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請同學們看這個隨筆片斷——
她,長得較普通,在一大堆女同學中一點也不出眾。她身體弱,經(jīng)常生病。她為人熱情,喜歡幫助別人。她也調皮,經(jīng)常與人打打鬧鬧。另外,她還學習成績好,工作負責。
同學們看看,這個片斷描寫生動嗎?
生1:不生動,好像是品德評語。
生2:只是簡單的判斷,人物形象是概念式的,是“死”的,不“活”。
師:怎么樣才能使人物鮮活起來呢?
生1:用慧眼去觀察。
生2:用耳朵去聆聽。
生3:用慧心去感悟。
師:說得真好。用看來的聽來的人物的言行結合自己的感悟去寫人物,往往能使人物鮮活起來。
知道上面寫的是誰嗎?
生:我猜寫的可能是劉佳慧。
師:她因為生病的緣故,不可能再出現(xiàn)在這個教室了。我先雜亂地說一下我對她的印象。比如在課堂里,她的眼睛最亮。她的眼神能讓大家感悟到什么?
生:她的專心和靈氣。
師:面對她的眼神,我都不敢產生偷懶之心。她朗讀課文,聲音比一般女同學都響,她一讀,她桌前桌后的一些同學都自然地會被她帶動起來。她有一股較濃的岱山音,在讀每一句的最后幾個音時,總感覺鼻腔里混了點什么東西,于是,清純的朗讀聲就像被放進了一把蚊蟲,嗡嗡作響,聽著有點不太舒服。她的朗讀,還能讓你們感悟到什么?
生:她朗讀得很投入很深情。
師:她的字看起來有點矮矮胖胖,像極了她的相貌。她的字又告訴我們什么?
生:字如其人,沒有經(jīng)過專門的培訓,她的字是純天然的,是“綠色”的。(眾生笑)
師:女生生病要去醫(yī)務室,一大群陪同的同學中肯定有她。如果只有一個同學陪同的,十有八九也是她。請個假,交作業(yè)本,幫同學從老師手中拿試卷,其中肯定有她。這又能說明什么問題?
生:她這個人熱情。
師:在我教學二十年的經(jīng)歷中,富有熱情細胞的學生中,佳慧是名列排行榜首位的。開學初,我跟她爸爸見過一面,那時他來學校拿走佳慧的被褥。佳慧在舟山醫(yī)院觀察了一星期,在病情無絲毫好轉的情況下,她爸爸很無奈地帶她到了大上海。見多識廣的醫(yī)生說佳慧的病跟白血病十分類似,把她家里人都嚇呆了。皮下組織出血,鼻粘膜、齒齦區(qū)自發(fā)性滲血,皮膚尤其是兩臂有非常多的出血點等,確實跟白血病很像。面對化療和打各種激素,我們的佳慧,竟然沒有哭過。你們從中學到了什么?
生:劉佳慧的堅強。
師:同學們,你們看,一個人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能讓我們有所感悟,都能告訴我們一些什么。善于捕捉人物的點點滴滴,,善于感悟人物的一言一行,你筆下的凡人就會獨具魅力,這些普通人都會成為你寫作的源頭活水。
接下來,我們一起來捕捉劉佳慧在你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來描摹一下你心目中鮮活的劉佳慧,好不好?
(學生們沉思2分鐘)
生1:劉佳慧叫同學名字的時候,聲音很動聽。嘴角上揚,呈一個好看的弧度,她微笑時,會露出一口潔白的牙,讓人感覺很甜美,就像吃到了冰淇淋的味道。(估計是她想到了劉佳慧的種種好處,這個一學期只能回家一次的孩子由微笑轉為哭泣)這些說明她的可愛。
師:關于小女生的可愛,什么地方還能表現(xiàn)出來嗎?
生1:雙休日,她愛睡懶覺。有時候,早起的我會去撥弄撥弄還在夢中的她。她往往是“哼”的一聲又去跟周公約會了。
生2:劉佳慧膽子小起來像草芥一樣。有一回,我們215寢室講鬼故事,把她嚇哭了。她看到窗簾被風吹得一動一動的,就嚇得要睡到我床上。
生3:我想家的時候,她會抱著我。她像大姐姐一樣哄我。她喜歡從后面抱我,左手比右手用力,但又會把人箍得喘不過氣來。她不說話,只是把頭緊緊地靠著我的頭,我能聽到她的呼吸,感受到來自她的溫暖。等我情緒稍微穩(wěn)定下來時,她會遞過來潔白的餐巾紙。有時候,她還親自給我擦,弄得人癢癢的。
師:關于為人熱情和其它好的品質,同學還能找到什么例子嗎?
