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苠
在浙江天臺,重走霞客古道,邂逅云錦杜鵑,大飽眼福之余,也讓我頗有感悟。
雖然行程匆匆,安排也有點忙亂,但在朋友們的鼓動下,還是決定和一眾文友登上華頂。當邂逅了盛開著的云錦杜鵑,我也覺得不虛此行。
華頂是天臺山的最高峰,當年徐霞客首游天臺山的第一站,自古以來就以秀峰、古跡、名茶、奇花名聞中外。雖然隔夜的一場細雨讓清晨的天空仍彌漫著薄霧,山道也有些濕滑,但絲毫阻擋不了我們一行人的向往。陪同登山的臺州徐霞客研究會會長王俊友和天臺的林國干說,這個時節(jié)正趕上華頂千畝云錦杜鵑漫山遍野競相綻放,想著那盛況就十分令人向往。
沿山道轉(zhuǎn)過一個彎,坡上有幾樹粉紅色的杜鵑花撲面而來。雖然前幾日氣溫較高,又下了雨,地上已撒落著一層淡粉色的花瓣,但這高高大大的云錦杜鵑還是令我眼前一亮。
華頂?shù)脑棋\杜鵑,古稱“娑羅”,據(jù)《天臺山全志》介紹,早在唐貞元年間,當?shù)厣司烷_始在此栽植云錦杜鵑?,F(xiàn)在我們看到的杜鵑林,平均樹齡已逾200年,最長的樹齡在1000年以上,是我國特有的珍稀樹種,也是世界上最古老、最高大的杜鵑品種,平均樹高有5米多,最高的達10余米,“蒼干如松柏,花姿若牡丹”,虬枝崢嶸,百轉(zhuǎn)千回,無愧為“杜鵑之王”。
徒步行至半山腰,邂逅千年杜鵑林,千畝云錦杜鵑蓊蓊郁郁,一樹千花競相怒放,那種震撼從視覺到心靈,讓人瞠目結(jié)舌,無以言表。眼前那滿目的杜鵑,紫紅、玫紅、粉紅、粉白的花兒競相開放,十數(shù)朵花瓣組成一朵大如碗口的花球,絢麗奪目,馨香襲人。
云錦本是指有“寸錦寸金”之譽的傳統(tǒng)絲制工藝瑰寶,因其色澤美艷、錦紋燦爛,如天上云霞而得名。不知這云錦杜鵑是否也因為如云錦般燦若云霞的美麗而得名。
幾縷薄霧飄來,散落在高大的杜鵑枝干間,花在云中開,霧在花間飄,人在花下走,讓我覺得似夢如幻。這時,耳畔似乎響起清初臺州知府張聯(lián)元寫這里的《杜鵑花》詩來:“翠岫從容出,名花次第逢。最憐紅躑躅,高映碧芙蓉。琪樹應同種,桃源許并秾。無人移上苑,空置白云封?!痹棋\杜鵑別名紅躑躅,張知府將它與仙界琪樹等相提并論,更感慨只有在這樣云霧繚繞的環(huán)境中賞花,才會有超凡脫俗的感覺。
云錦杜鵑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自頭年7月孕蕾至次年5月才花開,就如大自然母親孕育孩子一樣,“十月懷胎”后才綻放出美麗的花朵。它嬌艷無比,又彌足珍貴,卻在千百年間默默扎根在這里迎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孕育著一季又一季的花開花落。
我問陪同我們的王俊友會長,為什么華頂能有這么大規(guī)模壯觀的杜鵑林?王會長沉吟片刻,打開了話匣子。這云錦杜鵑通常生長在海拔600米至1000米的脊陽處,性喜寒涼,栽種在這里正適宜。不過這里也曾有許多其他的樹種,長成材的陸續(xù)被砍伐了,有些樹即使不成材,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也被砍去當柴燒了。而這云錦杜鵑樹不僅長年成不了材,連燒火都不旺,除了開一季花,在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幾乎“一無是處”,陰差陽錯反倒沒被砍伐,而且成了氣候。這不,現(xiàn)在成了華頂最大的財富……
我們說話間,已行至山巔,眼前也豁然開朗了。向下望去,一大片高大的杜鵑林下是密密匝匝的一壟壟茶樹,蔥郁間正綻著葉芽。華頂云霧茶雖然小眾,但也有太多的故事,曾讓三國孫權(quán)愛不釋手,傳說喝3口就能悟到佛法道義。我忍不住走進垅間,彎腰摘了幾片茶芽放進嘴里咀嚼,頓時口齒生香,山野特有的清新脫俗的味道從口腔里升騰,在心間彌漫,我仿佛也開始有了些許的頓悟。
我抬眼望了望那一排排挺拔的杜鵑樹,恍惚間那滿樹的云錦杜鵑或紅或粉,格外艷麗。耳旁又回響起剛才與陪同登山的王會長的對話,感慨這世事雖無常,但對萬物卻是公平的。正是這云錦杜鵑樹曾經(jīng)在人眼里的“一無是處”,才在華頂傲立千年,別樣的艷紅,也終于成為世間獨特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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