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翰 簡介
陸曉翰,1987年畢業(yè)于廣州美術學院水彩畫專業(yè),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省美術家協(xié)會水彩畫藝委會委員,副教授。水彩畫作品曾入選第八、十屆全國美展,第五、六、十屆全國水彩、粉畫展,獲第十屆全國水彩、粉畫展優(yōu)秀獎。廣東歷屆水彩畫展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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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彩畫作為外來畫種,經(jīng)西洋傳教士介紹進入中國僅有一百多年的歷史。西方傳統(tǒng)的水彩畫以英國水彩為代表,它頗具貴族色彩,處處透著優(yōu)雅的氣質,技法上十分注重光影與色彩的表達, 色調(diào)明快,色塊積疊,濕筆填抹,水色滲化,用筆干凈,不容涂改,“透明”一詞幾乎成了水彩畫的專利。而這些準則一直壟斷著水彩畫壇,被視為經(jīng)典和神圣不可冒犯。也許正是它所享有的這些特質,反而使它顯得特別“貴族”。但王肇民先生則認為:這些并非水彩表現(xiàn)手段的唯一。他在反復強調(diào)造型在水彩畫中的重要性的同時,還極力反對藉“傳神寫意”而玩弄所謂“似于不似”筆墨趣味的做法,認為“沒有形就沒有神,有形則必有神,形似神必似,形不似則神必不似,形之與神不可能有分合,不可能有兼?zhèn)浠虿患鎮(zhèn)洹!问且磺?,一切是形,形以外的神是不存在的”。同時他還認為畫“可以不似,但不能欺世”。以形傳神,成為他一生始終堅守最為根本的造型觀 。
王肇民先生之所以能突破西方籬牢束縛,創(chuàng)造自我,首先得益于他深厚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素養(yǎng)根基, 不但吸納了中國書畫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而且兼有厚實的古典詩詞文學功底。他身體力行,通過幾十年的探索實踐,創(chuàng)造出了干濕并用的技法,使水彩畫具有了“干裂秋風,潤含春雨”的獨特表現(xiàn)風格,因而成為一代宗師。這種具備典型中國氣派的新畫風,顛覆了傳統(tǒng)的水彩畫理念,而他鑿而不舍、積數(shù)十年經(jīng)驗在水彩畫理論上的探索而形成的著作《畫語拾零》,則被奉為“粵派水彩”的理論基石,對研習水彩的學子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
正因為有了王肇民這樣的水彩大家,使廣州美術學院在全國水彩界享有盛名。上世紀八十年代初, 在王肇民先生麾下涌現(xiàn)了一大批追隨者, 一批廣州美術學院出身的青年水彩畫家如:黃增炎、李小澄、陳海寧、楊培剛、陸曉翰、陳朝生、龍虎等,水彩作品在全國美展中頻頻入選和獲得大獎,使南方的水彩畫在全國范圍內(nèi)迅速冒尖并崛起,正因為有這支重要的生力軍,廣東一躍而成為全國水彩畫的重鎮(zhèn),因而也產(chǎn)生了“粵派水彩”之立說。我們姑且不去討論在當今藝術觀念異彩紛呈的藝壇,在強調(diào)釋放藝術個性、表現(xiàn)自我的開放格局下,到底是否有無存在著所謂的“粵派水彩”?如果有,則須從粵地人文背景層面進入去思考,從粵人個性進入去剖析,而不應該從藝術表面風格去集合?;浀貜氖滤十媱?chuàng)作的群體中,取得優(yōu)異成績者,大多數(shù)為潮汕藉畫家,這種現(xiàn)象形成了廣東水彩畫壇奇特的景觀,這在全國藝壇中也是罕見的,陸曉翰無疑是其中重要的一員。憑借他水彩畫多次入選全國性美術大展所取得的驕人成績,2000年被聘為廣東省美協(xié)首屆水彩藝委會的委員。