生1:我在醫(yī)務室打吊針,因為血管細,醫(yī)生往往要扎我?guī)揍?我看到亮锃锃的針頭緊張得要死。于是,她抱緊我,讓我把頭埋在她的身上。
生2:那次運動會我發(fā)燒,我一個人躺在寢室里,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被子在動,一看是佳慧在幫我蓋被子。她把被子蓋好,定定地看看我,然后把門輕輕地關好出去……
生3:那一回江佳葉在會議中心意外暈倒,當時已經(jīng)是晚上9點半了。老師你把她送到校外去就醫(yī),佳慧跑到醫(yī)務室,沒看到江佳葉,佳慧于是跑回寢室哭,因為她覺得江佳葉肯定得了重病。
生4:她有時也想家,她也流淚,但是她會一個人悄悄地哭,我看到最多的時候是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這個舉動說明她的修養(yǎng)好,她不想讓自己的哭聲驚擾大家。
生5:關于打呼嚕,我們寢室四個淑女都沒有,只有劉佳慧有。有時,我們會很不友好地說,佳慧,你打呼嚕能不能放輕點?事后,我爸爸告訴我,呼嚕是無法人為控制的。也真難為了劉佳慧,她有時故意稍微晚點睡,這樣就不至于吵到我們了。有時她還問我們,還會不會聽到她的呼嚕聲。有時晚上她也聽一會MP3,她想比我們入睡遲一點,原因,也是不想打擾我們。
師:能時刻地想到他人,這種同學是很不簡單的。能感悟到這一層面的同學,同樣不簡單。(前面發(fā)言的那個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
生:劉佳慧挺幽默的,她時不時地會冒出幾句逗人開心的話。在我們緊張地學習生活中,她是一個開心果。
師:這是一個概念化的句子,但我需要的是例子,你能舉例嗎?
生1:我們平時回家都習慣性地登上QQ,想不到這個佳慧,竟然如出土文物般從來不用,她就是不理我們這一茬。她會說,要綁架我上QQ,除非黃河水倒流,月亮拋開地球跟著太陽走。真是邪了門了。
生2:她看到我在鏡子前苦著臉擠青春痘,會俏皮地說,青春不息,戰(zhàn)“痘”不止。(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師:她說話時神情怎么樣?
生1:她說話時,她自己一點都不笑的。就是每一個詞都說得清清楚楚,像十二月喝冰水,點滴都流在我們心里了。當然,她還有配套動作,低頭成45度,再向上揚,還加送一個華麗麗的媚眼。
生2:劉佳慧人挺好的。寢室里我的內務算是比較多的,我主要負責拖地。佳慧總要幫我的忙,她拿著塊大毛巾,整個人弓著,就像一只蝦米。我們叫她外號“蝦慧”,也是這么來的。
師:佳慧,她為什么要弓著呢?是不是她人胖?
生:嗯。她人胖,還這么熱心幫忙更說明品質不簡單啊。因此我很感激她。平時我也喜歡情不自禁的地坐在劉佳慧的床上,有時候想想也真奇怪。這么多床可坐,偏偏總會坐到她的床沿上。好像我是鐵,她的床是磁石一般。
師:據(jù)內線匯報,劉佳慧這個女孩子平時還挺調皮的呢。大家說是不是?(生笑,估計是認同了我的說法,馬上有學生舉手)
生1:有一回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突然感覺頭被人敲了一下子,我以為是小樂打的,沒理。想不到又是一下,我用極快的速度一把捏住她的手,軟綿綿的,竟然是劉佳慧在飲水機旁倒水喝時拿我“開涮”。
生2:初一時,有一回上數(shù)學課,當我在課堂上被老師表揚的時候,坐在我前面的劉佳慧轉過身給了我一個飛吻,這女孩子!后來,老師發(fā)現(xiàn)弄錯了,該表揚的是另一個男同學。于是,一到下課,她追著我要討回飛吻。天啊!(學生們笑倒)
生3:我覺得劉佳慧很聰明。上學期,劉佳慧經(jīng)常約我到你那里去交語文作業(yè),并且問一大串問題。你知道的,平時課間,佳慧的問題并不多,為什么辦公室里會有那么多的問題了呢?老師你猜猜看?
師:她想在其它老師面前證明我們班的同學善于質疑?
生:不是。
師:她爸爸讓她來辦公室問的?
生:不是。
師:我投降,我猜不出來。
生1:學部規(guī)定了在教室開空調的確切度數(shù)。當我們教室還沒能用上空調的時候,老師辦公室里能吹空調,于是,這個大熱天,她想多吹一下空調。(眾生笑)
生2:劉佳慧也寫日記,我發(fā)現(xiàn)她愛用鉛筆寫憂傷的內容。我問她為什么,老師,你猜猜看,她是怎么答的?
師:小女孩的彎彎腸子,我猜不出來。
生:她說,鉛筆寫的憂傷容易淡——忘!
(我內心不禁一跳,劉佳慧,你就這樣淡出我們的世界了嗎?我們又怎么會把你忘記呢?)
師:同學們,平時的隨筆,總有一部分同學在叫嚷著沒什么內容可寫。今天,你們看看,光發(fā)生在劉佳慧同學身上的事,我們就可以寫很多很多的小隨筆。那么,這種芝麻般小的事情,難道只有劉佳慧同學身上有嗎?李佳慧同學身上沒有嗎?張佳慧同學身上沒有嗎?每個人都是一部多彩的書,每顆心都是一個精彩絕倫的世界呀!
我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不再聽到他們說小隨筆沒內容可寫之類的話語。今天,我們共同用慧心去感悟一位女孩的一言一行。明天,能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更多的情值得我們去感悟去抒寫!
同學們,會有那么一天嗎?
生(齊聲):有!
方杰,語文高級教師,浙江省舟山市語文學科帶頭人?，F(xiàn)居浙江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