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中國土匪大結(jié)局》 作者:劉革學 出版:湖北人民出版社
許多人可能都看過電視連續(xù)劇《湘西剿匪記》,這部電視連續(xù)劇描寫反映的是建國初我人民解放軍剿滅烏龍山土匪的歷史事跡,劇中有一個著名的大土匪頭子"田大榜",他奸詐狡猾、兇暴殘酷,令觀眾印象深刻。既然這是一部歷史題材的電視劇,那么,歷史上到底有無"田大榜"這個大土匪?
"田大榜"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也就是電視連續(xù)劇《湘西剿匪記》中田大榜的原型,他叫姚大榜,確實如電視劇中人物田大榜那樣兇殘陰險、惡貫滿盈,也確實最終沒能逃脫人民的法網(wǎng),在革命武裝的圍剿中死于非命。
一、姚匪家世
姚大榜先后搶來民女龍氏、黃氏、梁氏和彭氏,長期霸占,恣意玩弄
姚大榜,字必印,號占彪,1882年生于湖南西部的晃縣(今新晃侗族自治縣)方家屯鄉(xiāng)楊家橋的牯牛溪。這個姚大榜不像許多土匪那樣缺乏教育甚至大字不識幾個,他小時候上過私塾,待到長大成年,還考進了貴州銅仁的講武學堂,接受了正規(guī)的軍事訓練,但他卻當起了土匪,而且成為歷史有名的大土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大榜,其父姚德欽,其母楊氏,祖輩均是忠厚老實人家,務農(nóng)為業(yè),耕種幾十石谷田,沒出過邪惡之人。
姚大榜年幼之時,濃眉大眼,愣頭愣腦,是一個健康聰明的孩子,因兩膀?qū)挻螅改柑蹛?,大家叫?大膀","榜"與"膀"諧音,于是他得名大榜。
那時,姚大榜一家七口,除父母外,一個哥哥早夭,一姐二妹留在家里吃齋當老姑娘,一生未嫁。姚大榜年齡最小,哥哥夭折后,他成為獨子,被家里視為傳家之寶,嬌生慣養(yǎng),于是,他日益頑劣,好逸惡勞、惹是生非,年齡漸長,在當時世風的熏染下,他又染上吃喝嫖賭等各種惡習,結(jié)交一些雞鳴狗盜之徒,成了一個四鄉(xiāng)聞名的痞子。古今中外,許多壞人之所以變壞,幼時家人的過度溺愛、環(huán)境對其的縱容是重要的原因。
父母為了這個姚大榜能成器,送他去私塾讀書。姚大榜認了字,看些雜書,特別是被那些殺人越貨的綠林好漢的故事所吸引,并將那些"強人"視作榜樣,加以效仿。父母看到兒子如此胡作非為,凈干那些遭人唾罵痛恨之事,給祖輩丟臉,十分傷心,但也管教不了。母親死后,父親被他給氣瘋了,時間不長,也撒手而去。姚大榜更加肆無忌憚。
姚大榜16歲時,進了貴州講武堂,在那里學得一身玩刀弄槍的本領,奔跑如飛,登山如履平地,從那里回到鄉(xiāng)里,他更是有恃無恐。
一次,蔡建狗偷了他一頭牛,姚大榜知道后,要其退還。蔡家人多勢大,不把姚大榜放在眼里,蠻橫地說:"要退,只有拿白魚崽(方言,指小刀子)退你!"姚大榜見他們?nèi)绱丝癜?,勃然大怒,掏出土夾板槍就把蔡建狗打死了。爾后,他相邀臨近的姚國安(綽號牙生矮子)和姚本富(外號富林麻子),結(jié)為一伙,并從當時晃縣有名的大土匪唐青云(混名唐大王)那里搞到20多條槍,扯起隊伍占山為王,干起了土匪。
起初,姚大榜羽毛未豐,膽子還小,怕在附近作惡難以立足,就帶人到貴州岑鞏縣龍鰲、牛場坡等地打家劫舍,積累了資本,勢力日大,又返回牯牛溪。牯牛溪離縣城太近,當了土匪,姚大榜便在湘黔交界處的偏僻山區(qū)方家屯安營扎寨,此處山高林密,人煙稀少,是土匪隱蔽活動的好地方。
