這就是說那一年有4萬良家子在軍中服役,良家子是家境殷實富裕人家的兒子,飛將軍李廣就是良家子。他們從軍不是為了掙軍餉養(yǎng)家糊口。他們渴望戰(zhàn)爭,喜歡進攻,追求馬革裹尸的鐵血豪情,享受狼煙烽火帶給他們的悲壯,建立功名的目的不是為了得到土地和財富,享受榮譽的快感遠勝于享受財富。一定有這么一批人,而不僅僅是衛(wèi)青舅甥,兩個人的聲音奏不響大漢的凱歌,一定有那么一批人,前赴后繼的兩代人,史書未詳載他們的身世名姓,或貧窮,或富貴,或為奴,但他們遠去漠野寒天,彼此結為兄弟,心懷浪漫的向往,高貴地去赴死亡,只有如此,他們才能成為游牧帝國的強悍對手,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和銅澆鐵鑄的先秦精神開創(chuàng)了漢武帝光照千秋的偉業(yè)。 焦灼而漫長的等待中,霍去病長大了,皇帝把他召去做了侍中,十余年的武功訓練和內心鼓漲的崇高念頭,他的身形貌相長得十分奇?zhèn)?,尤其是眼目,具有火一般的穿透力,滿頭粗硬的黑發(fā)緊緊束扎在頭頂,武帝一見就非常喜愛,衛(wèi)家的又一好男兒!僅此而已,武帝并無什么特殊感覺,難道衛(wèi)家還能有誰超過衛(wèi)青嗎?大漢也找不出能與衛(wèi)青匹敵的人了?;羧ゲ≡谂c皇上相見時,沒有像舅舅那般碰觸他的心,這孩子太年輕,沒有像他舅舅那樣歷經磨難,很難看出不凡。再說時候不同了,那會兒,他求賢若渴,而今,輝煌的勝利已令武帝生出榮耀感,他根本不去想,這個年輕人是否將給他帶來更大的前無古人的榮耀。去病擔當的侍中是年輕貴族們向往的職位,在皇帝近邊,風光榮耀,無半點危險,薪俸也不低,又受朝臣們敬奉,誰敢輕慢皇上的人呢? 風光的日子卻令去病度日如年,他竟無法適應歌舞升平的宮廷生活,如同被關在籠中的困獸,每時每刻,他的內心都在痛苦掙扎著。 好在這種時日并未持續(xù)多久,他生命中的壯闊歲月即將開始了。 匈奴經過短暫幾年的休整,傷口被舔平了,筋骨養(yǎng)壯了,開始蠢蠢欲動。公元前123年,匈奴大軍馳入代地,攻雁門,把定襄(今內蒙古和林格爾)、上郡(今陜西綏德縣東南)給掠奪了。大漢百姓死傷無數?;羧ゲ〉群虻臋C會來了。二月,武帝命衛(wèi)青統轄六路大軍出征。公孫敖為中將軍,公孫賀為左將軍,趙信為前將軍,蘇建為右將軍,李廣為后將軍,李沮為強弩將軍。然而,這空前強大的陣容,仿佛是為一個偉大戰(zhàn)將的出場而做的隆重準備,連武帝都為他扮演了一個角色。他――霍去病請求武帝準許他隨軍出征,若是身邊別的侍中,武帝揮揮手就讓他去了,這小伙子不一樣,論輩份,武帝還是他的姨父呢,這時,衛(wèi)夫人已給他誕下他期盼的兒子,孩子一落地就被立為太子,衛(wèi)夫人亦母以子貴戴上皇后鳳冠,霍去病是武帝名正言順的外甥,他不可能讓外甥去赴湯蹈火。 再說衛(wèi)家那幾個大漢最尊貴的女人得知去病的想法,給他定性為胡鬧。一個衛(wèi)青足以撐起衛(wèi)家?guī)状奶?,你去干什么呢?衛(wèi)家不需要你的血來增添財富和榮譽,卻會因這血而平添痛苦和悲傷,你是母親惟一的孩子,失去你,縱有富貴又有何幸??裳阅??女人常常喜歡用眼淚澆滅男人胸中的烈火。最終令去病實現愿望的是武帝。從這孩子渴望的眼睛里,武帝怦然心動,恍若當年與衛(wèi)青四目相交,他讀懂了去病的目光。直至此時,武帝方才感覺到什么,那即將來臨的奇跡和他執(zhí)政中最輝煌的戰(zhàn)績,已從那火一般眼里透射出來。 