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油菜花開成金色的海;河?xùn)|,群山與水田相連相嵌。依河的旅游線路,得天獨厚地串起一片美麗的田園。時見旅游大巴滿載歡歌駛向景區(qū),偶有結(jié)隊的自行賽車穿行百里畫廊。
一路云煙,在一方池塘邊,邂逅了幾枝花開?!叭碎g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陽春將盡,這個小鎮(zhèn)鄉(xiāng)村海拔顯然不高,如此看來,這株桃花開得算遲的。許是前天下了一場小雨,嫩葉尖上依稀還掛有水珠,朦朧的粉色花朵,不像《詩經(jīng)》里吟唱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倒是應(yīng)了“桃紅復(fù)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之景。
初醒的水田里,不知是誰家散養(yǎng)的鴨群,搶在了春耕之先。鴨們有的挺胸撲打著翅膀,有的翹尾搖擺著腳蹼,有的埋頭悉心梳理翼下,還有的沐浴春風(fēng)洋洋得意。田邊河堤上,一排楊柳吐出新芽,春風(fēng)輕撫彎垂的枝條,像與南歸的燕子呢喃示意,又像拂動女子溫柔的發(fā),甚至讓人遐想:絲絲柳條的盡頭,會不會有清遠的笛,傳來一支悠揚的牧歌?
行在春的田園,游在美的畫卷。小路幽深,叢竹掩映的一株大樹枝葉繁茂。來到大樹旁的一處農(nóng)家小院,只見探出院墻外的櫻花將謝,冒出細嫩的葉芽。透過院墻看這小院,地面沒有鋪水泥,但一定常被主人打掃。幾只母雞爭相扒找啄食,肥肥的鵝在一旁曲項高歌。長長的花圃里,葡萄的老藤堅韌遒勁地攀爬,小橘樹綠得油亮,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花草趁著春光滋長。
這時,我嗅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氣息,原是墻角李花正開。沒有綠葉的襯托,花愈發(fā)純白,潔凈的小朵,一簇一簇的,美得那么清麗。如果在小院掘一條幽徑,就是“小園香徑獨徘徊”了吧!忽然覺得,有一個院子,哪怕不大,也是一樁美事:春暖花開,可以坐一級青石階,欣賞微醺醉人的春光;秋葉紛飛,可以揀一根細竹竿,傾聽果子落地的聲響。是的,這芬芳的花香,似乎還伴有一縷果香?;ńK究會謝,但也會結(jié)果,所以花謝不是結(jié)束,而是一種更有價值的開始。
靜靜凝思,我沒有敲開小院,不忍打擾這難得的嫻靜安恬。
只是一次路過,只是片刻駐足,卻有似曾相識之感。風(fēng)吹花顫,蜂嗡鳥鳴,眼前的小院,竟與我的某些院落記憶不期而遇。記得,小時候拽著的線那頭,紙鳶怎么也飛不太高;記得,門外那箱蜜蜂的蜜濃稠又甘甜,釀得多但家人喝得不多;記得,在父親勤勞的修剪移接下,我家的小院也是鶯飛草長。
小院已然是我的一個行囊,裝有父母陪伴的幸運童年,裝有父母教導(dǎo)的待人接物,裝有父母給予的親情寵愛。小時候只道是尋常事物,其實早已在成長中悄悄定格。任憑流年似水,當(dāng)遇見這田園,這院落,一份久藏童心的江南情懷,頃刻被點染。
春行,遇田園院落。相遇,在無意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