二、方家屯的土皇帝
狡猾,兇殘,狠毒,就是他的性格特點
姚大榜從當上土匪到1950年被解放軍剿滅,先后為匪50余年,之所以生存和發(fā)展下來,自有其"法寶"。
狡猾,兇殘,狠毒,就是他的性格特點,也是他在那個弱肉強食的舊社會稱王稱霸的護身符。
姚大榜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老鷹不打腳下石"的道理,他不許手下土匪和外人在自己老巢方家屯一帶禍害,若有違反,追究嚴處。有一次,他手下一個姓吳的土匪在他的"保護區(qū)"內(nèi)殺了一個過路的商人,外人都說是姚大榜干的,姚大榜大為惱火,嚴加追查,終于查到是姓吳的手下干的。吳匪嚇的面如土色,全身發(fā)抖,"撲通"一聲就跪在姚大榜的面前,作揖磕頭,連連求饒:"我真該死!我真該死!求老輩子饒命!"姚大榜要殺雞駭猴,以儆效尤,他佯裝不再追究,說了聲:"好了,你回去吧!"吳匪以為他大發(fā)慈悲,連連磕頭謝恩,可沒出幾步,等他轉(zhuǎn)過身時,背后"叭叭!"兩聲槍響,吳匪一頭栽倒在地。
離方家屯不遠處有家人叫陳老滿,一次被貴州土匪潘橋橋搶劫,陳老滿告到姚大榜處,姚大榜于是在大年初一就帶人將潘橋橋等3人抓來。當然,他不是白玩的,他一邊要陳出500塊銀元的"辛苦費"給他,一邊要潘退還陳家財物。待錢物交清,姚大榜又當眾將潘橋橋等3人殺了。
附近的村子,國民黨不敢派兵去抽丁派捐,青年被抓丁或遇到官司等事,只要給姚大榜送錢,就可以萬事大吉。鄉(xiāng)里發(fā)生糾紛,往往不惜重金,備足酒肉,請姚大榜這個"老輩子"去"主持公道",不管輸贏,都由他說了算。巖上有一個叫"妖婆"的大地主,家有萬石谷田,有一年,她出賣百多石,開始賣給張家灣的一個地主,還未成交,晃縣大地主楊宗貴與"妖婆"關系較深,又背地里唆使"妖婆"將田賣給了他,兩個買家因此發(fā)生了爭執(zhí)。雙方請姚大榜去解決,姚各收200塊銀元后,把田判給了張家灣的地主,并當眾數(shù)說楊宗貴不該中途插手,還給了他幾個耳光。從此,姚、楊結(jié)下了冤仇。
為了籠絡人心,掩人耳目,姚大榜在晃縣、玉屏、萬山交界處的三角地區(qū),辦了一所玉屏中心學校,并自任校長,看起來是解決了附近兒童讀書難的問題,許多不知內(nèi)情的人也認為"姚校長"這是給地方上辦了一件好事,殊不知實際上他是以此為據(jù)點,與各處土匪勾結(jié)聯(lián)絡,明搶暗奪。
1918年,姚大榜匪幫活動十分猖獗,龍溪口的眾商家畏懼之余,想出一策,花錢請姚大榜來"保護"自己,幻想著使他礙于面子,不要再強取豪奪,姚大榜于是擔任了晃縣保商大隊的中隊長。哪料想,姚大榜當了"官",匪性不改,他一方面不擇手段地向眾商家要錢要物。搞到大批錢物之后,他又突然把人馬武裝全部拉走,與玉屏縣土匪頭子曹云周會合一起,進駐玉屏縣城。
國民黨地方政權(quán)無奈,對其進行招安,封姚大榜為湘黔邊區(qū)晃縣、玉屏、萬山聯(lián)防辦事處的大隊長,主持三縣治安聯(lián)防。姚大榜是受封不受管,仍然是獨立王國、我行我素,借著被封的官職,他擴大隊伍,充實武器裝備,掠奪財物,他覺得,還是土匪的生活自由自在,不久又公然反水,上山重操土匪舊業(yè)。