武帝詔令霍去病為剽姚校尉隨大將軍出征。 有一點這霍去病跟他舅舅十分相像,他們都寡言少語,而且從沒研習過兵法,衛(wèi)青那時為奴,無機會接受教育,奇怪的是長于富貴的霍去病竟然也未讀兵書。也許世代為奴的衛(wèi)家本身并不注重文化,未有文化家風傳承。 霍去病來到軍中向衛(wèi)青報到,這時,他剛滿18歲。舅舅看他仍是孩子。身為大將軍的舅舅沒想真礪練他,肯定接了來自姐姐們的央告,衛(wèi)青于是挑選800名勇壯的精騎給他,舅舅的舉動不言而喻,這800身經百戰(zhàn)的將士一定會把他保護好。衛(wèi)青深知這剽姚校尉一職是武帝的特別恩寵,否則,誰能一入軍門,寸功未建,就當上一級帶兵官,他懂得怎樣帶兵嗎?這跟自己當年初戰(zhàn)為將有本質區(qū)別,那時,匈奴是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領兵出征是重任而非榮耀,今天的去病只是萬千大軍中的一員,心理上無任何重壓,能保住他自己的命就算是為家族立功了。每個人對自己的晚輩都是這種看護的心理,我已給你開了一條路,你小心走好就是,我所受的辛苦不需你再遭一遍。甚至于襲向你的災難,我愿撲過去為你抵擋。 霍去病未必不解舅舅的良苦用心,但他不是乖孩子,他是戰(zhàn)士,那口英雄氣他一提就是十余年。 史載去病領到 800精騎后即“直棄大軍數百里赴利”,離開大軍奔行了數百里去追逐戰(zhàn)功,他受命了嗎?得到允許了嗎?此舉是大將軍棋盤上的一步棋嗎?顯然不是,他立功心切,私自離群,冒險突進,深入敵后,這是兵家大忌,若遇匈奴大軍,這800驍騎將有去無回。衛(wèi)青得知,氣得暴跳,他想不到這個毛孩子會如此魯莽,也許就這功夫,這小子已把自己連同800勇騎全葬送了,可嘆他這大將軍一世英名,為將十數載,還從未有過慘敗,這小子的行為足以毀了他的名聲。莽莽漠野,大將軍甚至無從去追,誰知他朝哪個方向去了。 提一口英雄氣的人仿佛都能得到天佑,去病率軍一路狂奔,根本不派哨探先行偵察,憑英雄虎膽他竟一頭撞到匈奴的大營前,霍去病狂喜之極,期待已久的一刻終于到來了!同樣沒有片刻的猶豫停留,他率800驍騎殺了過去。匈奴人完全沒料到漢軍會這么快地來到,登時亂成一片。初上戰(zhàn)場的霍去病一路劈砍,斃敵無數。 2133年前的那場戰(zhàn)斗,那勇猛的少年甚至沒探明敵營內有多少人,就一頭沖進去。事實上,敵軍數量是他的三倍多,那口英雄氣仿佛亦給800驍騎注入了神力,令他們對敵展開一場大剿殺,準確地說就是剿殺,而非雙方廝殺,匈奴兵方寸已亂,早無還手之力。其實成敗就在于那口氣,氣斷了,敗局既定。這些在戰(zhàn)爭中長大的匈奴人也靠著一股子決死的氣概,大草原大漠野,縱馬馳騁,縱天掠地,容易令人滋生豪情、野心和斗志,活著的目的就是戰(zhàn)斗。匈奴男子極少有壽終正寢的,幾乎全部死于刀劍,今天殺死對手,明天被對手殺死。他們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常常放縱自己,無論敵情多么嚴重,匈奴王、將們每晚都進行必不可少的宴飲,酒散了筋肉的力,斷了胸中的氣,若碰強敵來襲,就只有做鬼的份兒了。 此戰(zhàn),霍去病 800驍騎斬敵2028人,其中有單于的祖父籍若侯產及相國、當戶等眾多將官,擒獲單于叔父羅姑比等人。