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什么是“合掌”。
一聯(lián)中對仗,出句和對句完全同義或基本同義,稱為合掌。
父母 對 爹媽,標準的合掌,兩句話完全同義,根本就沒有下聯(lián)的必要。注意合掌指的是上下聯(lián)的“句義”是否重復,而非單個的詞或語素是否義同。有人理解為只要上下聯(lián)中有意義相同的詞就叫合掌,這是不對的。
舉例說明:
獨有英雄驅虎豹
更無豪杰怕熊羆
這是毛澤東的詩句,是否合掌?如果只看詞,無疑“英雄”與“豪杰”;“虎豹”與“熊羆”都合掌。但兩句句義是不同的,而是各有側重,出句是英雄行為,對句是英雄膽識。因此不算合掌。
換個角度,即便上下聯(lián)中沒有語義相同的詞,也可能是“合掌”。舉例說明:
門前種下梧桐樹
臺上吹來碧玉簫
上下聯(lián)沒有同義的詞,但出句和對句在同一個典內,種梧桐也是引鳳 吹簫也是引鳳,所以合掌。
我們看一些常見的春聯(lián):
門迎百福
戶納千祥
生意興隆通四海
財源廣茂達三江
這兩副對聯(lián)便是標準的合掌。
2.合掌與正對。
有種說法叫“反對為優(yōu)、正對次之”,其實也不是,兩種對仗形式各有千秋,只是“反對”效果可能更容易出來。
在古人詩聯(lián)中正對還是多數。正對,看上去兩句意思相近,其實是不同的方面或角度來寫,彼此互相補充,共同來說明一個主題,而不是同義說明一個主題。試看:
“綻衣秋日里,洗缽古松間”(王維)
“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杜甫)
類似這樣的聯(lián)句在前人詩聯(lián)中不勝枚舉,如果僅從單個詞語上看,“綻衣“ 和 “洗缽”;“細雨”和“微風”;“里”和“間”,不能不說意近,甚至相同。
但這是正對,兩句畢竟還是寫了不同的事物,互相補充,統(tǒng)一于一個主題。王維的句子寫隱居的高雅生活行為;杜甫的兩句都是寫春天的不同景物。
的確“隔意”與“合掌”是初學對聯(lián)比較糾結的問題,對的近了可能合掌;對的遠了又可能犯隔”,對聯(lián)就是要掌握這個度。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的對聯(lián)也體現出了對立統(tǒng)一的哲學思想。
如何做到 “異而不遠”又“和而不同”,正是對聯(lián)的魅力之所在,也是我們孜孜鉆研的學問之所在。
這兩串“合掌對”擬得很好很有啟發(fā)性:
其一
瞧對看,聽對聞,上路對啟程。后娘對繼母,亡父對先君。醪五兩,酒半斤,掃墓對上墳。乞援雙瞎子,求助二盲人。岳父有因才枉駕,丈人無故不光臨。十分容顏,五分造化五分打扮;兩傾姿色,一半生就,一半妝成。
其二
行對走,跑對奔,早晚對晨昏。侏儒對矮子,傻子對愚人。觀浪起,看波興,閉戶對關門。神洲千載秀,赤縣萬年春。國士無雙雙國士,忠臣不二二忠臣。大德似天高,天高加一丈;恩深如地厚,地厚減千分。
合掌原是佛教的用語,指兩手合十。后被聯(lián)界借用,指聯(lián)對中對仗的一種毛病。到底“合掌”的定義是什么?,詩、聯(lián)界眾說紛紜?!锻趿w詩格律學》說:“合掌是詩文對偶意義相同的現象,事實上就是同義詞相對?!鼻宕对凇峨S園詩話》中提到:“黃星巖隨園偶成云:‘山如屏立當窗見,路似蛇旋隔竹看?!瘏柗吭伋缦人略疲骸髡㈥幰r,路轉多從隔竹看。’二人不謀而合。黃不如厲者,以如字與似犯重。竹垞為放翁摘出百余句,后人常以為戒?!保ň砦濉ざ谶@里,袁枚并沒有給“合掌”下定義,只是說“如字與似字犯重”。將這種毛病或瑕疵稱為或納入“合掌”,是后人的主張。
王力在《詩詞格律》一書中說:“在一首詩中偶然用一對同義詞也不要緊,多用就不妥當了。出句與對句完全同義(或基本同義),叫做‘合掌’,更是詩家大忌。”
顯然,王力給出的兩個定義是有不同的。前一個定義重點在對偶中使用“同義詞”上,凡有這種現象就是“合掌”;后來的定義放寬了些,出句與對句完全同義(或基本同義)才叫“合掌”。“合掌”的概念被對聯(lián)使用后,要求對聯(lián)避免“合掌”,因為“合掌”是在浪費文字,囚鎖思路,困窄聯(lián)意。對初學對聯(lián)的人,或者不注意的人,往往容易犯“合掌”的毛?。ㄏ旅嫠e的例子,個別聯(lián)的語句的平仄結構,可能以2007年6月1日頒布的《聯(lián)律通則》試行,有些出入)。例如:
華夏/江山/迎曉日;
神州/湖海/沐朝陽。
從對聯(lián)格律的三大基本要求(平仄、詞類、語法)來看,這副對聯(lián)完全符合。但是它上、下聯(lián)(比)對應的短語完全同義或近義,這便導致“合掌”。下一對聯(lián)有“合掌”的嫌疑:
生死/一知己;
存亡/兩婦人。
(韓信墓前的祠堂聯(lián))
有人認為此聯(lián)“合掌”的理由,是“生死”與“存亡”完全同義。該聯(lián)的聯(lián)意是:生死之命運都與“一知己”蕭何相關;得以生存和導致誅殺乃因“兩婦人”(“兩婦人”指淮陰城下的漂母和長樂宮中的呂后,前者是韓信的救命恩人,后者是誅殺韓信的主謀)。
對這種情況,有些人提出所謂的狹義合掌、部分合掌、異位合掌、小合掌等理論,這些理論還是圍繞“同義詞、近義詞”做文章,而從佛教的“兩手合十”的內涵相比,“狹義合掌”、“部分合掌”、“異位合掌”、“小合掌”顯然不是“兩手合十”,這不是對“佛祖”大大不敬?其實,古人早有說法,南宋魏慶之在《詩人玉屑》中就明確指出:“兩句不可一意”。對仗中“兩句一意”應是“合掌”的本質。我們再來看下聯(lián):
大棚/常年綠;
溫室/四季青。(尹賢著的《對聯(lián)寫作指導》)
棚”和“溫室”并不完全同義,“棚”和“室”是兩種不同的建筑物,它們前面的修飾詞“大”和“溫”的含義完全不同。但此聯(lián)乃然是“合掌”,理由是室內種的蔬菜一年四季都是綠油油的。因此,我們在作對聯(lián)時,就要認真思考,通過不斷推敲,避免“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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