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中國歷史上的人口大遷徙,人們總會下意識地想到由漢族人口主導(dǎo)的“闖關(guān)東”、“走西口” 和“下南洋”(拓展閱讀:)。實際上,中國古代少數(shù)民族的人口遷徙規(guī)模更大、范圍更廣、特點更明顯。他們“出東北”、“入中亞”甚至“進歐洲”,對中國甚至世界歷史的發(fā)展進程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眾所周知,我國古代的北方少數(shù)民族大多是游牧民族,均過著遷徙不定的游牧生活。諸如匈奴“隨畜牧而轉(zhuǎn)移”、“逐水草遷徙”,柔然“冬則徙度漠南,夏則還居漠北”,突厥“隨逐水草,不恒厥處”的記錄,在中文史料中可謂比比皆是。
那么問題來了,我國古代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遷徙都有哪些特點?我查了一些資料,接下來跟大家簡單聊聊。
回鶻具裝騎兵想象圖
我國古代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流動遷徙,主要有兩大方向:一是由東向西遷徙,二是由北向南遷徙。
由東向西流動遷徙的民族,主要有月氏、烏孫、匈奴、鮮卑、吐谷渾、柔然、突厥、回鶻、蒙古等族。他們或舉族流動遷徙,或部分流動遷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遠遷至海外其他諸國。
由北向南流動遷徙的民族,主要有匈奴、烏桓、鮮卑、突厥、蒙古等族。不過,盡管由北向南的流動比較頻繁,但多以“局部流動”為主,幾乎很少有舉族遷徙的記錄。這些遷徙至內(nèi)陸的北方民族人眾,基本都融入到了北方漢族或其他民族當(dāng)中。
6世紀-7世紀初期的突厥汗國
縱觀中國歷史,由東向西方向流動遷徙的主要代表有大月氏、北匈奴、吐谷渾、西遷的土爾扈特部以及“戍邊”西遷的錫伯族。
1)月氏
月氏是我國古代游牧民族之一,在匈奴崛起以前一直居于河西走廊和祁連山一帶,亦稱“月支”“禺知”,司馬遷稱其為“行國也,隨畜移徙,與匈奴同俗”。
公元前1世紀的西域諸國
一直以來,月氏與匈奴“勢如水火”,有著非常深的矛盾。因為不堪匈奴侵擾,月氏不得不頻繁西遷。
公元前206年左右,匈奴冒頓單于(?—前174年)擊敗月氏,大部分月氏部眾不得不從今甘肅西部地區(qū),西遷至今新疆東部地區(qū)。文帝前元四年(公元前176年)左右,冒頓單于派右賢王領(lǐng)兵西征,再次擊敗月氏,迫使月氏再次西遷。
前元六年(公元前174年),匈奴老上單于(?—前161年,冒頓單于之子)再次擊敗月氏,并全面控制了整個西域地區(qū)。潰散的月氏部眾不得不再度西遷。學(xué)界普遍認為,遷徙至伊犁河流域的月氏部眾為大月氏,“其余小眾不能去者,保南山羌,號小月氏”。隨著時間的推移,“留守”的小月氏人最終與當(dāng)?shù)馗髅褡迦跒橐惑w。
匈奴故地
文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61年)左右,與大月氏人有著殺父之仇的烏孫(《漢書》記載,烏孫“其形最異,今之胡人青眼赤須狀類彌猴者,本其種也”)王獵驕靡(生卒年不詳)率部西進,擊敗大月氏,并留居伊犁河流域。
大部分大月氏部眾不得不離開伊犁地區(qū),又雙叒叕一次向西南方向遷徙;留在伊犁河流域的一小部分大月氏部眾,選擇向烏孫臣服,并與當(dāng)?shù)馗髅褡逯饾u融合為一體。
西遷的大月氏經(jīng)大宛(今中亞費爾干納盆地),越過錫爾河后,到達今河中地區(qū),“遂都媯水(今阿姆河)北,為王庭”。大月在20年后,他們越過阿姆河﹐“西擊大夏(即位于阿姆河上游一帶的巴克特里亞王國)而臣之”﹐并以大夏的巴克特拉(今阿富汗巴爾赫)為都城﹐使之成為“屬國”。