在玉屏縣長嶺鄉(xiāng)的汪家溪,舊時的團防局坐落于此處,當時的局長馬玉書與姚大榜是官匪勾結(jié),明搶暗奪,坐地分贓。有一次,密探來報,有10人挑著鴉片路過此地。姚大榜與馬玉書密商,決定實施搶劫,便設下埋伏,把鴉片給搶了。挑鴉片的10個人,9個當場被殺,剩下的那個人被姚大榜用馬刀砍了一刀,滾下田坎,帶傷逃脫,他跑到銅仁專署控告。國民黨駐銅仁的白師長迅即派隊伍來捉拿姚大榜。姚心機頗多,搶得巨額鴉片后預料會有人來算賬,早已躲藏,國民黨的軍隊撲了個空。無奈,白師長就怪罪團防局局長馬玉書管理本地治安不力,瀆職失職,便把馬局長抓走,下到大牢,并押赴刑場陪斬。馬以為要殺他,驚厥得一下癱瘓了。姚大榜則一口侵吞了劫得的大批鴉片,任馬局長擔當罪責去了。
1926年,北伐軍第十軍軍長王天培在貴州天柱招兵買馬,姚大榜便帶領手下嘍羅投奔,被封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十師一團一營營長。得了不少槍彈軍餉之后,他又連人帶槍帶走,竄回老巢,繼續(xù)當他的土匪山大王。
1934年,國民黨當局為了堵截紅軍,又一次對姚大榜進行招安,委其為"晃縣鏟共義勇總隊副總隊長"。次年7月,姚大榜又一次拖槍上山為匪。
1936年初,賀龍率領紅二、六軍團長征過晃縣時,就曾給姚大榜去信,告誡他不要執(zhí)迷不悟,與人民為敵,要改邪歸正,把槍口對準國民黨。姚不聽勸阻,反而屠殺了許多紅軍留下的傷病員和靠攏紅軍的群眾。新合鄉(xiāng)農(nóng)民廣志橋,因為給紅軍當過向?qū)?,被姚大榜活活逼死?/p>
在湘黔邊區(qū)這個特殊的地理和政治環(huán)境下,山高皇帝遠,國民黨對姚大榜數(shù)次招安,數(shù)次收編,而他服招不服調(diào),受封不受管,反反復復,屢歸屢叛,國民黨當局對他也是束手無策,沒有辦法。
三、虎口脫險
姚大榜則用手指著一間房說道:"他剛起床,正在抽大煙哩"
1940年8月,國民政府派軍隊對姚大榜進行清剿,陸軍獨立一旅三團受命前往。一次,清剿隊伍得知姚從萬山搶來一民女,在霧城過夜,于是迅即派了一連人,星夜兼程,前往捉拿。
官軍隊伍靠近姚大榜住的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那里?;椟S的油燈下,姚大榜正與搶來的女子打牌,猛然聽見外面有動靜,知道事情不妙,他一口吹滅油燈,推開那女子,掏出槍,飛快地爬上屋頂。姚大榜練過輕功,能飛檐走壁,悄然無聲,這時他將一床棉絮捆成一捆,往房子的一頭扔去。
包圍房子的官軍看到一個黑影"撲通"落地,以為是姚大榜,喊著"抓活的!抓活的!"都撲了過去,姚大榜則趁機從屋頂?shù)牧硪活^縱身跳下,逃之夭夭,待官軍明白上當,回身來追時,姚大榜早已逃遠了。
一天,天上下著毛毛細雨,清剿隊偵知姚大榜已回到家里,于是出動大隊人馬,天亮前圍住了姚大榜歇息的村子。姚大榜起床后發(fā)現(xiàn)情況不好,順手操起一個斗笠,披上蓑衣,把兩支快慢機駁殼槍放在裝滿糞水的糞桶里,裝扮成一老農(nóng),挑著糞桶就往外走。沒走出多遠,清剿隊隊長抓住他問:"老頭,姚大榜在家吧?"姚大榜裝著老老實實的樣子,一換肩,糞水就往外濺,弄臟了隊長的褲子。隊長后退一步,又問:"姚大榜在哪里?"姚大榜則用手指著一間房說道:"他剛起床,正在抽大煙哩。"官軍隊伍迅速圍攏過去,將房子層層圍住。姚大榜過了兩根田埂,把糞桶一扔,撿起兩支手槍,迅速逃離。
官軍把姚大榜家里搜了個底朝天,只找到他的幾個老婆和兒女。清剿隊隊長問他老婆:"姚大榜在哪里?"他老婆說:"剛才挑糞的不是嗎?"隊長對著士兵們喊道:"還不趕快給我追!"可這時哪里追趕得上他?