中國的水彩畫,正是因為有這些銳意進取的年輕人的勇于探索和突破,才將水彩畫從傳統(tǒng)觀念中,僅作為畫家積累素材,或當作自娛的“小畫種”,完成了華麗轉身而成為了“大畫種”,在五年一度的全國美術大展中獨占專場。第十屆全國美展水彩展區(qū),居然選擇了在汕頭這一南方海濱小城舉辦,令人詫異,也使北方主流畫界刮目相看,同時證明了潮汕水彩畫在全國水彩畫界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陸曉翰是幸運的。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他從美麗的韓江邊、著名的美術之鄉(xiāng)澄海小城,考進了廣州美術學院教育系, 有幸投入王肇民、胡巨湛等名師門下習水彩。在這種氛圍的熏陶下,他不但從王肇民、胡巨湛這些老師教導中受益匪淺,時逢八十年代初的思想大解放,西方文藝思潮及西方畫派的大量涌入,令年輕學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而拼命吸取。美國畫家安德魯、魏斯的寫實畫風和精湛的水彩技法,也曾對陸曉翰產(chǎn)生過重要的影響。早期陸曉翰的水彩畫,在寫實表現(xiàn)技法上確實下過一番苦功。記得一九九二年金秋,汕頭特區(qū)青年美術作品展進京在中國美術館展出,其中即展出了陸曉翰的水彩作品,開幕之日就引起了參觀者的特別關注。作為籌展人之一,有一位出席開幕式的美術界老前輩,在現(xiàn)場將我拉到了陸曉翰的水彩畫《草垛》跟前問:這是水彩嗎?是不是丙稀畫的?怎么畫出來的?當我介紹這是汕頭一位年輕的水彩畫家畫作后,這一長者經(jīng)仔細觀察沉思后,頜首點頭稱好,顯然給予了肯定的評價。對于草垛細節(jié)極致的描繪,令南方山村秋收后的場景氣息撲面而來,如聞稻香,畫面構圖結體的嚴謹以及高度的寫實性,吸引了京城眾多觀者的眼球。當時陸曉翰對于水彩畫寫實技巧的把控,表現(xiàn)能力已相當突出,引起了北方同行的關注。實質上,他們也是在注目南方對于傳統(tǒng)水彩進行變革的信息與動態(tài)。從某種意義上認知,中國傳統(tǒng)水彩畫大的變革應是由南方開始的,無意中它暗合了南方改革開放的進程。《草垛》既是陸曉翰早期對水彩表現(xiàn)技法探索極致的嘗試,其中雖也含有炫技的成份,但無疑是他早期水彩畫不可忽略的一個特征。為完成《草垛》這一僅對開大的畫作,他投入了不只是一個星期的日日夜夜。也正是因為有前期這種對水彩寫實技巧的刻意磨練和忘我投入,如今“應物象形”對他而言己不成難事,使他在后期畫風轉型后,仍對型體的準確表現(xiàn),無論“工”與“意”,駕馭起來均顯都得十分輕松且游刃有余。
當人們還在為他精湛的寫實技巧贊嘆時,此時的陸曉翰則悄悄開始轉型。當它的同行們還在沉迷挑戰(zhàn)水彩技巧的表現(xiàn)極限,在型體塑造、色彩厚度表現(xiàn)等方面使盡渾身解數(shù)向油畫叫板時,他卻選擇了回歸,向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中尋求變革的原點。任何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技巧也是一把雙刃劍,當你沉迷于技巧極致的挑戰(zhàn)時則難于自拔,往往忘記了水彩的固有屬性,這無異于唐吉訶德拿起長矛向龐大的水車發(fā)動進攻。聰明的陸曉翰想破了這一層,輕松地放棄了他所謂的強項,卸裝出發(fā),他的水彩畫既不再拘泥西方水彩畫傳統(tǒng)技法光影與色塊的表達,也不再苦苦追求造型的所謂精準與色彩的厚度,畫面不見了色彩混沌的層層堆積與洗染,細膩的干筆皴擦和軟弱的筆觸。取而替之的是干濕并用、筆墨并存的表達,呈現(xiàn)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灑脫格調(diào)。
中國畫歷來講究筆墨, 南朝謝赫論畫提出“六法”,如果借之評價水彩,“隨類賦彩,應物象形”陸曉翰顯然是做到了。但如何在水彩中融入所謂“骨法用筆”,從而達到“氣韻生動”的效果則頗具難度。中國畫中講究構圖營造,傳移模寫,均應以線為骨架,追求線的節(jié)奏變化,此為氣;墨分五彩,水為媒介,滲化渲染,隨心造化,此為韻。認為傳統(tǒng)中國畫沒有色彩,這是對中國畫的誤讀。中國畫歷來對表現(xiàn)色彩與光影,并非直觀反映,而是上升到氣韻生動層面來體悟,大自然之所以生機勃勃,一切皆因擁有氣韻。所以中國人創(chuàng)造了獨特的表現(xiàn)自然色彩與光影的方法,化繁從簡。