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軾的詩歌中,最大量也最為人們喜好的是那些通過描繪日常生活經(jīng)歷和自然景物來抒發(fā)人生情懷的作品。這些作品中有相當一部分以莊禪超時空的觀照框架理解俗世人生,帶有很強的哲理性,因而把古詩中常見的一些題材提升到很高的層次上,詩的內(nèi)涵顯得深厚,同時也表現(xiàn)出曠逸豁達的人生態(tài)度。如下面二首: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和子由澠池懷舊》)
東風未肯入東門,走馬還尋去歲村。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江城白酒三杯釅,野老蒼顏一笑溫。已約年年為此會,故人不用賦招魂。
(《正月二十日與潘、郭二生出郊尋春,忽記去年是日同至女王城作詩,乃和前韻》)
前一首寫懷念故人,后一首寫重游舊地。故人也罷,舊地也罷,無不是往事如煙消散,縱然有些微痕跡,勾起回憶,亦已是如夢的恍惚。大自然猶如永恒的坐標,以年年春風,對匆匆過客。因此,對生命的短暫,對人事的得失,也就沒有眷念、悲哀的理由,只要在世,且放寬胸懷,平常而自然地生活下去。這就是隨緣自適的人生。再如《題西林壁》,純是從自然景物得到某種悟解: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這詩中的哲理,既可以理解為世事因人成相,而人人各據(jù)一端,所見不同,欲見真相,需要脫出自身的處境,從高遠處觀照;也可以理解為人生陷落在世俗的事物之中,乍驚乍喜,忽憂忽樂,為生老病死、榮辱貴賤所困,如果上升到無限的時空觀反觀這一切,不過都是瞬間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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