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客家話,是客家人的母語。
有人說我是周朝的國語;有人說我是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形成的;也有人說我是唐宋遺音……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只知道自有了客家人之后才有了我。
曾經(jīng),我和客家人有一種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很久很久以前,客家人一直都過著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生活,但是他們不但沒有丟掉我,反而把我當做了掌上明珠,帶我走遍大江南北,從而我的影響力逐漸擴大,特別是在以客家人為主體的太平天國時期,我更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流行一時。
但是后來,隨著太平天國的失敗,我開始漸漸走向沒落。客家人四處逃亡,逃到了一個個陌生荒涼野蠻之地,開始了他們的新的生活。然而,他們漸漸把我丟開了。先前,我還可以到外面亮亮相;但是后來,我卻成了家庭語言;到了現(xiàn)在,除了一兩塊相對獨立的客家語言島外,我成為了快要滅絕的語言。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面臨巨大的危機。在中國,我不但受到了普通話的侵蝕,而且受到了廣州話、閩南語、四川話、贛語、湘語等多種漢語方言的侵蝕。我就像一片桑葉一樣正在被周邊文化蠶食,為數(shù)不多的客家語言島正在沉沒,時至今日,我已經(jīng)變的面目全非了。相當一部分客家人把我丟在一邊,他們開始忽視我,嫌棄我,拋棄我。而這些客家人不少已經(jīng)改為其他方言了。
在香港、澳門、海外,我快要滅亡了。在臺灣我雖然也面臨滅亡的危險,但是客家人已經(jīng)開始保護我了,我成了保護的對象,不僅在公共場合可以聽見我的聲音,而且我已經(jīng)走進了電臺、電視臺,也有了我的流行歌曲。我相信我會在臺灣生存下去,并且得以推廣。
在大陸,我一樣面臨滅亡的危機,可悲的是沒有多少客家人把我當作一回事。他們有的以為我低俗、不好聽,其實不是的,我很優(yōu)美,每一種語言都很優(yōu)美,只是客家人沒有去挖掘發(fā)現(xiàn)而已。大陸的客家人,我想對你們說幾句,我面臨滅亡的危機,但是有幾個客家人看到了?有幾個客家人感到母語的喪失是客家人的悲劇和恥辱?現(xiàn)實生活中,有幾個能夠以講我為時尚?客家人都羞答答難于齒口,這的確讓我感到非常的悲哀。
更讓我感到傷心的是,每年我的流失人口為世界第一,每年大約有5%的速度在流失。但是很多客家人都不以為然,很多的客家后生們都不用我了,他們已經(jīng)改為其他的方言,把我丟到了一邊,我就像一個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小鳥,飛不出去,只有在他們高興的時候才會逗逗我,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間,說實在話,這生存空間本來客家人是完全可以給予我的,但是他們沒有給,反而把我封得嚴嚴實實的。這也意味著我不是死在別人的手里,而是死在客家人自己的手里……
如果我滅亡了,無疑意味著客家人集體的“失語”,客家民系也將迷失航向,前進的道路上再也沒有光明的路標可以指引,那將是客家人最大的恥辱。
這是我的吶喊,這是我的自白。我叫客家話,我也有尊嚴,我也要有自己的生存空間。我要告誡所有的客家人,我是你們的母語,你們不能夠把我拋棄,你們也不能夠放棄,因為我還有一線希望。我相信我將會變得流行起來,只要你們能夠給我一個生存的空間。
(作者:黃純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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