這簡直是一次出色的奇襲,如同現代戰(zhàn)爭的斬首行動:直接打擊政府首腦部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舅甥二人的首戰(zhàn)都鬼使神差地闖入敵國重地?;羧ゲ∏喑鲇谒{而勝于藍,衛(wèi)青萬人斬700敵,而去病僅以800騎斬兩千,不僅令舅舅衛(wèi)青震驚,大漢舉國稱奇,武帝更是欣喜異常,當即封去病為冠軍侯,食邑2500戶。 回到長安,霍去病自然受到全城人的追捧,少年英雄,戰(zhàn)功赫赫,列土封侯,又身為皇后外甥,該有多少王侯將相蜂擁而至,為其歌功頌德,他只需盤坐在席上,接受頌揚即是。再者,他完全可以沉浸在美酒美食和美女當中,對他來說,這些就擺在面前,要多少有多少,我們不解的是去病小小年紀竟會如此隱忍持重,他知道這會斷掉那口英雄氣,就像那些放縱的匈奴人,他小心地守候胸中的豪情,守候夢想,守候著孤獨。 他回避大小宴會,拒絕迎奉之輩。我不明白18歲的去病怎會有這份心志?他怎么不去享受18歲的所有歡樂呢?這個年齡面臨多少誘惑?。∷踔翛]有愛情,今天的影視劇中,只要是表現漢武帝時代,都要給霍去病編織一份愛情,幾乎都將衛(wèi)長公主跟他編到一起,編出如泣如訴的愛情絕唱,這位公主是衛(wèi)子夫的長女,與去病是表兄妹,古時的親上加親婚姻模式,美人愛英雄的普遍規(guī)律,編劇們瞅準了這一對,其實兩人之間并無情感牽連,衛(wèi)長公主比去病小十多歲,表哥立功封侯時,她尚在幼齡,去病24歲亡時,她也還是個10歲出頭的小女孩,不可能萌生愛情。今人大概覺得盡管霍去病的一生短暫,但有一段美麗的愛情,也就盡善盡美了,也算不枉為名將一場,否則他太虧了。 除了沒有長成的衛(wèi)長公主,長安城還有眾多貴胄之家的女兒供他挑選,年輕英俊的去病,一定是長安城所有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他居然沒在史書中上留下一點點風流的痕跡。他短短的一生中排滿了一出出戰(zhàn)事,他不想讓愛情去沖淡對戰(zhàn)爭的激情。 如同為新角打造劇本一樣,武帝為大漢的新戰(zhàn)神量身定制了一連串的戰(zhàn)役。 第一場就是河西戰(zhàn)役。位于黃河以西,祁連山、合黎山之間,我們稱為河西走廊的地區(qū),是漢朝通向西域的通道,原屬月氏人地盤,匈奴趕走了月氏,霸占此地。武帝心中一直有個想法:聯合西域諸國共同打擊匈奴,這是極為高明的戰(zhàn)略構想,面對如此強大的游牧帝國,必須走“合縱抗秦”之路。大漢縱使國富兵強,但僅憑自己的力量滅不掉綿延數千公里的匈奴帝國。只有聯合一切可能聯合的力量,將這條巨蟒分而食之。想要實現這一戰(zhàn)略目的,首先就得掃清河西通道,消滅盤踞這里的匈奴渾邪王和休屠王。 公元前 121年春天,武帝授霍去病為驃騎將軍,與大將軍一樣,都是西漢中央政府級別最高的武官,地位等同丞相。秩祿萬石,享金印紫綬。武帝命他率精騎一萬,從隴西(今甘肅省臨挑縣)出發(fā),直指河西走廊。 大漢戰(zhàn)史上由霍去病出演的最驚心動魄的系列戰(zhàn)開始了。 去病依然是一腔狂烈,率鐵騎一路飛奔,一口氣連穿五個匈奴王國,沿途匈奴民眾,只要不攻擊漢軍,一律保全他們的財物糧秣,這足見霍去病的智慧,深入敵方境內,若燒殺搶掠,播種仇恨,定會遭至無情報復。大軍6日轉戰(zhàn)一千多里,渡狐奴水,過焉支山(今甘肅省山丹縣境內),在皋蘭山(今蘭州黃河西)與匈奴軍大戰(zhàn)。 