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金陵五題(并引) 其五 江令宅》
押陌韻
南朝詞臣北朝客,歸來唯見秦淮碧。
池臺竹樹三畝余,至今人道江家宅。
“江令”指陳代的亡國宰相江總。他出身高門,早年即以文學(xué)才華被梁武帝賞識,在陳朝更官至尚書令,卻不理政務(wù),每日與陳后主游宴后宮,制作宮體艷詩,荒嬉無度。陳亡后,江總一度入隋為官,后來放歸江南,“南朝詞臣北朝客”就是對他這段人生經(jīng)歷的概括。此詩是借憑吊江令宅,指出“狎客詞臣惑主誤國”這一導(dǎo)致南朝滅亡的原因,卻先站在江總的角度,寫他從北朝歸來時所見凄涼景象:秦淮河再也不見昔日笙歌繚繞、燈影凌亂的繁華,只有碧青的河水靜靜流淌。江總是親眼見證了故國興亡的人,興亡之事又與他的所作所為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當(dāng)劉禹錫來到江總黯然度過余生的地方,池臺依舊,竹樹森森,他又成了見證歷史興亡的又一位詩人。詩中秦淮碧水與池臺竹樹這兩種穿越歷史、延續(xù)至今的景物,形象生動地表現(xiàn)了江總當(dāng)日的凄涼與詩人今日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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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組詩的最后一首,詠江令家宅。南朝有兩個江令,一是江淹,二是江總。江淹沒有到過北方,江總曾由陳入隋。根據(jù)此詩首句可確定這里的“江令”指的是江總。江總,濟(jì)陽考城(今河南蘭考東)人。仕梁,為太子中舍人兼太常卿。陳時,曾任尚書令。他“總當(dāng)權(quán)宰,不持政務(wù),但日與后主游宴后庭”,“由是國政日頹,綱紀(jì)不立”(《陳書·江總傳》)。入隋,拜為上開府,后放回江南?!澳铣~臣北朝客”就是對他這段人生經(jīng)歷的概括。此詩是作者借憑吊江家宅遺跡,抒發(fā)懷古感慨,指出“狎客詞臣惑主誤國”這一導(dǎo)致南朝滅亡的原因。詩作先是站在江總的角度,寫他從北朝歸來時所見凄涼景象:秦淮河再也不見昔日笙歌繚繞、燈影攢動的繁華,只有碧綠的河水靜靜地流淌。江總是親眼見證了故國興亡的人,興亡之事又與他的所作所為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當(dāng)作者來到江總黯然度過余生的地方──江令宅,只見“池臺竹樹三畝馀”,池臺依舊,竹樹森然,而人事不再,世事滄桑,他又成了見證歷史興亡的又一位詩人。
藝術(shù)特色
白居易讀了《石頭城》一詩,贊美道:“我知后之詩人無復(fù)措詞矣。”的確,這五首詩體現(xiàn)了劉禹錫高超的寫作技巧:
一、典型意象的巧妙組合?!妒^城》中的群山、江潮與明月,代表恒定的存在;故國、空城、女墻,象征歷史的變遷。它們共同構(gòu)成一種強(qiáng)烈的張力,呼喚著缺席的“人”?!稙跻孪铩芬砸安莺拖﹃枺秩疽环N衰颯氣象;飄忽靈動的燕影卻充滿生機(jī),甚至暗示著宇宙的某種玄機(jī)?!杜_城》以生滿“千門萬戶”的野草充塞讀者的視野,將《玉樹后庭花》的樂曲化為字面上“花”的形象,仿佛于一片凄迷慘碧中,盛開著一樹妖艷的花朵,形象揭示出興亡的因果關(guān)系?!渡v堂》中的漠漠浮塵與一方明月,一暗一明,沉默空虛,烘托出生公講堂的寂寥之狀?!督钫穭t以秦淮碧水與池臺竹樹這兩種穿越歷史、延續(xù)至今的景物,形象表現(xiàn)江總當(dāng)日的凄涼與詩人今日的惆悵。
二、普遍運用對比手法。今昔對比本懷古詩歌中最常見的表現(xiàn)手法,《金陵五題》卻運用得更為靈活,不僅表現(xiàn)出“昔日繁華”與“今朝衰敗”的陵替,而且處處突出藝術(shù)的美感,尤以前三首更為典型:《石頭城》以山河空城的蒼茫黝暗,映襯空中孤月的皎潔;《烏衣巷》以夕陽衰草鋪陳憂郁闊大的背景,然后用特寫鏡頭捕捉凌空飛掠的燕影;《臺城》以無邊野草與一樹繁花巧妙映襯,在數(shù)量與色澤方面都給讀者造成強(qiáng)烈沖擊。
三、組詩的結(jié)構(gòu)安排頗費匠心。前兩首詩重在現(xiàn)象的描述,由王朝破滅寫到家族淪落;后三首探討六朝滅亡的原因,見解深刻,主次分明。組詩之間又有內(nèi)在的照應(yīng),在第一首中,作為歷史見證的,是一輪無情的明月;最后一首中,作為歷史見證的,是兩位多情的詩人。隨著主題與感情的細(xì)微變化,詩的色調(diào)亦有所變化:《石頭城》的黝暗,《烏衣巷》的昏黃,《臺城》的慘綠與妖紅,《生公講堂》的冷白,《江令宅》的碧青,憂傷的冷色塊,凝成一聲聲深沉的感嘆,穿透金陵古城四百年漫長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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