史載“(大月氏)控弦者可一、二十萬”,“地肥饒”、“志安樂”,儼然已成為中亞一大強國,徹底離開了古代中國。
漢武帝時期的大月氏
約在公元1世紀上半葉,大月氏的貴霜翕侯(xī hòu,月氏官名)丘就卻(?—約公元75年)統(tǒng)一了大月氏諸部,最終創(chuàng)建了貴霜王國。
鼎盛時期的貴霜王國,疆域西起伊朗邊境,東至恒河中游,北起錫爾河、蔥嶺、南至納巴達河,一度被視為歐亞四強國之一,與漢朝、羅馬、安息(帕提亞帝國)并列。
進入公元3世紀,貴霜帝國日期衰弱,并分裂為若干個小國。到了公元4世紀,東印度的笈多帝國(約320年—約540年)興起,位于西北印度的貴霜諸王公的殘余勢力,處于笈多帝國的控制之下;北方嚈噠(yàn dā,居于歐亞大陸的游牧民族,有白匈奴之稱)的持續(xù)武裝攻擊,更讓風(fēng)雨飄搖的貴霜王國雪上加霜。學(xué)界認為,大約在公元425年前后,大月氏在當(dāng)?shù)亟⒌淖詈笠粋€小國,最終為嚈噠所滅。
巔峰時期的貴霜王國
2)匈奴
戰(zhàn)國時期,匈奴人主要活動于燕、趙、秦以北地區(qū)。秦漢之際,冒頓單于統(tǒng)一匈奴各部,統(tǒng)治大漠南北地區(qū)。東漢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匈奴分裂為南北二部——南下附漢的稱為南匈奴,留居漠北的稱為北匈奴。
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北匈奴被東漢和南匈奴組成的聯(lián)軍擊敗。漢軍的最高統(tǒng)帥竇憲,特意在燕然山(今杭愛山)刻石記功(碑文是班固所寫),這就是“勒石燕然”的由來。兩年后,北匈奴遭受最后一擊,“北單于逃走,不知所在”。至此,北匈奴便在中國的史料中徹底消失了。
“勒石燕然”碑刻
原則上,北匈奴殘余只能往西遷徙,事實上也是如此。客觀地說,他們的西遷經(jīng)過了較長時間。
北匈奴西遷的第一站,是烏孫(國)部眾游牧的伊犁河流域,留居時間約為91—160年。東漢桓帝延熹三年(公元160年)北匈奴大部繼續(xù)西遷,部落中的部分部眾留居于故地,最終與當(dāng)?shù)氐臑鯇O人、高車人同化融合,自成一國,即史料中的“悅般(pan)國”。
南北朝時期, 悅般國是西域地區(qū)不可小覷的豪強之一。《北史·西域傳》記載,悅般國“地方數(shù)千里,眾可二嚈噠十余萬,涼州人猶謂之單于王”。在與北魏和柔然爭鋒的戰(zhàn)爭中,他們一開始與柔然交好,但不久便反目成仇,最終與北魏結(jié)為盟友,保持著友好的外交關(guān)系。
魏西戎校尉府 焉耆鎮(zhèn) 北涼 龜茲 于闐 疏勒 烏孫 悅般等國(南北朝)
北匈奴西遷的第二站是位于中亞的康居地區(qū),留居時間約為160—260年。據(jù)《后漢書》記載,康居國的西南都城與安息(帕提亞帝國)相鄰,東南與貴霜王朝接壤,北部的奄蔡國和嚴國為其“屬國”,是當(dāng)時人口較多、勢力較強的中亞國家,自錫爾河下游至吉爾吉斯平原是其疆域的中心地帶。
實際上,匈奴郅支單于(?-公元前36年)早在公元前44年前后,就曾率部進入康居并一度控制了該地區(qū),但很快便被漢朝擊敗。一百多年后,北匈奴勢力卷土重來,再次占據(jù)了康居。遺憾的是,因為缺乏相關(guān)的史料記載,北匈奴人在康居的具體活動,成為了“歷史之謎”。
漢武帝時期的康居
光陰似箭,到了公元四世紀,一股讓整個歐洲聞之色變的東方神秘力量,突然出現(xiàn)在了歐洲人的面前。這支力量的首領(lǐng),正是有著“上帝之鞭”的“匈奴大帝”阿提拉(公元406年—公元453年)。那么問題來了,這位“匈奴大帝”,是不是北匈奴的后裔?