這一次不是奇襲,不是攻其不備,兩軍短兵相接,展開了面對面的決戰(zhàn),匈奴兵將亦豪情正熾,氣涌丹田,漢軍還能取得傲人的戰(zhàn)績嗎? 我想,司馬遷是個以嚴謹著稱的負責的太史公,盡管他生在武帝朝,記述當朝史時,不會言過其實,不會把人寫成神,也不會惡人寫成善人,這是史官之道?!妒酚洝酚浭龅挠嘘P武帝朝的每個人,每件事,都有《漢書》來佐證。 《史記》是這樣記錄霍去病此役的戰(zhàn)果:殺折蘭王,斬盧胡王,誅全甲,執(zhí)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首虜8000余級,收休屠祭天金人。 《漢書》給出更詳細的數字:捷首虜8960級。 要知道霍去病才僅有1萬騎,匈奴軍也應該在萬人以上,然而,彪悍的游牧人竟在1對1的決斗中整體慘敗。 大漢舉國為之歡騰,霍去病創(chuàng)造了大漢開國以來最不可思議的戰(zhàn)績,此役的意義還在于徹底扭轉了農耕民族對游牧民族的心理恐懼,反之,大匈奴武士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前所未有的逆轉,羊忽然撲向了狼,并且輕松擊敗了狼。是狼退化成了羊還是羊進化成了狼?匈奴人迷茫了。 喜極的武帝除了給去病的食邑增加2000戶,又迫不及待地安排了第二場盛大演出——第二次河西戰(zhàn)役。 武帝要乘勝消滅匈奴渾邪、休屠二王在河西的殘余勢力,不能給其喘息休養(yǎng)時間,此虎狼之族,只消一個季節(jié),就養(yǎng)好傷痛,重新糾結起來。 若想達到戰(zhàn)略目的,必須一鼓作氣。 每一位戰(zhàn)將擔當的職位,都是總導演武帝精心設計安排,應該說此役的戰(zhàn)將組合堪稱絕配,驃騎將軍霍去病、合騎侯公孫敖領數萬主力軍,博望侯張騫和郎中令李廣各率軍萬人,策應主力。去病與公孫敖,取其勇猛狂烈,宜與敵正面交鋒;張騫和李廣,取其沉穩(wěn)多謀,與翼側之敵拖延周旋,亦可增援主力,堵截逃敵。張騫――就是著名的絲綢之路開拓者,他曾兩度出使西域,又在匈奴境內生活過很長時間,武帝用他還有一層向導之意,他熟悉地形,熟知水草。 武帝可謂用盡了心思,但天不隨人愿,張騫和李廣從右北平出發(fā)后,就兵分兩路,李廣率軍首先到達指定位置,不料被匈奴左賢王的數萬大軍包圍,按計劃張騫的兵馬也應隨后趕到,但熟知地形的張騫卻遲到延誤,致使李廣與左賢王戰(zhàn)得相當慘烈,廝殺整整兩日,漢軍死傷大半,待張騫趕到時,左賢王軍已得勝離去。 再說主力,霍去病和公孫敖從北地出發(fā),而后分兩路前行,去病大軍揚鞭躍馬迅速突進到敵境縱深,公孫敖不僅沒有并駕齊驅,與之相互照應,反倒在大草原上迷途了。按說此役進行到這時,已無勝算把握,四路大軍,三路俱廢,霍去病的處境也很危險,孤軍深入,一旦落入包圍,無人救援,極可能遭滅頂之災。去病卻全然不顧,他馬不停蹄,揮軍渡過居延澤(今內蒙古額濟納旗西北),穿過小月氏,在今新疆境內的天山腳下,遇匈奴大軍,千里來襲的漢軍再現勇力,此番交戰(zhàn),斬敵30200級,受降2500人,俘獲匈奴諸王、將、王子、王母、單于閼氏等100多人。 武帝的戰(zhàn)略目的竟由霍去病獨領一路軍就達到了。至此,河西走廊完全歸大漢掌控。匈奴人悲傷作歌:“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霍去病因非凡的戰(zhàn)功又獲食邑5400戶。 