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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六月-船歌》
對于柴可夫斯基來說,“音樂創(chuàng)作是靈魂上自由自在的獨白”,盡管他的內(nèi)心是如此敏感、纖弱,他卻可以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中逍遙游弋,獨白并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放聲痛哭也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在那里他可以自由的肆意表達他的情、他的真、他的悲,他的音樂是那么的摯誠、赤裸,再加上俯拾皆是的優(yōu)美旋律,老柴就成為了許多愛樂者心頭柔軟的地方。在這個小節(jié)當中,就讓我們在林聲老師對老柴精彩深刻的解讀引領之下,一起走進柴可夫斯基的精神花園……
PS:視頻后面附有文字整理稿哦!
視頻欣賞:等待放聲痛哭的時刻--柴可夫斯基音樂精神巡禮之一
(第六十六期)
林聲:
樂友們,每年的11月我們的欣賞會都要講老柴,每年的11月我們都要在這個報告廳和老柴來相會,每年的秋葉凋零、冬雪將至的時候都會有關于老柴音樂的故事,我們一起來紀念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這位已經(jīng)被世界公認了的頂尖級的最偉大作曲家其中之一。
在我們中國的愛樂者和聽眾的心中能親切的直呼“老柴”這樣一個昵稱的作曲家也只有他,可見我們中國人從內(nèi)心深處對老柴透著一種親切,因為他是我們這個民族在蒙受災難之后第一個廣泛傳播進來的外國音樂家,比如在解放之后50年代的時候,中國人是從聽老柴的《天鵝湖》開始喜歡西方古典音樂的,那個時候的唱片音樂鑒賞會在南京就是第一家,翻開史料,那就是老柴的《天鵝湖》;而且在十年文革浩劫之后第一次聽老柴也是在民族的災難之后,在國門洞開之后是他和貝多芬最先駕臨到中國,他成為許多中國的音樂愛好者進入音樂之門的引路作曲家,這個我自己都有很多經(jīng)歷,包括我們在座的很多樂友也有類似于這樣的經(jīng)歷。
今天這場是我們接著前兩場《樂海逍遙游》之后的第三場,但是我卻給它起了這么一個名字,這是我嘔心瀝血讀老柴之后起的名字,猛一聽,有一點不是太舒服,但事實上它切中了老柴和老柴音樂的要害--“等待放聲痛哭的時刻”,它是心之所至、靈感所致啊。這一場樂海逍遙游不是像上兩場那樣專注于一部作品,而是專注于這一位作曲家他的音樂精神,而且也不像往常側重于講老柴、講他的生平,不講,今天就是側重于他的音樂精神和相關音樂作品的賞析,情之所至、意之所至、心之所至,一切都可以飛起來,這就是今天的樂海逍遙游。
丹尼斯·馬祖耶夫演奏《六月-船歌》
其實“樂海逍遙游”和“等待放聲痛哭的時刻”一點都不矛盾,就像漂亮不等于美一樣。盡管樂海逍遙游有快活和自在的因素,但快活絕不等于逍遙,這么一個藝術的哲理在座的樂友們應當明白,應當說能在音樂中放聲痛哭,這是樂海逍遙游的另外一種形態(tài)和心態(tài),而我們的老柴他一生都在等待放聲痛哭的時刻。我琢磨了許久,我下了這么一個結論,在生活中的他也經(jīng)常是暗自的悲傷、嘆息,這個人一生沒有多大的快活,暗自,為什么?因為他很內(nèi)向,他老是暗自的憂傷和嘆息,他作品當中經(jīng)常慣用的下行二度的嘆息音調(diào)就是一個藝術的寫照,很有意思。