阿提拉畫像
坦誠說,基于當(dāng)下的史料記載,沒有人能證明阿提拉“一定是北匈奴的后裔”,但也不能證明“他跟北匈奴沒有任何瓜葛”。不過,有趣的語音學(xué)學(xué),或許能給大家?guī)硇碌乃伎己蛦l(fā)。
最早提出“地心說”的古羅馬地理學(xué)家托勒密(約90年—168年),在其大致撰寫于公元150年的巨著《地理學(xué)》中,提到過一個棲身于里海北岸的游牧部族“Xouvol(讀音類似于“匈沃”),這應(yīng)該是西方關(guān)于“匈人”的最早記載。
托勒密(約90年—168年)
實際上,西域的于闐國,曾用“Huna”(音近“忽納”)一詞來指代周邊的游牧部族;在亞美尼亞文中,也用“Honk”一詞指代一些游牧部族的居民。
在一封粟特人(居住在烏茲別克斯坦一帶)的來往信件,曾提到了匈奴裔首領(lǐng)劉聰(?—318,漢趙第三位皇帝)率兵包圍洛陽,掠走晉懷帝司馬熾的事情。信中,作者將包圍洛陽的漢趙軍隊稱為“Xwn(發(fā)音與“匈”非常相近。)”,
一言概之,從公元150年左右至公元300年前后,歐亞大陸上存在著一個被稱為“匈”的部族,其活動范圍從中國洛陽一直延展到今里海北岸。
東晉十六國時期全圖
進入四世紀下半葉,一個被西方稱為“Huns(匈人)”的神秘武裝力量,突然出現(xiàn)在了世界歷史的舞臺上。他們在戰(zhàn)勝了高加索北部的阿蘭人后,又迅速擊潰了居住在第聶伯河以西的東哥特人。
376年,他們開始向日趨衰微的羅馬帝國發(fā)動了進攻,并于兩年后大敗羅馬皇帝瓦倫斯,嚴重動搖了羅馬的統(tǒng)治根基。此后,匈人逐步征服了北方的各日耳曼部落,奪取了潘諾尼亞平原。由此,起自黑海至多瑙河以北的大片地土,盡入匈人之手。
380-453匈人入侵路線
434年左右,阿提拉崛起,匈人勢力變得愈發(fā)強大。大約在435年左右,阿提拉對南羅斯和波斯薩珊王朝發(fā)動了一系列的突襲,并將目光投向了拜占庭(東羅馬)帝國。阿提拉不僅要求東羅馬繳納更多的貢稅,并不斷插手其外交事務(wù)。顯然,東羅馬根本無法滿足阿提拉“天馬行空”的“需求”。
441年,阿提拉向拜占庭宣戰(zhàn),并大肆洗劫巴爾干半島。442年,他被東羅馬的阿斯帕爾將軍阻截于色雷斯地區(qū),不得不選擇后撤。443年,匈人攻到東羅馬首都君士坦丁堡城外,東羅馬全軍覆沒,不得已簽城下之盟,與匈人訂立和約。
在阿提拉的帶領(lǐng)下,匈人的疆土到了盛極的地步——東起自咸海,西至大西洋海岸,南起自多瑙河,北至波羅的海。
阿提拉勢力的最大化階段
這就是有限的文獻記載中給出的可信度比較高的歷史。但是,“匈奴=Xwn=Huna=Honk=Xouvol=Huns=匈人?”換言之,中國“匈”和歐洲“匈”的淵源到底有多深,只依靠語音學(xué)恐怕很難給出答案。或許,我們可以猜測,無論是Xwn、Huna還是Honk,大概率指的是“某一地域內(nèi)以游牧為生的部族的總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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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吐谷渾
吐谷渾是鮮卑慕容部的一支,其先祖最早游牧于今內(nèi)蒙古的西拉木倫河(今內(nèi)蒙古赤峰市)一帶。“吐谷渾”原為人名,即鮮卑慕容氏單于慕容涉歸(?—283年)的庶長子慕容吐谷渾(約245年—約317年),治下大約有1700戶。
西拉木倫河
慕容涉歸去世后,其嫡子慕容廆(269年—333年,前燕奠基人)繼任單于。一開始,二人還維持著比較好的關(guān)系。不過,由于慕容廆屢受外部挑撥,二人關(guān)系漸次疏遠,一度因為“馬匹互咬”的瑣事而產(chǎn)生爭執(zhí)。事后,慕容廆盡管主動致歉修好,但慕容吐谷渾認為二人嫌隙已生,決心求去。
公元283年,慕容吐谷渾率所部1700戶西遷到內(nèi)蒙古陰山。大約在313年左右,他又率部從陰山南下,經(jīng)過河套南部,度過隴山,到達袍罕(今甘肅省臨夏市),“自為君長”。公元317年,慕容吐谷渾逝世,享年七十二歲,其長子慕容吐延繼位。
公元329年,吐延被羌人酋長姜聰刺死。臨終前,吐延囑咐長子葉延“速去保白蘭(大致位于柴達木盆地東南緣)”。葉延繼位后,在沙州(今青海省貴南縣穆克灘一帶)建立慕克川總部并以吐延為氏,以吐谷渾為姓、族姓及國號,并設(shè)置司馬、長史等官職。
從此,吐谷渾由人名轉(zhuǎn)為姓氏和族名,到5世紀中葉,吐谷渾已成長為我國西陲的一股強大勢力。
