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農(nóng)民工和農(nóng)民工的孩子們來說,每到學(xué)期放假的時候,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候。而每到新的學(xué)期開始的時候,又是他們最悲傷的時候。又一個秋季的新學(xué)期開始了,這不,又見他們傷別離了。傷別離啊,傷離別??!
說他們在放假以后是最高興的,是說在城里打工并省吃簡用的農(nóng)民工爸爸媽媽,都會在孩子放假以后,想盡各種辦法看看許久未見的孩子,或是自己連夜坐幾天汽車火車回去看孩子,哪怕就是幾天的時間;更多的是,托要回去的老鄉(xiāng),將家鄉(xiāng)工友們一大堆的孩子接過來,這便有了在炎炎的烈日下,我們城里的街道上,市場里等地方,就有了不少小小的清潔工,小小的商販攤販,就有了幫爸爸媽媽稱稱或是收錢的小小的生意人。
這樣在假期里能來到城里爸爸媽媽身邊的孩子,并不是多數(shù),還有不少的孩子,只能在農(nóng)村的家里,白天幫著爺奶奶外公外婆收稻谷,晚上,或是在電話里,沒有電話的就寫信,向爸爸媽媽報告自己的學(xué)習(xí)情況,報告自己如何與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過日子,或是照顧他們的事兒,當(dāng)然,孩子們還是要一次又一次地問爸爸媽媽,你們什么時候能回來看我?什么時候能帶我到你們打工的城市里與你們生活在一起?
臨近同學(xué)們開學(xué)的8月底的周末,在城里打工的來自農(nóng)村的老王夫婦,送兩個兒女到火車站,回老家上學(xué)去,回老家又成為許許多多“留守孩子”中的一員去。
老王夫婦頭天晚上就商量好了,不但要請假送兒女們,而且,要盡他們自己的最大努力,讓兒女們這又一次的離別盡量少一些傷感,少一些悲傷。讓自己能克制,更讓孩子能走得少一些痛苦和悲傷。
在去火車站的公交車上,老王夫婦沒話找話與兒女說,說,以后爸爸媽媽有條件了,即使是住工棚,也要把你們接到身邊來,說,爸爸媽媽會想念你們的,說,爸爸媽媽會常找人代我們給你們寫信的,說,回去后好好照顧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說……
夫妻倆還不斷地用眼神暗示對方,照先前約定的去做。但是,事先已經(jīng)在預(yù)料中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老王夫婦沒有而且已是不可能再按他們頭天晚上約定的去做了,——說不下去了,再往下說,等于是在更深地煎熬自己那已經(jīng)十分脆弱的心靈了。
他們一臉的愁云,一言不發(fā),無論他倆之間如何暗示都沒有用。望向天空,明明是艷陽高照,但是,他倆的臉卻布滿像是永遠(yuǎn)都化不開的愁云,陰沉陰沉的,更好像這烏云有著一種巨大的壓力壓在老王夫婦心頭,壓得他們無法抬頭。孩子更是一言不發(fā),心就跟死去一般。
老王夫婦和孩子的心,此時此刻會有多么難受,多么依依不舍。即將又要分離了。不知道這樣的分離有過多上次,不知道這樣的分離還會有多少次。
最后的分離終于到了。是,老王夫婦有約定,大人要堅強,要掩飾心中的悲傷,要給孩子更多的笑臉,但是,老王夫婦沒有做到??粗⒆觽牡販I流流滿面,痛苦失聲,看著忍不住悲傷的老王夫婦,邊上一些路人也情不自禁地淚水盈滿眼眶。
眼見著在淚眼中慢慢模糊的列車,老王的妻子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老王下意識地將視線轉(zhuǎn)回,忽然發(fā)現(xiàn),在他們的后面,不是幾雙淚眼,而是長長的一排淚眼?!敲炊嗯c老王夫婦“共命運”的農(nóng)民工兄弟姐妹們那!
看到此景,真是太難過了。不用說,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像老王夫婦和他們的孩子這樣傷別離的場景,有多少在我們的身邊重復(fù)著這令人揪心的“昨天的故事”。親愛的農(nóng)民工兄弟和姐妹們那,你們的苦你們的累,更有你們的淚已是夠多了,卻還要承受著,這讓人撕心裂肺的,而且是年復(fù)一年一次又一次的傷別離。你們的孩子也同樣要與父母一樣重復(fù)著那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命運之神”!
不止一次地在晚間散步或是晚間往家回的路上,聽閑在街頭、在廣場的農(nóng)民工的默默嘆息,甚至聲淚俱下:城市里,乃至祖國大地上的每一座大樓,每一條大道,每一座工廠,甚至小到我們城里人的每一套新房的別致而溫馨的裝修,都是我們農(nóng)民工汗水、辛勞換來的。打工苦,打工累,打工有時還不能按時拿到工錢,甚至,有的城里人嫌我們臭,嫌我們臟,嫌我們影響了他們的“幸福生活”,這些我們都可以忍,都不會有更多的怨言,誰叫我們天生就是這個農(nóng)民命呢?但是,我們的辛苦,換來的是我們對孩子的愧對。這實在是讓人太難過了。
老王說,有些工友,為了讓孩子在老家能住上寄宿學(xué)校,能讓孩子吃得用得穿得好一點,或是能讓還能動彈的老人帶著孩子到老家小城鎮(zhèn)去租房,讓孩子能在小城鎮(zhèn)里的學(xué)校讀書,那真是玩命的干,而且是幾年才回一次家。你說他們難道不想孩子?!但是為了讓孩子有個未來,一個做父母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未來,只得將無比的思念深深的藏在心底而忘命地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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