而且他的這種哭到了晚年的時候終于等到了放聲痛哭的時刻,那個時候的哭--嚎啕之聲哭出了人生的大境界:憂郁與擺脫、心獄與大光明界。而且他這種音樂的哭聲是那么的摯誠、赤裸,他感動了多少人哪,就是許多人在老柴這種音樂的哭當中情動于中不能自已,為什么?因為我們活生生的從老柴的哭當中聽到了自己情感的回聲,聽到了自己生活中命運的腳步聲,聽到了自己活著的驕傲與活著的悲哀,還有世界的美好,還有世界的殘酷,它就是這么一個二律悖反,還有彌漫于其中的實實在在的人生的無奈,都從這種哭中釋放出來了。請問一下,有幾人能有這種赤誠和赤裸?請問樂史有幾位大作曲家在這一點上能與老柴相媲美?沒有,還有一個無可辯駁的因素,就是這種哭是情之殤、美之哭,他哭的很美啊,一點都不叫瘆,很美。
而這就說到老柴的創(chuàng)作,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作曲家都創(chuàng)作了美的旋律,但是能像老柴這樣俯拾皆是,彎下腰就是一條好的旋律,像這樣的作曲家在世界上就他一個,所以他又被譽為“旋律之王”。老柴點綴于哭泉之上的美的花瓣是那樣的驚世艷俗,彌漫于他作品當中的美的旋律醉耳醉心,多少人在這種痛哭中為之淚奔哪,這就是老柴音樂的感人的魅力,這就是我們?yōu)槭裁匆淮卧俅卧僭俅蔚娜ブv它去聽它去玩味它,為什么它一直長久的留在我們的生命當中,就是這樣的啊。
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
樂友們,這種情、真、悲就是老柴音樂精神的主線,我們今天這場欣賞會就是在老柴憂郁眼神的注視下,這是他逝世三個月之前庫茲涅佐夫--俄羅斯著名油畫家給他畫的一幅肖像畫,可能老柴在1893年的時候就是這么一個狀態(tài)。我們今天就沿著這條主線聽下去、看下去,我們來撫摸老柴的靈魂,來和他作深深的交流,心與樂聲飛,情與老柴游,來等待放聲痛哭的時候……
樂友們,我們說音樂都是抒情的,這無可疑問,但是音樂和音樂不一樣,作曲家和作曲家也是不一樣的,所以說我寧愿說老柴是一個抒情作曲家,這個名字起的有一點怪怪的,你看,和所有的作曲家相比,他是一個太投入、太多情的作曲家,所以說他是一個抒情作曲家。
四歲的時候貝多芬還沒有開始學彈鋼琴,老柴那個時候已經(jīng)特別的喜歡聽俄羅斯的民謠,八音盒是他生活中根本離不開的伙伴,第一次聽到鋼琴聲的時候他驚叫起來,媽媽這是什么,我終于找到它了,他驚呼著撲向他媽媽的懷抱,然后經(jīng)常就是那些喜愛的俄羅斯的一些民謠,還有當時很流行的羅西尼和莫扎特的一些熟悉的曲調(diào)在他腦海中回想,他經(jīng)常會說這是什么?請把它們拿走吧,它們讓我睡不著覺,而這個時候的老柴還不到十歲。所以當1850年他媽媽領著他到彼得堡去進入法律學校的時候,老柴就已經(jīng)很不喜歡這樣,他還是喜歡音樂,所以1862年他居然就跑到了圣彼得堡音樂學院學習,他還是喜歡作曲,喜歡看芭蕾,喜歡聽歌劇,乃至于到最后老柴終于在1863年辭去了司法部那份大家都欣羨不已的高等公務員的職位,并在1865年從圣彼得堡音樂學院畢業(yè)之后,在尼古拉斯·魯賓斯坦的邀請下前往新成立的莫斯科音樂學院,作為一個畢業(yè)的學生在這里任教達12年。
柴可夫斯基《羅密歐與朱麗葉--進行曲》
