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雪夜訪戴
魏晉是一個盛產(chǎn)名士的年代,魏晉風(fēng)度,基本上是那些風(fēng)華絕代的名士們支撐起來的,他們漱石枕流,言辭玄妙,放蕩不羈。一部《世說新語》,寫盡名士風(fēng)流。東晉的王子猷便是這諸多名士的代表人物之一,
王子猷是王羲之的第三個兒子,名徽之,子猷是他的字?!妒勒f新語》記載了他很多事跡,其中雪夜訪戴的故事幾乎成了名士風(fēng)度的代表作:
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jīng)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講魏晉風(fēng)度時都會提到這個故事,魏晉名士們不受禮教的束縛,看重性情,大雪天的,又是深夜,想見了就去,不想見了就回,既然心情很好,又何必非見到老朋友呢?王子猷是魏晉風(fēng)度的佼佼者,與那些熱衷于行為藝術(shù)的名士們不同,作為書圣王羲之的兒子,王子猷更像個思想藝術(shù)家。
與歷代雅士一樣,王子猷很愛竹子。他曾經(jīng)借住別人的空屋,一進住就讓人種上竹子,有人問:“暫住何煩爾?”王子猷嘯詠良久,指著竹子道:“何可一日無此君?”這多像蘇東坡的“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p>
在極重視門第的魏晉,出身望族的王子猷不愁沒有官做。他為桓沖騎兵參軍,桓沖問他在哪個官署管事,他答:“不知何署,時見牽馬來,似是馬曹。”又問有多少馬,答:“不知馬,何由知其數(shù)!”又問馬死了多少,答:“未知生,焉知死!”桓沖對他說:“卿在府久,比當(dāng)相料理?!彼膊淮?,兩眼望天,用手撐著面頰,說:“西山朝來,致有爽氣耳?!闭f話如此不著邊際的人竟也能做官,在今天看來匪夷所思,但在那個年代,應(yīng)該是倍受推崇的。
王子猷個性太強烈,以至于“時人皆欽其才而穢其行”(《晉書·王徽之傳》),但他又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弟弟王子敬(王獻之)病重,術(shù)士說若有人代死,則死者可生,王子猷愿意代死,而術(shù)士卻告訴他將與弟弟同死,不能代替。果然,他和弟弟王子敬都病重,而王子敬先死了。王子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說話時一點也不悲傷。于是去奔喪,都沒有哭。王子敬平素喜歡彈琴,王子猷進去坐在靈床上,取來子敬的琴彈奏,弦聲總不成調(diào),把琴扔在地上,道:“子敬,子敬,人琴俱亡?!笨藁柽^去許久,過了一個多月,王子猷也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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