張騫與公孫敖卻因貽誤戰(zhàn)機罪當問斬,但西漢有條律法,死罪者可以家產贖為庶人,兩人因而保住性命,成為平民。西漢的將領們大多有此經歷,公孫賀、李廣、蘇建、趙食其,公孫敖已是第二次贖為庶人了。這條針對武將的律法看似嚴酷苛刻,實則充滿了溫情,它就是一塊免死牌,兩軍對壘,勝負難測,一戰(zhàn)失利,即被斬首,誰還愿領兵出征呢?事實上,這些成為平民的將領常常在下一場戰(zhàn)事到來時,被武帝重新提拔任用。 霍去病猶如戰(zhàn)神附體般的神勇,令司馬遷也無從破解,他只好在《史記》中這樣說:驃騎將軍敢深入敵境,帶壯騎離開大軍尋敵而去,從未陷入絕境,他天生好運氣,那些有經驗的老將軍常常延誤戰(zhàn)機而獲罪。 后世的我們仔細研究霍去病的戰(zhàn)例,發(fā)覺他絕對是一位打閃電戰(zhàn)的高手,之所以屢戰(zhàn)屢勝,在于他精準地捉捕到戰(zhàn)機并毫不猶豫地投入戰(zhàn)斗,不給敵以片刻喘息、準備時間,用全部兵力去做決死拼殺。他一生多次領兵出征,唯用此戰(zhàn)術,從未閃失。我們不解他是怎么算準戰(zhàn)機的?如果一次是偶然,怎會次次是巧合呢?也許他憑的就是一份天賦的感覺,當他趟入漠野,第一縷長風吹掠他的面頰,第一束野戰(zhàn)的烽火耀亮他的眼睛,第一腔敵酋的鮮血染紅他的刀劍,他就獲得了上蒼贈與的靈性,令他能夠感知戰(zhàn)機,無往而不勝。他甚至不習兵法,武帝想教他孫吳兵法,去病淡然道:“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意思說:戰(zhàn)場上需隨機應變,何必受古兵法制約? 武帝并未指責他狂妄不羈,也沒怪他輕慢了君王,由他性子去??磥?,武帝深知他天賦的感悟力并小心保護著,沒有逼其死讀兵書,從而喪失靈性變得僵化教條??梢娢涞鄣穆旑:烷_闊的胸懷。 武帝給了霍去病最大限度的心靈自由,任其個性隨意張揚,他擁有很多其他將領沒有的權力,可在大漢軍中挑選他中意的將士,“而敢力戰(zhàn)深入之士皆屬驃騎”,可在武器庫里挑選他看中的裝備。有時,他挑選的部將令人心悸膽寒,他居然大膽地重用匈奴降將,難道不怕他們陣前倒戈?不怕他們率部逃離嗎?不怕他們刺殺自己嗎?霍去病心中有底,依然緣于他超常的感知力,事實證明那幾個人都是最忠誠的勇士。 驃騎將軍率領他那支裝備精良的猛士之師在漠野奔襲,他們是一群獵殺技巧完美的生物,從身體到精神都強壯無比,他們最擅長機動作戰(zhàn),馳行千里卻不需大批后勤保障的車馬跟隨,糧食給養(yǎng)取用于敵,因此,尋到敵人才能填飽肚子,敵人意味著食物,殺戮意味著生存,生物的原始本能被激發(fā)出來了,使他們獲得超常的戰(zhàn)斗力。 匈奴這個一貫追逐別人的虎狼之族,遇到了更兇猛的族群。 霍去病在武帝心中的位置已漸漸重于衛(wèi)青,史書從未記載這舅甥二人因爭寵而不合,或是發(fā)生因妒嫉而引出的齷齪事,相反,司馬遷的記述讓我們看到了兩位真正的君子,身居高位從不驕狂,戰(zhàn)功顯赫卻不霸道,食邑萬戶不思享樂。武帝給去病蓋府第,令他前去察看,他輕輕一句:“匈奴未滅,無以家為也?!?/strong>流傳千古。 兩位奴隸出身的將軍,內心充滿了高貴,他們比任何世家子都更像一名貴族,他們的豪勇不夾帶任何私欲,只一份單純地為國而戰(zhàn)的念頭,就驅使他們走上戰(zhàn)場。 我想,這也是武帝如此喜愛他們的緣由。 