他就是這樣的,這是一個骨子里特別愛音樂的人,俄羅斯廣袤的土地、家鄉(xiāng)迷人的落日、俄羅斯田野里悠長的呼吸他都非常的喜愛,并且將它們體現(xiàn)在他的作品當中,所以19世紀著名的文藝評論家斯塔索夫說柴可夫斯基是所有俄羅斯作曲家之中最富有俄羅斯意味的。他說“我愛音樂,音樂創(chuàng)作實際上是純粹的抒情過程,是靈魂上自由自在的獨白”,這是老柴的原話,所以你聽(音樂起),這就是老柴作品中流淌出的那種抒情的旋律,這首優(yōu)雅而迷人的《六月船歌》,很多中國音樂愛好者了解老柴、愛好老柴的音樂就是從這首作品開始的,起碼我也是這樣。六月是俄羅斯最美麗的季節(jié),大地一片蔥綠,野花散發(fā)著芳香,作曲家眼望醉人的美景,他的心緒怎么能夠平靜?動人的旋律、船歌的旋律就油然而生,用王國維老先生所說的話,在這兒“一切景語皆情語”。這是郎朗在2015年6月22號巴黎凡爾賽宮演奏會的實況……對比性的樂句的中斷,更顯出俄羅斯大自然勃勃的生機,一連串減七和弦的琶音預示著河水深處的不平靜,哦,你聽,悠揚的船歌聲又響起來了……
(音樂結束)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最后就是這樣的音樂意境。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郎朗對于這首船歌的演奏是失敗的,我們不妨來簡單的評論一下,為什么?這可能和郎朗的天性有關,當我看到他這個版本的《船歌》的演奏時,我說他根本沒有把音樂內(nèi)在的張力和活力表現(xiàn)出來,這個《船歌》的演奏太平了,音樂塌了下來。樂友們,如果我們仔細的聽,在座的肯定有一些資深的樂友,音樂,真正的要去玩味它的時候,你會聽出許許多多有味道的東西。這次的演奏塌了下來,而且他沒有表現(xiàn)出老柴他內(nèi)心那種音樂精神的軌跡,老柴這一生包括他所有的就是類似于美的或者說歡快的音樂,在它里面都有一種緊張不安的東西在滾動,一生中這種因素都在他的音樂中流動,包括在這種悠揚的船歌當中也有他內(nèi)心的不安,他的內(nèi)心是波動的,這個《船歌》的旋律應當是滾動的,但是郎朗演奏的太平了,太平了,音樂整個是塌了下來,缺乏應有的生機,內(nèi)在的張力沒出來。并且在中間他手和踏板同時起的那一瞬間,就是在《船歌》的旋律中那段減七和弦的琶音最后的那一下也是一個敗筆。
其實在聽音樂當中有許許多多的有意思的因素,就像當年我們很熟悉的《流浪者之歌》一樣,有一位老趙,是咱們的樂友,那天他就說了這樣一句話,太精彩了,在聽到快速飛旋斷弓的那一段時,他跟我說,哎呀這個人喝大了,他本人就愛喝酒,他就說這人喝大了,這個感覺就太好了,我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對這段小提琴的表現(xiàn)用喝酒喝大了來形容。其實聽音樂就是鮮活的,包括郎朗這樣的我們說現(xiàn)在向大師邁進的鋼琴家,他也是有很多演奏上的敗筆,這首船歌他沒有演奏好。
但是郎朗不愧是一個不斷進取的鋼琴家,他不斷的在精益求精,他有些東西彈的就非常的棒。你比如說現(xiàn)在咱們是11月,在1875年圣彼得堡《小說家月刊》的編輯約稿的時候,他們請老柴撰寫12首鋼琴小品,一個月一首鋼琴曲,再配上一首俄羅斯著名詩人的詩,老柴爽快的答應了,那一年他才29歲,然后就寫出了這一系列很棒的小品。郎朗還是不簡單,你看11月的《雪橇》就非常符合他的天性,他彈得就很棒,這一類的作品太適合郎朗了(音樂起),你聽,雪橇遠遠的駛來,哎呦,趕雪橇的人愉快的唱著俄羅斯冬天的歌……你聽這種歌聲越來越歡快,我們還能隱約聽到馬頭上系著的鈴鐺的聲音……
柴可夫斯基《十一月-雪橇》