梁 東魏 西魏和吐谷渾等國(546年)
隋朝統(tǒng)一中原后,吐谷渾與隋朝時戰(zhàn)時和,領(lǐng)地也一度被隋軍攻占。唐朝初期,吐谷渾與唐朝保持著友好往來。貞觀九年(635),吐谷渾為唐軍擊敗,旋即分裂為東西兩部,西部以鄯善為中心,后歸附吐蕃;東部居伏俟城(今青海湖西共和縣鐵卜卡古城),歸附唐朝,與唐結(jié)成“舅甥之國”。
高宗龍朔三年(663),吐蕃出兵滅亡吐谷渾,吐谷渾末代統(tǒng)治者諾曷缽(?-688年)率領(lǐng)殘部逃到?jīng)鲋荩ń窀拭C省武威市)。
安史之亂后,盤踞于河西和靈州一帶的吐谷渾人,一部分加入唐軍,另一部分在吐蕃的進逼向東遷入鹽(治今陜西定邊縣)、慶(治今甘肅慶陽縣)和夏州朔方縣(治今陜西靖邊縣東,于此置寧朔州)等地。12世紀后,部分河?xùn)|吐谷渾人重返甘、青故地,大都融合到當(dāng)?shù)貪h族或其他民族之中。
青海烏蘭泉溝一號墓前室壁畫——牽馬迎賓圖
4)蒙古土爾扈特部和錫伯族
土爾扈特部原游牧于塔爾巴哈臺西北的雅爾(今新疆塔城西北及俄羅斯境內(nèi)的烏拉爾扎地區(qū)),1628年,首領(lǐng)和鄂爾勒克因與準噶爾部首領(lǐng)巴圖爾琿臺吉不合,遂率其所部及部分和碩特、杜爾伯特部眾,于17世紀30年代,向西遷至當(dāng)時人煙稀少的伏爾加河下游地區(qū)。
后因受到沙俄的侵擾和欺凌,土爾扈特部在首領(lǐng)渥巴錫的率領(lǐng)下,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初離開伏爾加河流域,歷盡千難萬險后回到了祖國。沒能西遷的土爾扈特人繼續(xù)留在伏爾加河流域,最終成為俄羅斯國家的一部分,即“卡爾梅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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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歸的土爾扈特人
根據(jù)史料記載,錫伯族(大概率)是鮮卑后裔之一。他們一直留在大興安嶺地區(qū),過著漁獵生活。元(北元)明時期,錫伯族人一直受蒙古科爾沁部所統(tǒng)轄,如明朝史料中就有“(錫伯人)科爾沁之奴,為科爾沁納貢奴役”的記錄。
在錫伯族歷史上,有四次較大規(guī)模的流動遷徙。
其中最為著名的,莫過于第三次“戍邊西遷”。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為加強新疆防務(wù),清廷又從盛京及其所屬諸城的錫伯族官兵中,抽調(diào)1016名年富力強者,連同家眷3275人,一起遷到新疆伊犁,屯田戍邊。現(xiàn)在新疆各地的錫伯族人,就是他們的子孫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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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伯西遷路線示意圖。繪/關(guān)捷,來源/關(guān)偉:《略論錫伯族西遷及其歷史貢獻》
歷史上由北向南流動遷徙的北方少數(shù)民族代表,無疑是烏桓。
烏桓是我國古代東胡系統(tǒng)的民族之一,秦漢之際活動于饒樂水(今西拉木倫河)一帶。漢朝初期,東胡被匈奴擊敗,部眾離散,烏桓余部退至烏桓山(今大興安嶺山脈南端)一帶,并“引以為號”。
西漢時期的烏桓
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漢朝大破匈奴,并將烏桓遷移到上谷(今河北省懷來縣東南)、漁陽(治今北京密云西南)、右北平(今遼寧省凌源西南)、遼西(治今遼寧省義縣西)、遼東(治今遼陽市城區(qū))五郡塞外,“為漢偵察匈奴動靜”。
東漢光武帝建武二十五年(公元49年),烏桓乘“匈奴轉(zhuǎn)北徙數(shù)千里,漠南地空”之機,南遷至塞內(nèi)遼東、遼西、右北平、漁陽、代、雁門、太原及朔方等郡,即今東北的大凌河下游、河北北部、山西北部與中部以及內(nèi)蒙古河套一帶駐牧。