霍去病從始至中保持對舅舅的敬重,誰要是干了對衛(wèi)青不敬的事,他視若仇敵。李廣之子李敢就因此丟了性命。公元前 119年,老將李廣跟隨衛(wèi)青出征,那時,公孫敖獲罪又一次成為庶民,衛(wèi)青急于讓這位好友立頭功,就把他和李廣對調了,公孫敖被換到主戰(zhàn)場與匈奴單于作戰(zhàn),李廣則去了東道,不料,李廣和趙食其在沙漠迷路,錯過了戰(zhàn)斗,衛(wèi)青派人問責二人,令其聽候傳訊。李廣很磊落,把責任統統攬過去,他對來者說:“我的部下們無罪,迷路的責任全在我?!泵鎸λ牟繉?,李廣情不自禁老淚縱橫:“我與匈奴打了七十多次大小戰(zhàn)役,終于有機會跟大將軍與單于決戰(zhàn)了,可是大將軍把我調開,路途遙遠,迷失方向,看來天要絕我啊。我已老邁,實不能再去讓朝廷那些刀筆小吏作賤?!?/strong>說完竟拔劍自刎。趙食其被判死罪,其后贖為平民。李廣之子李敢正在霍去病軍中為將,聞父親死得如此慘烈,對衛(wèi)青心生怨恨,這個愣頭青居然打傷了大將軍。史書未詳載他是怎么打的,是當面拳腳還是背后暗箭,衛(wèi)青武藝非一般人可比,身邊又有眾多部將環(huán)衛(wèi),我以為背后暗箭可能性大。衛(wèi)青知是李敢所為,但他卻隱瞞下來,當時他可是大漢最高軍事長官,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追究起來,李敢就是有十個腦袋也被砍掉了。衛(wèi)青理解李敢的喪父之痛,李廣的死,亦令大將軍惋惜傷感,畢竟那是位蓋世英豪,竟因自己一時偏心而被迫自殺。然而霍去病卻為此事難以釋懷,這口惡氣憋了兩年,一次在甘泉宮陪漢武帝狩獵時,終將李敢射死。武帝朝的律法相當嚴厲,不管你有多么大的軍功,只要犯法,就按律論罪,如前所述,多少功臣只因一次失敗就被判死罪。去病此舉,若被朝臣們追究起來,沒準兒是罪當問斬,但武帝親自給去病作證,一口咬定李敢是被鹿撞死的。 這李廣之子也是響當當的殺敵無數的戰(zhàn)將,沙場上屢立奇功,武帝說他被鹿撞死,倒不如說是被熊拍死,可信度還高些,也不至污損他的英名。 再說兩次河西戰(zhàn)役之后,匈奴最高統治者伊稚斜單于對渾邪王、體屠王的大敗,氣得要死,這是自偉大的冒頓王建立大匈奴帝國以來最可恥的失敗,想當年,冒頓王以30萬控弦之士就驅月氏,滅東胡,定樓煩,懾服西域數十小國及草原無數部族,筑起綿延千里的游牧帝國,六十年了,匈奴的控弦之士從未給人整萬整萬地斬首,我們簡直像大群的黃羊,伸著脖子等著被砍殺!氣急的單于遣使者召二王去王庭問罪。渾邪王的軍隊已經損失大半,又失去了心愛的王子,整日哀傷不已,單于不僅不撫慰,還要在傷口上再捅一刀!悲憤的渾邪王跟休屠王商定:率部族向漢朝投降。 渾邪王的使者來到黃河邊,與漢朝官員商談受降之事。 武帝得報,興奮異常,轉念又想:渾邪王不會在玩詐降詭計吧?渾邪、休屠已是窮途末路,難免要作垂死掙扎。為防不測,武帝命霍去病率精騎一萬,去河西監(jiān)督受降現場。 果然,去病大軍尚未到河西,那里就出事了,體屠王突然翻臉,決定不降了。已鐵了心要跟單于決裂的渾邪王,干脆帶人沖進體屠王大帳,一刀殺死這言而無信的家伙,休屠王軍隊見主帥已亡,索性聽候渾邪王遣調。當霍去病渡過黃河時,見渾邪王率軍列隊準備受降。 漢軍萬騎如滾滾鐵流,在迅速馳進,霍去病的威名及勝利之師的雄渾陣容,令很多匈奴將士疑慮。霍去病放眼望去,見匈奴人陣營大亂,很多人逃走。