清剿隊幾經(jīng)圍剿,幾度撲空,惱怒至極,便抓走姚大榜的老婆、兒女,將姚大榜搶劫得來的金銀財寶全部沒收,挑了8擔子。
四、陰險狡猾
他的雙槍總是放在衣袋里,與人說話時也手不離槍
此后,姚大榜更加警惕,每晚睡覺總是把香火點燃后捆在手指或腳趾上,作為定時器和警報器,待香火燙醒他時,又另換一個地方,往往一夜之間轉(zhuǎn)移數(shù)處,這便是他做土匪的一個傳家寶。
1942年,晃縣爆發(fā)了"黔東事變",組織者之一是晃縣"同善社"社長秦宗炳(又名秦良善,綽號善人),他先后聯(lián)絡玉屏縣羅殿卿、馬和林及晃縣姚大榜等人,一同舉事。姚大榜是同善社的"天恩",駐晃縣,任酒店塘(地名)汞礦的礦警隊隊長,掌握百余人槍,槍支彈藥充沛。姚愛財如命,假意與秦共同舉事,向秦索取大量金錢?;慰h敦厚堂藥店老板吳敦明是秦的女婿,家有萬貫,秦依靠他當做靠山,讓吳先付給姚4萬銀元,以作軍費。姚表面答應祭旗出兵,暗地里讓玉屏縣縣長李世家于祭旗之夜出兵鎮(zhèn)壓。李暗示黃道鄉(xiāng)鄉(xiāng)長劉元藻率領壯丁事先埋伏。
8月23日,姚大榜、羅殿卿、馬和林、黃尚明各帶其隊伍齊聚玉屏縣黃道鄉(xiāng)雞婆田,殺豬祭旗,開始行動。姚心懷鬼胎,乘祭旗時說:" 此旗經(jīng)高人敕賜,法力無邊,能避槍炮,我乃試之。"說罷,拔出手槍,對旗而射,連打三槍,將旗打爛,并說:"此乃騙局,吾不信也。"遂將其隊伍撤出。劉元藻之伏兵即向羅、馬、黃的隊伍進行包圍射擊,未出半小時,羅、馬、黃之隊伍即被打垮潰散,各奔東西。秦宗炳催姚大榜出兵,姚向其索款不休,先后要去7萬余元,仍然不出兵。秦始知上當,自覺羞愧恥辱,仰天長嘆,投河自盡。
當時地方國民政府禁止紗布走私,不準湖南紗布運往貴州,這損害了龍溪口各商號的利益,他們暗地尋找靠山,給姚大榜送去大批金錢,讓他帶人押送紗布貨物。狡猾貪婪的姚大榜,多次干出監(jiān)守自盜、押幫搶幫的勾當。一次,姚大榜帶人押運一船紗布往玉屏縣,天黑時到達小地村。半夜里,姚派的另一幫土匪把紗布給搶了,他卻嫁禍于人,抓來一些無辜的裝卸工,硬說是他們所為,當著貨主的面,把這些裝卸工全殺了,以消貨主之恨。如此事例,姚大榜屢屢制造。
姚大榜殺人越貨,血債累累,自己當然也怕冤家尋仇報復,整日高度警惕,心懷疑懼,恐遭殺身之禍。他的雙槍總是放在衣袋里,與人說話時也手不離槍。平時吃飯時,他也端著碗蹲在墻角,選擇有利地形,以防萬一。
某日,他與一客商談話,對方由于感冒,打了個噴嚏,伸手到衣袋里掏手絹,而姚以為他要掏槍,頓時出槍將其打翻在地。其他人擁進店,問出了什么事,姚大榜氣憤地說:"你們看看,他的手在口袋里掏槍,我不打死他,他必打死我。"眾人扶起死者,抽出他伸進衣袋的那只手,只見手里捏著的是一方手帕,無不為之愕然。
姚大榜年過花甲后,仍能步履如飛。有一次,他和隨從數(shù)人從芷江回晃縣途中,看見一條狗在前面跑,便問隨從,誰能前去把狗抓來,隨從們個個搖頭,沒人如此自信,姚大榜說了聲:"看我的!"卷起袖子,三步并兩步地向前奔去,一會兒就將狗抓來,旁人見了驚愕不已。
五、暗殺張旅長
張一回頭,身著長袍的吳玉清從腋下拔出手槍對準張的太陽穴就是一槍