東漢末期,烏桓卷入進了中原地區(qū)的爭斗。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曹操親自出征,攻破烏桓,《后漢書-烏桓傳》記載,“(曹操)首虜二十余萬人”。戰(zhàn)勝烏桓后,曹操將遼東、遼西、右北平三郡烏桓部眾遷至鄴城附近諸郡或薊縣(今北京市西南)、晉陽(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一帶。隨著時間的推移,烏桓部眾逐漸被漢、鮮卑、鐵勒等族同化。
《觀滄?!分黝}繪作
總的來說,中國古代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流動遷徙,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1)跨度大
要論跨度之巨,無疑是北匈奴的西遷。他們從蒙古高原出發(fā),經(jīng)過伊犁河流域和錫爾河流域,最遠甚至落腳至歐洲多瑙河流域(當(dāng)然,匈人是否是匈奴后裔,還有待討論)。
除了北匈奴和前面提到的月氏、吐谷渾等族外,作為西突厥別部的沙陀,其遷徙跨度也很大。沙陀原本居于金娑山(新疆博格多山或尼赤金山)以南,新疆東北巴里坤湖以東地區(qū)。貞觀年間(627—649),不斷有沙陀首領(lǐng)率部眾歸附唐朝。
(沙陀)沙陀人畫像
安史之亂后,沙陀先依附回鶻,后又降吐蕃。元和三年(808),沙陀首領(lǐng)朱邪為吐蕃所敗,其子朱邪執(zhí)宜率余部近萬人到達靈州(今寧夏靈武)后降唐。唐朝將沙陀降眾安置在鹽州(今陜西定邊),并設(shè)陰山都督府,委任朱邪執(zhí)宜為兵馬使,“為市牛羊,廣其畜牧,善撫之”。隨著時間的推移,流散各處的沙陀相繼投奔,勢力得到了進一步增強。
元和四年(809)六月,“朝議以沙陀在靈武,迫近吐蕃,慮其反復(fù),又部落眾多,恐長谷價”,令沙陀舉軍前往河?xùn)|。河?xùn)|節(jié)度使范希朝“選其驍騎千二百,號沙陀軍,置使以統(tǒng)之,而處其余眾于定襄川”(今山西忻縣一帶);朱邪執(zhí)宜與部眾則居神武川的黃花堆(今山西山陰東北),號“陰山北沙陀”。
一言概之,原本居住于新疆的沙陀,經(jīng)甘肅,過寧夏,轉(zhuǎn)陜西,最后抵達山西,遷徙跨度也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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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階段性
客觀地說,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大遷徙,都不是一次性完成遷移全流程的。
絲綢之路示意圖
3)多向性
總的來說,中國的北方少數(shù)民族主要沿由東向西或由北向南兩大方向遷徙,但就具體而言,往往是多向流動的。如唐文宗開成年間(836—840),回鶻在內(nèi)亂、外患和天災(zāi)的重壓下,諸部潰敗,“散奔諸蕃”。
有的西遷到今新疆和今甘肅境內(nèi),有的向遷徙到西南方的吐蕃,有的南下遷徙到云州(今山西大同一帶)、朔州(今山西朔縣一帶)西到天德軍(今內(nèi)蒙古烏拉特前旗烏加河?xùn)|岸)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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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艱難性
坦誠說,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大遷徙,基本是都伴隨著內(nèi)亂、自然災(zāi)害或外敵入侵等極端情況。因此,整個遷徙過程都是比較艱難的。以唐朝突厥為例:
闕特勤碑
實際上,關(guān)于中國古代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遷徙問題,還有一些比較有趣的問題值得探索和研究。比如:
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考古技術(shù)的發(fā)展和學(xué)者們的不懈努力,這些“懸而未決”的問題一定會實現(xiàn)新突破,一些認知上的分歧也會逐步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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