當即,那口英雄氣充溢在霍去病胸中,他片刻未耽擱,單人獨騎馳進渾邪王陣營,這是何等的果敢與勇氣!那真是中國古今戰(zhàn)史上最震撼的一幕!數萬匈奴人在凝望他,他這顆年輕的腦袋可是每個匈奴戰(zhàn)士夢寐以求的,誰砍下,誰就可以到單于那里換來數不清的封賞,現在,他就在他們面前,單人獨騎在匈奴軍中。然而,無人敢動,驃騎將軍通身放射的力量給他們施了定身法一般。 霍去病與渾邪王談判,斬釘截鐵地命令渾邪王將逃跑的8000將士全部斬殺。 騷亂止住,受降最終完成。 去病派人把渾邪王送長安拜見武帝。隨后,他帶數萬匈奴降兵回到長安。 漢武帝重賞匈奴降王,封渾邪王為漯陰侯,食邑萬戶。呼毒尼等四小王也被封侯。武帝把五侯及所屬部眾分別置于隴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這就是歷史上的“五屬國”。又在渾邪王的舊地置武威、酒泉二郡,加上后來設置的張掖、敦煌二郡,被稱為“河西四郡”。通向西域的道路被徹底掃清了,大漢也徹底除去來自西部的恐怖威脅。 到此,霍去病已為大漢立下絕世之功,完全可以把黃河受降當作封頂之作,難道他不想停歇他的馬蹄嗎?難道他這腔英雄氣要一直提到匈奴滅亡之日嗎? 仿佛為了更一步成就大漢的戰(zhàn)神,公元前 120年秋,匈奴萬余鐵騎又竄犯漢朝邊塞,掠殺一千多漢民。 武帝的戰(zhàn)爭大戲又開演了。 這次陣容更加壯大,騎兵10萬,戰(zhàn)馬14萬,步兵輜重隊數十萬人,衛(wèi)青和霍去病各領五萬精騎,分東西兩路直搗漠北匈奴王庭。衛(wèi)青出定襄,北進1000多里,與伊稚斜單于遭遇,雙方激戰(zhàn),單于軍敗,斬獲 匈奴兵將19000余人。 霍去病率軍從代郡出發(fā),西行兩千多里,過離侯山,渡弓閭河,與左賢王部相遇。在霍去病勇猛的攻勢下,左賢王遺下將士,獨自逃去。漢軍俘虜斬敵70443人,俘虜王、將、相國、當戶、都尉等83人,幾乎滅掉整個左賢王部?;羧ゲ∽纷筚t王直至狼居胥山(今蒙古境內德爾山)。 此地山高云涌,氣象萬千,從不張揚的去病也禁不住在班師回朝之前,登狠居胥山積土祭天,在姑衍山(狼居背山附近)行祭地禪禮,登臨瀚海(今貝加爾湖),刻石記功。 武帝加封霍去病食邑5800戶,他成了名副其實的萬戶侯,官階和秩俸與大將軍相等,并與大將軍衛(wèi)青一起被封為大司馬。 這時,霍去病21歲。 他用短短的生命歷程創(chuàng)造了大漢的千古神話。 此后,匈奴一蹶不振,版圖急劇縮小,龐大的游牧帝國崩塌了。到了東漢時期,一部分匈奴人遠遷歐洲,一部分與當地民族融和。匈奴——這個曾在草原上縱橫襲掠千年的游牧民族,最終在漢武帝傾舉國之兵的大反擊中消失了,這個族名也被封存在史書深處。 戰(zhàn)爭結束了,狼煙散去了,敵人遠遁了,面對贏得的萬貫家財,霍去病忽覺活著失去了意義,三年后,公元前117年,24歲的驃騎將軍因病辭世。應了他的名字:去病——離去因為病。 病因史書未載。 他的葬禮隆重風光,武帝命隴西、北地等五屬國匈奴降兵,身披黑甲,護送霍去病的靈柩自長安到墓地安葬。 并在自己的茂陵旁邊為驃騎將軍修建了一座高聳的大墓,那形狀就像祁連山,象征他曾經在祁連山創(chuàng)造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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