姚大榜并非沒有對手,在晃縣,當時有個人就令他敬畏,此人是黃埔軍校一期生,任過國民黨正規(guī)軍部隊團長、旅長,家在晃縣大灣羅毛溪,姓張名本清,又名張文英,外號張老虎,又叫張大炮。早年,張本清曾得到過蔣介石的器重,擔任過蔣介石的警衛(wèi)團團長,后因聯(lián)名反蔣,遭到蔣的遺棄,回到家鄉(xiāng)晃縣,擔任省參議員。他在晃縣參議會第一局一次會議上說:"我不允許惡勢力發(fā)展,我要保境安民,最低限度,上至鲇魚鋪(酒店塘),下至門樓坳,即在晃縣境內(nèi),我不允許土匪們作亂。誰要作亂,我就殺了誰。"此后,晃縣土匪一時不敢放肆,土匪勢力的發(fā)展也受到遏制。對張本清,縣府官員、地方士紳不管贊同與否,都不敢得罪他,因其勢力之大,遠非他們這般地方財主名流可望可比。
姚大榜視張本清如眼中釘,但又畏懼其人其勢,不敢觸犯他,表面上還是和睦相處。1939年,姚與張聯(lián)合,擊敗了經(jīng)營晃縣酒店塘汞礦的張平剛,合伙經(jīng)營汞礦,來往甚密。不久,姚大榜因為在晃縣為匪作惡,又支持龍溪口商號的紗布走私活動,遭到國民黨獨立團的圍剿。姚大榜雖然化裝逃脫,但其全家被捉入獄。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姚請張本清出面說情。獨立團敢收拾姚大榜,卻不敢得罪張本清。張本清以他的威望和能量,經(jīng)過活動,救了姚大榜一家大小。
此后,姚大榜多次宴請感謝張本清,口口聲聲對張說:"張旅長,多虧你的搭救,我今生來世也不忘您的救命之恩。"張本清開玩笑說:" 殺人算你的,打官司算我的。"姚大榜回答說:"我殺了人,就是打贏官司。我的比你的快。"張心中很是不快。又過了些日子,姚、張二人共同經(jīng)營的汞礦因利益分配問題產(chǎn)生矛盾,姚派姚錫昌當汞礦管辦,而張本清又派了一個秀山人楊洪去當管辦,姚大榜將楊洪暗殺了,姚、楊的矛盾勢同水火。
另外,張本清要娶其堂妹張善芝(又名張學英)為妻,其前妻郭順清憤而出走。
張本清之舉被其家族視為敗壞家規(guī)門風,遭到家族的反對和社會輿論的議論。對此,姚大榜也進行譏諷,在姚、張二人參加的一個宴會上,姚針對張本清娶自己堂妹之事,當著眾人說:"牛欄立在田坎上,糞水不落外人田。"張面紅耳赤,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心里甭提多嫉恨姚大榜。加之又有胡積善(又名胡惠卿)從中挑撥,姚、張二人的矛盾更加日益激化。
張本清回到家鄉(xiāng)晃縣之后,為發(fā)展家業(yè),在龍溪口開了一家本善公司。該公司占用了江西幫的房子,江西幫要求歸還,張本清置之不理。張還大量收購桐油等產(chǎn)品,生意興隆,加上經(jīng)營龍溪口碼頭,大肆征收碼頭稅,奪了江西幫等各商號的財路,江西幫對他仇恨萬分,決心除掉他。
江西幫物色殺手,誰能當此大任?他們看中了姚大榜。姚大榜愛財貪財,大家都知道,只要給錢,他什么都敢干,況且他與張本清已勢同水火,找他收拾張本清是再合適不過了。于是江西幫不惜重金,收買姚大榜,私下送給他白紗布數(shù)十匹,銀元數(shù)千塊。芷江土匪頭子楊永清趁火打劫,極力支持姚大榜剪除張本清,并為姚出謀劃策。
1949年農(nóng)歷二月十四日,正逢龍溪口趕場(集市),人多擁擠,姚大榜派了手下得力親信、分隊長吳玉清(外號吳麻子、斗雞麻子,曾在張本清手下做過事,后暗投姚大榜),帶領吳本軍、吳本眾、姚應林以及姚大榜的舅佬龍永安、彭秀才等人,化裝潛入龍溪口。姚大榜還派人在進出龍溪口的必經(jīng)之地--楊家橋的土地坳、龍溪口的坳上等地進行接應。沒過多久,張本清帶著一個警衛(wèi)來到江西街。張指使警衛(wèi)去辦事,自己一人來到斌星街口小攤買煙。等候在這里的吳玉清上前喊道:"張旅長,你買煙啊。"