從陸曉翰近年創(chuàng)作或大量的風景寫生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對中國傳統(tǒng)繪畫筆墨精髓的汲取,并溶入中國傳統(tǒng)文人畫的觀念。觀其作畫,大筆涂抹,水分淋漓, 或導或引,讓水與色之間相互交融滲透流淌,我們仿佛能感受到田野泥土芳香, 晨霧水氣空蒙, 春山細雨濕潤。而對樹木、遠山、茅舍、古屋的刻畫,信手涂抹,干濕并用,勾勒點染,快慢疾徐,虛實相映,富有動感,那些層層疊筆、看似隨意留出的水漬與光斑,形成了畫面的氣眼,使我們似乎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光影的閃爍,色彩的斑斕,而這種看似不經(jīng)意的放縱, 實際上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大膽落筆,細心收拾,收放有度,可謂逸筆草草。王肇民先生評價畫之優(yōu)劣認為:“一幅畫畫成功之后,要既可以遠看,也可以近看,遠看是看效果,近看是看用筆”,“近看仍要縱橫開合,筆筆精到,有‘筆精墨妙’之致,才是佳作”。以此形容陸曉翰的畫,似不為過。
近年陸曉翰把大量時間與精力放在了風景寫生,足跡遍及南方的山山水水,苗寨的吊樓、古老的祠堂、韓江堤邊的古榕、鳳凰山上的天池、南澳島的海灘,處處留下了他的足跡和身影。他如同田園詩人,筆下沒有了無病沉吟,沒有了沉重苦澀,沒有了貴族式的優(yōu)雅,卻處處透著中國文人式的儒雅氣質,有的是抒情和瀟灑,輕歌曼舞,盡情的用它的畫筆謳歌養(yǎng)育他的大地,從他的畫作中,我們輕輕地即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動。
記得零六年夏,我因參加研討會,有機緣在中央美院近距離聆聽中國藝術研究院博導、吳派古琴傳人吳釗大師的古琴講座。在聽他講解西方音樂與中國古典音樂本質的區(qū)別時,吳釗大師指出:西方音樂的音準、節(jié)奏、強弱、一切均以數(shù)理為基礎,所以更適合在舞臺上進行交響樂的演奏。而中國古典音樂更講究個人情感的抒發(fā),更多的是養(yǎng)心、怡情之作。如古琴演奏,右手的撥弦,輕重疾徐,飽滿充實,點撥承轉、駕馭通篇;左手的吟猱,滑音進退,輕靈淺淡,遇境而生,隨心而發(fā),并沒有明顯數(shù)的概念。同一演奏家在不同環(huán)境、心境下演奏,也完全可以呈現(xiàn)出不同的情感變化,所以它是極具個性化的。吳釗大師為此做了演示,闡明中國傳統(tǒng)的文人雅樂,在意蘊表達上更注重的是意境與傳神。當吳大師用明代古琴演奏一曲《山居吟》,奏畢,聽者如置身于高山深澗,聞松風流水清音,令人如醉如癡。當我問及:古琴演奏可否比作中國畫寫意山水,撥弦如用線,強音如焦墨,勾勒頓挫,法度森然;吟猱如沒骨,墨色渲染,飄渺虛幻,氣韻彌漫,無一類同,兩手并用,一張一弛,相得益彰。吳大師擊案叫好,認為我已讀懂了他的琴音,令我這古音樂門外漢汗顏。以此反觀陸曉翰的畫,我似乎也讀懂了他畫中的高山流水,琴韻詩情。王肇民先生形容一幅好畫應“有筆不見筆,有色不見色”,一切歸于自然。畫中國人的水彩,這也許是陸曉翰畫境的理想彼岸,他正一步一個腳印朝向此境界邁進。
文/陳志民
2013-7-6完稿于紫云齋
汕頭大學藝朮學院原常務副院長
長江藝術與設計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
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
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
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專業(yè)委員會顧問
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顧問
陸曉翰 水彩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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