(音樂結束)郎朗這個結尾如果再處理得弱一些就好了,因為這個雪橇是慢慢的遠去了,遠去了。他有時候在彈奏的時候,我看了大量郎朗現(xiàn)場的視頻的東西,郎朗就是有一個毛病,就是在演奏的時候,他太投入到音樂中,有時候太自得其樂,當然,在這當中郎朗有一些東西是很精彩的,就是說他的天性,你看他的《雪橇》就比他的《船歌》要好,因為他的天性非常的適合彈《雪橇》這一類的作品,他不太適合于彈《船歌》這樣一類的作品,這是天性使然,無法改變,有時對他們還要采取寬容的態(tài)度,繼續(xù)欣賞他們、評論他們,還要包容他們。
生活中的人也是這樣,作曲家我們也要是這樣,老柴為什么那樣痛苦?天性使然,這就是這么一個作曲家,你不能指望他跟貝多芬一樣,不可能,所以他天性使然,在他的所有類似于《四季》這樣的小品當中,情滲透了其中,正因為情參透了其中,所以美就在其中,它的美太美了,因為情才能產(chǎn)生美,情與美相連,情與美互補,情與美共生,情與美沖撞,這才構成了老柴所謂的情的深深的內(nèi)涵。
這個人天性還善感,他太善感了,敏感而脆弱,其實藝術家大多數(shù)都很敏感,但是老柴已經(jīng)過于敏感,他的家庭女教師回憶說彼得實在太敏感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都能刺傷他,所以這樣的人在生活中容易受到傷害。所有的這些因為他的敏感,因為他的情中滲透的美就讓他的這些旋律、他的創(chuàng)作帶上了一種濃濃的憂郁的色彩,這個憂郁的色彩不是柴可夫斯基一人所擁有的的,整個俄羅斯民族都有這種色彩,這可能跟他們的地域環(huán)境以及歷史環(huán)境是有關的,俄羅斯民歌就是那么的憂郁,哪像我們陜北民歌那樣的高亢,他不是這樣的,他是這樣的--甜美的憂郁,那是老柴的樂之魂,情之殤啊,好,繼續(xù)聽。
柴可夫斯基《回憶留戀的地方-旋律》
你看這首作品,1878年柴可夫斯基已經(jīng)崩潰了,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大崩潰,主要是和他的那個學生米柳科娃的婚姻,根子在于他的同性戀,然后崩潰了,梅克夫人讓他到國外去旅游休養(yǎng),一年給他6500盧布,老柴到了意大利,意大利的風景是那么的秀麗,山水是那么的迷人,但是老柴的心里還惦念著他的家鄉(xiāng),思念著他家鄉(xiāng)的親人,還思念著梅克夫人,又寫出了那么美那么深情的《回憶留戀的地方》,常常我們聽到的是第三首《旋律》,太美了,它又成為了柴可夫斯基的代名詞,這個《旋律》又把老柴的情之美、情之殤那么生動地表現(xiàn)了出來。
這是2015年4月在柏林的一所前衛(wèi)酒吧里,著名的小提琴大師穆特和奧卡斯--他的老搭檔演奏的《旋律》,這個《旋律》讓我又是耳目一新,因為她演奏得太好了,為什么?我們注意一下穆特的演奏,G弦上的發(fā)音是穆特的一大特點,她特地在G弦上做了些許調(diào)整,一個是樂曲的速度比平常我們聽到的旋律慢了1/3還要多一點,再就是在G弦上加重了它的延長音,更加突出了老柴的那種悲傷的嘆息,所以這個《旋律》演的奏的實在是太動人了,是我聽到的一個最好的《旋律》的版本……
(音樂結束)這里他們選在了一個比較放松的場合,大家可以坐可以站,而且穿著很隨意,但是對音樂肯定還要非常的專注,這是現(xiàn)在在歐洲非常流行的我們也可以把它叫做逍遙音樂會的一種方式,穆特是這樣的,這個《旋律》演奏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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