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起哪一位古代評論家說李清照是“詞妖”,于女而言,“妖”的感覺很好,看到李清照經(jīng)典的詞,我暗自搓搓手,我也想做這樣的妖,只可惜,這樣的妖是要有絕世的才情,唯李清照一人所有。
閑暇之日,細細品味李清照的詞,感悟別樣的妖味。
或許,是李清照的詞太美太觸動人心,我用想象,李清照是一個美艷絕倫、長裙飄逸的女子,從古老發(fā)黃的畫卷中緩緩走出來,手執(zhí)一把扇,輕輕吟詠,便是讓人驚顫的詞句。
《點絳唇》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注:襪刬(chàn),這里指跑掉鞋子以襪著地。
此詞寫一富家千金自由自在的生活片斷。
這位打秋千打得很困乏的少女,隨手寬衣解開羅裙,同時指點侍女以瓊漿般的飲料伺候。
一個“薄”,一個“汗”,一個“慵”,勾勒出的那種嬌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嬌憨情態(tài),無不引人遐想,真是一蕩百媚生。
下片,少女一見生人闖入后花園,便慌里慌張地害羞回避。
正當(dāng)此時,仆人告知她,剛才進入后花園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未來的相公。
她也很想一睹未來夫婿的樣貌,為了不惹人注目,便倚靠著門邊,回頭張望;
又怕廳堂內(nèi)的公子察覺有人在窺視他,洞悉自己的一片芳心,于是巧妙地做了一個“卻把青梅嗅”的假動作,表面上是回頭嗅青梅,實則借機來偷瞄一眼未來的夫婿。
這是一個嬌羞活潑,又多少有點調(diào)皮的多么可愛的女孩啊!
豈料,當(dāng)李清照將此詩隱括為《點絳唇?蹴罷秋千》,并以作品中的主人公自況,竟招惹來古今諸多厚非。
如果說這首《點絳唇》在一些眼中人已經(jīng)是離經(jīng)叛道之外,那么她的另一首《丑奴兒》則更為露骨大膽,連男人讀了也臉紅:
晚來一陣風(fēng)兼雨,洗盡炎光。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
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這首詞作于李清照新婚之后。
想那一年,趙明誠正值二十歲,李清照正值二八妙齡,她終于盼來了過門嫁入趙家的一天,盼來了正式成為心上人妻子的這一天。
在封建社會,婚姻并不能由自己做主的年代,這樣的一樁婚姻算是非常幸福的,門當(dāng)戶對、郎情妾意、情投意合、亮相挈闊……雖然兩個家庭因在政治上的分歧而對這樁婚事略有阻攔,但是大致還是順利的。
真可謂是天賜良緣,百里挑一。
婚后,兩人感情十分融洽,志趣相投,新婚之后極為甜蜜。
從這首詞便可見一斑。
那是一個夏日的傍晚,來了陣風(fēng),下了場雨,洗衣盡了白天的暑熱,天氣變得涼爽起來。擺弄完笙簧,又對著鏡子化了化晚妝。
“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這種“絳綃縷”,大概就是古代的一種粉紅色的透明性感內(nèi)衣,女子穿上這種內(nèi)衣之后,那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一陣陣的幽香不斷散發(fā)出來。
試想,用這樣的性感內(nèi)衣撩撥她的丈夫,怎能不令身邊的男人心醉神迷,想入非非?
“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蹦羌讶艘宦曒p笑,輕啟朱唇:郎君,今天晚上的竹席可真涼爽啊。
這充滿誘惑的暗示,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人在這樣的情境里常說的:“來吧,親愛的?!?/p>
李清照就是這樣的真誠大膽,她是在由衷地表達恩愛夫妻生活的無窮樂趣。
不過,這首詞引起的爭議更大。
同時代的人斥責(zé)李清照:“閭巷荒淫之語,肆意落筆。”近現(xiàn)代的人甚至還認為李清照“好色”。
誠然,詞里的一些詞句,如“雪膩酥香”、“笑語檀郎”等,或多或少體現(xiàn)了李清照對情欲之事的渴望,但只根據(jù)這些推斷李清照“好色”,是有待商榷的。
如果一定要在這些詞句中找出李清照的“色”之所在,那就把她的“好色”理解為一個女子對愛情的渴望,更可以理解為李清照是一個性情中人,偶爾傾訴一下自己的真情實感,但與“好色”實在沒多大關(guān)系。
我想,李清照能夠卓然獨立于古代眾多女子之上,成為文學(xué)史上不朽的作家,一定程度上也得力于她的真性情和坦率大膽。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