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與詩,同為人類文化的精靈。玉,從屬于物質(zhì)層面;詩,從屬于精神層面。
玉之本義,為“石之美者”。(許慎《說文》)引申為欽敬、珍愛、高尚、高貴、美麗等,為人們所崇尚,以至崇圣。當人們膜拜某事物時,必將以“玉”冠之:玉宇、玉闕、玉墀、玉虛、玉魄、玉璽、玉人、玉樹、玉液、玉衣、玉食、玉成等等,美滿如意的概念隨“玉”誕生。曹雪芹老先生筆下那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的一塊玉,風靡學(xué)界數(shù)百年。他最為寶愛的寶黛二人,也非“玉”不可。幾千年來,中華民族的祖先們,乃至供奉出至高無上的神袛、萬天主宰——玉帝,玉皇大帝。
因為玉之美麗,所以,人們?yōu)橛穸笏?,而爭奪,尤其是當它成為玉璽的時候,歷史不斷上演割城劃地,大動干戈的戲出。最精彩的,無過于《藺相如完璧歸趙》。價值連城聲譽起,無價之寶玉榮光。
因為玉之崇高,所以,自古以來,君子玉不離身。君子與玉,互為比喻。如冰臨鏡,互映本色,于審美之中,自信自持。在必須體現(xiàn)生命的最高價值時,愛國君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國之珍寶,莫過于此。
詩之本義,《說文》曰“志也”;《毛詩序》曰“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國語》:“詩所以合意,歌所以詠詩也”,這些典籍,將詩定義為心靈的最高覺悟、人世間最精警的語言。于是,第一部詩集取名為《詩經(jīng)》;最美麗的境界被稱之為“詩境”;最美妙的表達被概括為“詩意”;最美好的感受被物化為“詩味”……詩,成了人們景仰的表現(xiàn)生活的最崇高的文學(xué)樣式。
由此,人們將詩同玉聯(lián)系起來,鼓勵子弟勤奮,曰“書中自有顏如玉”;發(fā)正義呼號,曰“擲地作金玉之聲”;稱人出口成章,曰“咳珠唾玉”。詩與玉,皆為人世寵兒。
誠然,玉有優(yōu)劣,要得到好玉,人們必須付出艱辛?!敖^嶺夜無家,深榛雨中宿。”(韋應(yīng)物《采玉行》)極言采玉環(huán)境惡劣;“夜雨岡頭食蓁子,杜鵑口血老夫淚。藍溪之水厭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斜杉柏風雨如嘯,泉腳掛繩青裊裊?!保ɡ钯R《老夫采玉歌》)表現(xiàn)玉石問世之艱難!得到了石頭,還“玉不琢不成器”,還要經(jīng)千雕萬琢,才有精品誕生。
同樣,詩也有優(yōu)劣。好詩的創(chuàng)作,也同琢玉一樣,“辭賦文章能者稀,難中難者莫過詩?!保ǘ跑鼹Q)“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賈島)不下苦功夫不行!還要“為人性癖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杜甫)沒有舍命陪君子的精神,要得到好句子,難啊!
說到底,玉和詩,這樣的好東西,還僅僅是生活的附麗。它們只在人們享受的時候錦上添花,不像大米小麥蘿卜白菜,雖價賤而實實在在地保障生活,維系生命。但是,作為品位的象征,玉和詩,對于人的個性的彰顯,對于民族文化底蘊的展示,卻是最理想的文化品牌。
本期編審:鄒國榮
主編:陳松春 責編:噙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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