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洱海,一直是大理的兩個堅定注解。
然而在大理的旅行地圖上,大部分人的足跡都重重地壓在洱海一側(cè)。
人們離開古城,沿著無數(shù)條東西向的鄉(xiāng)村公路,穿過農(nóng)田、村莊,然后抵達環(huán)海公路,在這里迅速散成各種組合。
到了晚上,又迅速變回統(tǒng)一動作:找一家可以觀海的民宿房,在巨大的露臺上,憑欄眺望,然后擁海同眠。
這幾乎是旅行者來到大理的典型路徑,就像鳥兒歸巢一般,不假思索。
而這種趨勢,隨著近兩年大理旅游的紅火,日益明顯。
君不見,當(dāng)下洱海邊的土地,已經(jīng)擠不進一家新的民宿,后來者想要復(fù)制心中的海邊生活,成本較幾年前需成幾何倍級增長。
那些對海景、對城市人的洱海夢有著出類拔萃想法的民宿,房間即便一夜千金,預(yù)約電話也最好提前一個月打進。
蒼山與洱海,猶如陰陽兩極,洱海在陰,是如母親一般可以隨時親近、無需戒備的溫軟之地;而險峻的蒼山,更多時候,則如父親一般,沉默在側(cè)。
人們在大理的腳步,也頂多止步于崇圣寺的后院,而從那里開始隆起、連綿十九座山峰、遍布原始森林的山脈,卻少有探索的興趣。
不要說游客,即便本地人,對于這座大山的了解,也出乎想象地貧瘠。
在研究云南白族的經(jīng)典著作《五華樓》中,曾特意辟出章節(jié)講白族社會對于可以種出稻米的耕地近乎癡狂的倚重,以及對于蒼山的漠然。
“耕地不夠時,他們寧肯遷移至省內(nèi)的其他較為偏遠的地方也不愿意在山脊上種植其他農(nóng)作物?!?/p>
他們不擅長狩獵,對蒼山上的野果不屑一顧,也沒有放牧的興趣,相反,白族人將熱情都給了洱海和被海水氤氳的肥沃農(nóng)田。
他們制造精巧的漁船,培訓(xùn)魚鷹捕魚,每年的開海節(jié)是大理最熱鬧的時節(jié)……
著名的野生動物攝影師奚志農(nóng)是大理本地人,走遍了國內(nèi)的山山水水,卻唯獨對家門口的蒼山了解最少。
直到幾年前去蒼山徒步,才發(fā)現(xiàn)這座大山宛如一座塵封的自然寶庫,令他驚嘆。
就在一個月前,他和他的野性中國團隊在蒼山3800米海拔處建立起一座自然中心,似乎終于讓一直荒蠻的蒼山向現(xiàn)世親近了一步。
從地理數(shù)據(jù)上看,蒼山在中國眾多的山脈中,算不得出挑。
19座山峰平均海拔3500米,最高峰馬龍峰4122米,作為云貴高原的余脈,山勢至此雖仍有余威,卻已是弩末之箭。
山中自然物種豐富,但說到特色物種,也不見有許多。
然而這并不妨礙它成為一座“偉大的山”(云南詩人雷平陽語),大理有一半的靈氣隱沒在蒼山的云霧里,也是因為蒼山,大理才成為現(xiàn)在的大理。
千百年來,蒼山便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守護著大理國的安寧。
歷史上,自唐朝起,平原地區(qū)的政權(quán)便曾屢次想要跨過蒼山征服大理國,卻無一成功。
惟一的一次被異文化征服的歷史是元朝忽必烈時期。而在蒼山的庇佑下,南詔國和大理國的歷史才得以存續(xù)近600年。
蒼山有庇佑國運之道,亦曾反哺國家之靈,大理國歷代22朝皇帝,有9位皇帝主動禪讓,脫去黃袍,在蒼山下的崇圣寺遁入空門,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最熟悉的段公子。
9朝皇帝,不知在蒼山夜深時分可曾參悟出什么,但這皇家佛門的余暉,卻也明白無誤地永遠刻印在蒼山的影壁上。
如今,昔日佛都的盛景已不在,除了兀自屹立的三塔,其余的,則都退卻到蒼山的荒林里,感通寺、無為寺、寂照庵……
當(dāng)大理古城里每天演繹著人世的繁華,蒼山卻始終如一個無言的高僧,默默注視、回首并關(guān)照著大理的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
- END -
原文編輯:程婉、吳丹丹
微信編輯:王守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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