張一回頭,身著長袍的吳玉清從肘下拔出手槍對準張的太陽穴就是一槍,緊接著又竄出兩個隨從,在張的后腦勺和腰部又各開一槍,張頓時斃命。街上隨即一派混亂,吵吵嚷嚷,人群中有人喊著"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吳玉清等人趁著亂勁,急忙逃走。張本清,這個姚大榜的救命恩人,就這樣被姚大榜暗算掉了。張本清一死,姚大榜實現(xiàn)了稱霸晃縣的美夢。不久,在一些紳士、商人的簇擁下,姚帶其匪部進駐龍溪口,以壯聲威,隨即成立晃縣保安第二團,自任團長,并兼任晃縣治安委員會副主任,晃縣第一警備大隊大隊長。
地位鞏固以后,姚大榜把殺人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內(nèi)部,竟向跟隨他多年的親信吳玉清、姚國安開刀。吳玉清受姚的指使,帶人刺殺了他原來的主子張本清,解除了姚的心腹大患,可算是為姚大榜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他不曾想到,正是因為這件事,姚才對他起了殺心。姚大榜借吳玉清之手除掉了張本清,心里總想著,這家伙連他的老上司張本清都敢殺,說不定哪天也會對我姚某人下黑手,此人不除,我日夜不安。于是,姚大榜借口吳玉清霸占別人妻女,安個罪名,將他殺了。姚也不問問自己霸占了多少別人的妻女!姚國安在外搶了別人的東西,也被姚大榜借機槍殺在玉屏縣的白馬山。這才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姚大榜這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六、對抗共產(chǎn)黨
姚大榜見姚應科屢次來勸,心中惱火,他眉毛倒立,圓眼大睜,露出殺人魔王的猙獰面目
1949年冬,解放戰(zhàn)爭的腳步逼近了湘黔邊區(qū),人民解放軍進入晃縣剿匪,數(shù)百年歷朝歷代不能根除的匪患走到了歷史的盡頭。
在解放軍的追剿和人民群眾的配合支持下,土匪陷入重重包圍之中。為阻撓人民解放軍解放湘西,芷江警備司令、"復興楚漢宮"的雙龍頭楊永清于1949年8月、10月先后兩次竄到晃縣,與姚大榜策劃擴大"楚漢幫會",發(fā)展土匪勢力。姚大榜遂以晃縣"楚漢幫"龍頭大爺、開山主的身份相迎。楊、姚二匪密謀拼湊"芷晃剿共游擊總隊",楊、姚分別任正副總指揮,率領匪眾隱藏于貴州玉屏縣的樟寨,以及玉屏、萬山和晃縣三縣的交界地--六龍山,伺機反撲。
我人民解放軍考慮到姚大榜為匪50余年,歷經(jīng)清末民國二朝,在舊社會那個社會氛圍里上山為匪有它的歷史背景,希望他在新的人民政權(quán)建立后能改邪歸正,所以也試圖對姚進行政治爭取,請進步人士、晃中教員胡秀琰(姚是胡的救命恩人)去勸其認清形勢,回歸人民,向政府和解放軍投誠。
姚大榜也看到了解放軍和新政權(quán)的威力是自己無法對抗的,曾有回心轉(zhuǎn)意下山投誠的打算。經(jīng)過大量的爭取工作,有一次,姚表示吃過早飯就動身下山,抬他的滑竿也準備好了。因為姚大榜愛吃鯉魚,村里人的鯉魚都要送給他。這時,一個鄉(xiāng)里人給姚送來兩條活鯉魚,每條約有二三斤重。送魚人喊:" 姚公,鯉魚!"狡詐多疑的姚大榜一見到鯉魚,臉色突變,嘀咕道:"媽的,鯉魚上鉤,歹的兆頭。去不得,去不得。"就這樣,他對解放軍的政治爭取和熟人勸說,都加以拒絕。
