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敵之資,
唯仰錦爾。
賀斌
傳承至今,
80歲以下,
精通全套手工蜀錦織造技藝的大師,
只剩下他一位了。
織機的纖線有11520根,
經(jīng)線和緯線有9600根,
每根絲線的粗細度是1毫米,
發(fā)現(xiàn)斷線的反應(yīng)時間只有1秒。
每織一厘米,
就要投梭120次—140次,
最熟練的織工,
一天織錦也不過10厘米。
吳絲蜀桐張高秋,
空山凝云頹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
李憑中國彈箜篌。
優(yōu)雅的指勢,
穿梭絲線之間,
光陰一梭就是35載。
賀斌,
出生于蜀錦之鄉(xiāng)——成都,
由于父親是一位老織工,
他從小就耳睹目染,
深諳技多不壓身之理。
1982年,
他進入成都蜀錦廠,
正式當了一名學徒。
進廠后的一切,
卻在賀斌意料之外。
他并沒有和其他同事一起,
站在嶄新的機器旁學習織錦,
而是被師傅帶去了車間的角落。
陰暗的角落里,
停放著一架落了灰的花樓木質(zhì)織機。
面對眼前這個老古董,
賀斌怎么也沒想到:
以后的三十多年,
他們都將彼此相伴。
作為一個19歲的小伙子,
那時的賀斌心里,
沒有歡呼雀躍的激動,
反而是一種不解。
師傅看出了他的心思,
嘴上卻沒有說什么。
只是讓賀斌跟著兩位師傅,
花半年時間組裝出一架
高5米,長6米,寬1.5米的
花樓木質(zhì)織機。
最終完成的那一刻,
賀斌轉(zhuǎn)身整衣,
恭恭敬敬地對著師傅
鞠躬道謝。
因為他知道,
自己已經(jīng)完全被蜀錦織造技藝
征服了。
如果說這次的“閉門造車”,
讓賀斌與蜀錦結(jié)下了緣分。
那真正讓賀斌情定一生的,
就是那次赴美交流會。
1985年,
美國波士頓。
面對眾多現(xiàn)場觀眾,
賀斌演示了全套蜀錦織造工藝。
表演結(jié)束后,
一位老太太找到他,
十分認真地讓賀斌轉(zhuǎn)一圈,
因為她懷疑他帶有電腦。
在外國人看來,
只有機器才能完成的事。
賀斌卻十分認真地回答:
蜀錦都是純手工織造的。
頓時全場嘩然。
這次國外交流,
讓賀斌打心眼里感到自豪,
回國后的他下定決心:
一定要把中國蜀錦傳下去!
蜀道之難,
難于上青天。
蜀錦學習之路更為坎坷。
傳統(tǒng)蜀錦包含十大工藝,
最難學、費時最長的,
就是織造技藝了。
學習操作傳織機織錦,
就要先要苦練三年基本功。
熟練掌握織造口訣,
則又要三年,
一來一往便是六年。
下定決心勤奮鉆研后,
賀斌花了大量時間,
希望貫通全套技藝。
但織造技術(shù)沒有任何文字資料。
工坊時期的蜀錦織造分工精細,
老織工們大多只知其中部分工藝,
因此沒有詳細文字保存整理。
技藝的傳承全靠師父帶徒弟,
面對面地口傳心授。
于是賀斌挨個走訪,
當面向老師傅請教,
記錄他們的經(jīng)驗。
那些筆記,
后來就成為他復原手工織錦工藝,
最重要的資料。
1982年至今,
賀斌先后整理、恢復、研仿出
明清年間流傳的“坐龍錦”,
元、明時期 “燈籠錦”、“百子圖”,
宋代時期的“紅地八答暈錦”,
唐代時期“對馬紋錦”、
“蝶紋錦”、“聯(lián)珠狩獵紋錦”,
現(xiàn)代的三星堆金面罩錦、
川劇臉譜錦、鳳穿牡丹錦等紋樣。
代表作《成都印象》
來源于古蜀文化三星堆、
傳統(tǒng)蜀錦紋樣及成都民俗,
并以現(xiàn)代的構(gòu)圖形式與色彩元素,
完美詮釋了三者的結(jié)合。
代表作《漢龍》,
取材于漢代飛禽走獸的云龍紋,
宏偉雄渾、剛健有力。
龍作為百蟲之長,
也是華夏民族的保護神與圖騰。
最值得一提的,
是賀斌耗時一年完成的作品,
《蜀竹彩韻》。
2000多年來,
蜀錦的紋樣從來只有20厘米見方,
顏色也多為5色以下。
《蜀竹彩韻》突破了蜀錦的技術(shù)禁錮,單頁紋樣不僅尺寸有60厘米×100厘米,作品顏色更多達12種。
賀斌經(jīng)常與設(shè)計師,
針對花樣紋飾進行討論。
他更多著眼于傳統(tǒng)審美,
著力復原原汁原味的蜀錦。
但重視傳統(tǒng),
并不代表著輕視科技。
十年之前,
賀斌還對電腦一竅不通,
現(xiàn)在電腦幾乎成了他除織機以外,
最重要的工作工具。
將技術(shù)性的指標,
工藝上的難度點、解決方法,
失敗的經(jīng)驗、
靈光一現(xiàn)的創(chuàng)意,
都一一記下來,
是他的工作習慣。
“給自己看,也給徒弟看?!彼f。
在總結(jié)前人的基礎(chǔ)上,
用創(chuàng)新去啟發(fā)后輩,
一筆一劃,
一梭一織。
傳承的道路,
賀斌一步一步、
走得義無反顧。
拾起傳統(tǒng),是堅守;
走出守舊,是突破;
兩者兼得之,
方成大國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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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圖片和資料來自,
紀錄片《了不起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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