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huán)和賈寶玉是同父異母的兩兄弟,要說寶玉對賈環(huán),自然沒什么,但賈環(huán)對寶玉,可就不好說了,因為中間夾了一個趙姨娘。
賈環(huán)是庶子,對寶玉這個嫡子自然是充滿了仇恨的,尤其在他母親趙姨娘的教化下,越發(fā)成了個內(nèi)心陰暗不討人喜的小凍貓子。
紅樓夢里,賈環(huán)曾多次要害寶玉,比如推蠟一回,比如金釧兒跳井對寶玉的誣陷,當然,我們也不難猜出,這幕后主使,自然是趙姨娘。
寶玉挨打一回,有一個直接的導(dǎo)火索,就是賈環(huán)的誣陷,他對父親賈政說,金釧兒之所以跳井,是因?qū)氂駨姳┎怀?,羞憤而死,這正撞到了政老爺?shù)臉尶谏?,因此引發(fā)了寶玉挨打一事。
既然賈環(huán)是誣陷,也就是無中生有的捏造,那么事后,為什么賈環(huán)沒有受到懲罰呢?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其實并不難理解。
賈環(huán)誣告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大了說,它可能因此導(dǎo)致寶玉被賈政打死,往小了說,即便沒有這事兒,寶玉估計也躲不過那頓打。
賈環(huán)年紀比寶玉還小,自然也是個孩子,用我們今天的話說,他甚至還不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就是犯了錯,要承擔責任甚至受罰的,應(yīng)該是他的第一監(jiān)護人,也就是趙姨娘。
所以,即便賈環(huán)誣陷寶玉這件事,在寶玉挨打后被重新提起,受到處罰的,也不大可能是賈環(huán),因為他誣陷寶玉時,也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誣陷,只是被母親教了這些話,讓他去告訴父親。
要受罰,也一定是趙姨娘受罰,而能讓趙姨娘受罰的,整個榮國府,也只有賈母、賈政和王夫人三人有這個權(quán)力。
賈母年事已高,而且寶玉挨打這事兒是多種因素造成的,兒子媳婦考慮母親健康和安危,也為了讓她安心,未必會告訴她所有實情,因此賈母應(yīng)該不知情。
賈政雖然為人有些迂腐,但還不至于愚蠢到不能明辨是非,只是當時因會見雨村一事對寶玉早有怒火,難以辨明,事后回想起來,未必不懷疑此事。
但趙姨娘又是她的寵妾,也是他蒼白無奈的中年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而且他常去趙姨娘屋里歇宿,即便事后他追查出來,考慮到趙姨娘母子在賈府的處境,也不可能再把賈環(huán)打一頓,更不會去罰趙姨娘。
至于王夫人,賈環(huán)推蠟燙寶玉一回,她早已罵出了這樣的話,說自己對趙姨娘母子的胡作非為,幾番幾次都不理論,沒想到他們得了意,越發(fā)上來了。
所以,如果王夫人知道實情,估計趙姨娘又免不了主母的一頓大罵,至于賈環(huán),自然會因為年幼,不會受到過多苛責。
王夫人作為主母,也并不是一直跟趙姨娘過不去,她自己也說了,對趙姨娘的作妖是幾番幾次都不理論,說明她知道趙姨娘都做了些啥事,但只要不出大問題,不鬧的不像樣兒,她這個主母還是很大度的,不會去干涉,也不會去處罰責罵。
但如果趙姨娘不知收斂,甚至蹬鼻子上臉,乃至于要謀害寶玉性命,那王夫人怎么可能還坐視不管?她就這一個親兒子了,你算計她兒子的命,她還不得跟你拼命???
其實這件事,事后很快就被一個人給追查了出來。寶玉挨打時,襲人干著急幫不上忙,就找了寶玉的小廝焙茗來細問,得知金釧兒之事是賈環(huán)在賈政跟前說的,她就信了八九分。
因為金釧兒這件事,整個賈府,除了賈環(huán),沒人敢也沒人會膽大或無聊到去賈政跟前告寶玉的黑狀,只有趙姨娘母子才會逮著這樣的機會大做文章。
但襲人也是個聰明的,當王夫人叫她過去問話,甚至說自己聽見是賈環(huán)在老爺跟前說了什么才這樣,問襲人是否知情,知道了說出來也無妨。
面對王夫人的套問,襲人愣是一個字沒提賈環(huán),甚至連焙茗說的為爭戲子的薛蟠也沒提,只是說為戲子一事挨打。王夫人繼續(xù)下套說,也為這個,還有別的緣故,襲人偏偏死死咬住不開口,就說,除了這個,別的緣故實在不知道了。
襲人為什么隱瞞賈環(huán)誣告寶玉之事呢?很明顯,她不想寶玉挨打后再起風波,也不想讓王夫人和趙姨娘因此事再鬧一場,這恰是襲人賢惠成熟之處。
一個丫鬟尚且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尚且明白一個家庭家和萬事興的道理,上層的那些主子們怎么可能不知道?別說賈母、賈政們不知情,就是知情了又能怎樣呢?難道為了一個孩子的誣陷,再把庶子打一頓,甚至給趙姨娘一個教訓(xùn)?那探春的臉面又該往哪里放呢?
就像平兒行權(quán)寶玉瞞臟一回一樣,大家族的親緣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很多時候,小事情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如果錙銖必較,那將永無寧日了。
作者:夕四少,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chuàng)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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