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王績《野望》
【詩句介紹】
描寫秋天的詩句“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出自《野望》，由王績創(chuàng)作。這句詩的意思是：層層樹林都染上金黃的秋色，重重山嶺披覆著落日的余光。這首詩取境開闊，風格清新，屬對工整，格律諧和，是唐初最早的五言律詩之一。王堯衢曰：此詩格調最清，宜取以壓卷。視此，則律中起承轉合了然矣。
【注釋】
?、龠x自《東皋子集》卷中。王績（約589—644），字無功，絳州龍門（現(xiàn)在山西河津）人，唐代詩人。
?、跂|皋（gāo）：詩人隱居的地方。王績隱居故鄉(xiāng)龍門時的常游之地，自號“東皋子”。暗用陶淵明《歸去來辭》“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的句意。皋，水邊地。
?、郾∧海喊?。薄，迫近。
④徙倚(xǐyǐ)：徘徊，來回的走。
?、菀溃簹w依。
?、蘼鋾煟郝淙铡Ｇ锷褐盖锾鞓淠镜氖枥湮S之色。
?、郀伲╠ú)：小牛,這里指牛群。
⑧禽：鳥獸，這里指獵物。
?、衢L歌：拉長聲調吟唱。采薇：薇，是一種植物。相傳周武王滅商后，伯夷、叔齊不愿做周的臣子，在首陽山上采薇而食，最后餓死。古時“采薇”代指隱居生活。
采薇：《史記·伯夷列傳》：孤竹君死后，伯夷、叔齊二子互相禪讓君位。武王伐紂，曾叩馬諫阻，不納。后武王滅殷建周，兄弟二人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充饑，以致餓死。后因以“采薇”指隱逸。薇，一種植物，嫩苗可食。
【譯文】
傍晚時站在詩人隱居的地方縱目遠眺，徘徊不定不知歸依何方。
層層樹林都染上金黃的秋色，重重山嶺披覆著落日的余光。
牧人驅趕著牛群返回，獵人騎著馬帶著獵物回去。
我看到這些人又并不認識，詠一曲長歌來懷念古代采薇而食的隱士。
秋天傍晚時分，詩人遙望山野，看到一派秋意頗濃的山野景色，看到放牧和打獵的人各自隨愿而歸，不禁懷念起古代采薇而食的隱士。全詩于蕭瑟恬靜的景色描寫中流露出孤獨抑郁的心情。
【賞析】
全詩于蕭瑟怡靜的景色描寫中流露出孤獨抑郁的心情，抒發(fā)了惆悵、孤寂的情懷?！皷|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备奘撬叺亍|皋，指他家鄉(xiāng)絳州龍門的一個地方。他歸隱后常游北山、東皋，自號“東皋子”?！搬阋小笔桥腔驳囊馑??！坝我馈?，化用曹操《短歌行》中“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的意思，表現(xiàn)了百無聊賴的彷徨心情。
下面四句寫薄暮中所見景物：“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迸e目四望，到處是一片秋色，在夕陽的余暉中越發(fā)顯得蕭瑟。在這靜謐的背景之上，牧人與獵馬的特寫，帶著牧歌式的田園氣氛，使整個畫面活動了起來。這四句詩宛如一幅山家秋晚圖，光與色，遠景與近景，靜態(tài)與動態(tài)，搭配得恰到好處。
然而，王績還不能像陶淵明那樣從田園中找到慰藉，所以最后說：“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說自己在現(xiàn)實中孤獨無依，只好追懷古代的隱士，和伯夷、叔齊那樣的人交朋友了。更多關于春夏秋冬的詩句請關注“習古堂國學網”的相關欄目。(http://www.xigutang.com)
讀熟了唐詩的人，也許并不覺得這首詩有什么特別的好處?？墒?，如果沿著詩歌史的順序，從南朝的宋、齊、梁、陳一路讀下來，忽然讀到這首《野望》，便會為它的樸素而叫好。南朝詩風大多華靡艷麗，好像渾身裹著綢緞的珠光寶氣的貴婦。從貴婦堆里走出來，忽然遇見一位荊釵布裙的村姑，她那不施脂粉的樸素美就會產生特別的魅力。王績的《野望》便有這樣一種樸素的好處。
這首詩的體裁是五言律詩。自從南朝齊永明年間，沈約等人將聲律的知識運用到詩歌創(chuàng)作當中，律詩這種新的體裁就已醞釀著了。到初唐的沈佺期、宋之問手里律詩遂定型化，成為一種重要的詩歌體裁。而早于沈、宋六十余年的王績，已經能寫出《野望》這樣成熟的律詩，說明他是一個勇于嘗試新形式的人。這首詩首尾兩聯(lián)抒情言事，中間兩聯(lián)寫景，經過情──景──情這一反復，詩的意思更深化了一層。這正符合律詩的一種基本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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