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擁有很多擁躉,不光因為他與賈家交情莫逆,更因他風(fēng)神俊朗溫文爾雅。僅只一次出場,如沐春風(fēng)的皮質(zhì)令賈寶玉為之折服。自此北靜王與賈寶玉私交甚好,常有來往,是賈寶玉朋友圈的首腦人物。這樣一個人物,他的結(jié)局會怎樣?其實曹雪芹在第十三回已經(jīng)寫出了北靜王的結(jié)局。
秦可卿出殯,北靜王出席路祭太不尋常。如果秦可卿是賈母,一切無可厚非。奈何她不過賈家第五代嫡孫媳婦,就算賈蓉捐了五品龍禁尉的銜,依然不能引動北靜王這么高的身份親自出席葬禮。甚至四王八公等人都不應(yīng)該參加,畢竟王法禮制對這些人有行為限制。北靜王悍然出席葬禮,在葬禮上一系列表演,也令人側(cè)目。
一
(第十五回)現(xiàn)今北靜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性情謙和。近聞寧國公冢孫媳告殂,因想當(dāng)日彼此祖父相與之情,同難同榮,未以異姓相視,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喪上祭,如今又設(shè)路祭,命麾下的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畢,便換了素服,坐大轎鳴鑼張傘而來,至棚前落轎。
北靜王路祭秦可卿看似情深義重,實則是大不敬。王公貴族自有禮儀規(guī)矩,沒有圣旨準(zhǔn)許,不能以私人身份出席參加普通人葬禮。
第六十三回,賈敬死后,皇帝親自下旨:
“任子孫盡喪禮畢扶柩回籍外,著光祿寺按上例賜祭。朝中由王公以下準(zhǔn)其祭吊。欽此。”
賈敬葬禮一切合法,對應(yīng)秦可卿葬禮的不合法。北靜王不合法卻悍然出席,他溫恭謙和的面具背后,必然有不軌不臣之心。
二
(第十五回)水溶又道:“小王雖不才,卻多蒙海上眾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是以寒第高人頗聚。令郎常去談會談會,則學(xué)問可以日進(jìn)矣?!辟Z政忙躬身答應(yīng)。
北靜王這段話更不妥,他一介藩王,憑什么引得海內(nèi)眾名士對他趨之若鶩?天下人才都為帝王所用,北靜王卻以“孟嘗君”自居。海內(nèi)名士天天在王府聚談,豈不有漢高祖末年“商山四皓”擁立太子劉盈鼓吹造勢之意?北靜王這句話引誘賈政、賈赦,暗示他有不臣之心!
三
(第十五回)水溶又將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來,遞與寶玉道:“今日初會,傖促竟無敬賀之物,此系前日圣上親賜鹡鸰香念珠一串,權(quán)為賀敬之禮?!睂氂襁B忙接了。
北靜王此舉太過分了。鹡鸰香念珠,代表“兄弟急難”,皇帝賜給他是明示與他論兄弟情。也表示皇帝對他很忌憚,猜忌和示好。
御賜之物不可以隨便佩戴,更不可以贈給他人,何況還代表皇帝的一番心意。北靜王不但隨意佩戴御賜鹡鸰香念珠,還隨手給了賈寶玉,與賈家論起了兄弟情。這對皇帝不但不敬,還是侮辱。
北靜王前后三件事證明其“賢王”的面具背后,有不忠、不臣、不軌之野心。賈家跟在這樣的人背后必然遭到野心反噬。
皇帝賜給北靜王“鹡鸰香念珠”,代表皇帝忌憚他。北靜王與賈家表現(xiàn)親密,肆無忌憚參加秦可卿葬禮,是明目張膽的結(jié)黨與皇帝對抗?;实鄣腔痪锰幪幨救?,眼看著北靜王與賈家等四王八公、四大家族等勢力結(jié)黨,不得已才晉升賈元春賢德妃,以作為安撫。北靜王送了賈家這份大禮,更讓賈家感激,雙方更加親密。
北靜王看似賈寶玉的朋友,實則交朋友是假,更多是他拉攏賈家的權(quán)宜之計?!都t樓夢》結(jié)局以賈家抄家結(jié)束,預(yù)示北靜王一定也好不了。賈家不過是北靜王的附屬勢力,皇帝最大的對手正是北靜王。將橫亙朝堂近百年的四王八公這伙不干活的老家伙“削藩奪爵”,權(quán)力集中是皇帝的終極目的。
(第十三回)可巧薛蟠來吊問,因見賈珍尋好板,便說道:“我們木店里有一副板,叫做什么檣木,出在潢海鐵網(wǎng)山上,作了棺材,萬年不壞。這還是當(dāng)年先父帶來,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F(xiàn)今還封在店里,也沒人出價敢買。你若要,就抬來罷了。”
秦可卿用的棺材是義忠親王老千歲的棺材。秦可卿一死引出北靜王。北靜王對皇帝不恭不敬。逼著皇帝晉升賈元春。賈元春判詞有“弓”,又有“虎兕相逢大夢歸”,脂硯齋又說《長生殿》伏賈元春之死,暗示賈元春與楊貴妃死的一樣……都將賈家最后抄家的線索指向北靜王與皇帝的權(quán)力斗爭上。
賈家結(jié)局抄家了,北靜王的結(jié)局不出意外,就是“義忠親王老千歲”那樣“壞了事”,“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被治罪。所謂鐵網(wǎng)山也代表法網(wǎng),檣木可做舟,也是棺材。棺材四面八方都被隔擋,預(yù)示北靜王因沉迷權(quán)力而獲罪,最后不是被賜死,也一定終身圈禁??尚Z家盲從也因此灰飛煙滅。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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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80回本 ;
《紅樓夢》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2/1990/2018 ;
《紅樓夢》程乙本?·啟功校訂;
《紅樓夢》繪全本·清·孫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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