姚大榜的長子姚應科曾就讀于貴陽大學,接受了進步思想,看到解放軍進入湘西以后,各地大小新老土匪紛紛落網(wǎng),數(shù)次勸說姚大榜不要再干下去了,應該放下武器,求得人民的寬大處理。而剛愎自用的姚大榜誰也無法說服,甚至,勸說者還會遭殃。
姚大榜見姚應科屢次來勸,心中惱火,他眉毛倒立,圓眼大睜,露出殺人魔王的猙獰面目,大罵姚應科是逆子,說了聲"人說虎毒不食子,今天我就要吃了你!"掏出手槍便打姚應科。身旁的手下忙攔了一下,把他拿槍的手抬高一點,"叭!"的一聲,子彈從姚應科的頭頂飛過。
姚應科沒想到父親對自己的兒子也會這么兇惡,這是撿了條命,趕緊逃命吧。從此,這父子二人分道揚鑣。姚應科暗地里將國民黨晃縣縣黨部給姚大榜的24條長短槍支交給解放軍,自己到貴州當教員去了。
七、淹死河中
姚大榜乘坐的那只船被踩翻,船上的人都掉進河里
1950年春,姚大榜趁人民解放軍駐晃縣部隊主力去懷化支援中心區(qū)重點剿匪之機,聯(lián)合肖宗淮、蒲老翠、楊國政等匪首,率匪眾600多人攻打晃縣縣城,妄圖乘虛而入,不料被解放軍四一九團副團長王滿昌率領守城留守部隊擊潰。
1950年秋,姚大榜主要活動在玉屏縣的板山、黑巖場等地。有一次,縣大隊抓到一名叫黃東生的土匪,黃匪供出了姚大榜的藏身之處,并帶路去捉拿??h大隊會同民兵100多人,連夜奔襲,趕到那里,才得知姚頭一天率土匪隊伍從酒店塘過河,逃往扶羅、新寨、涼傘等地。
8月30日,湘黔邊界5000多名土匪蟻聚涼傘,姚大榜身任"湘黔邊區(qū)反共游擊司令部副司令",妄圖在涼傘(土匪稱之為小臺灣)與人民解放軍決一死戰(zhàn)。這些烏合之眾,根本不是鐵的解放軍的對手,解放軍實施"雪涼合圍"戰(zhàn)役,數(shù)千土匪基本被殲被擒,姚大榜從駐地新寨的龍寨帶殘匪逃往壕慶灣。
解放軍窮追猛打,在壕慶灣咬住了姚部,一場惡戰(zhàn),將其基本殲滅。姚的兒子、匪營長、機槍射手姚應金被擊斃,姚大榜的老婆彭氏和女婿楊宗振、舅佬龍永安等被活捉,姚大榜僅帶著幾十名匪徒逃脫,竄往中寨,后過禾灘,逃到波洲上面的十家坪。
在這里,姚大榜又糾集了一些潰散的土匪,妄圖由此處偷渡汽水河,返回六龍山老巢繼續(xù)作惡。解放軍和地方武裝跟蹤追擊,緊咬不放,土匪日夜?jié)⑻?,疲于奔命,幾天沒有吃上東西,一個個狼狽不堪。
12月25日,姚部土匪逃至十家坪的當晚,姚大榜召集土匪支隊長、連長以上緊急會議,商討下一步怎么辦。他聲嘶力竭地對眾匪首說:" 我們好壞、死活就在這一夜,如能過河到六龍山,就有安身之所,大家要同心協(xié)力,成敗就在此一舉。"也許是預感到末日來臨,從不掉淚的姚大榜說著說著竟掉下幾滴濁淚。
土匪們按照姚大榜的吩咐,作好渡河準備,晚12點,開始偷渡。
姚大榜殘匪渡河逃竄的消息事先已被我軍偵知,在中共晃縣縣委書記楊建培的指揮下,十家坪的河對岸埋伏了阻擊姚匪的部隊和民兵。
當兩船土匪渡河到河中間時,阻擊部隊開槍射擊,船上的土匪頓時慌作一團,一只船掉頭回逃,姚大榜乘坐的那只船被踩翻,船上的人都掉進河里。
第二天,民兵從河里打撈出10多具尸體,其中有一具尸體上還挎著一支快慢機手槍。經(jīng)辨認,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為害湘黔邊界50余年之久的巨匪姚大榜,原來,在先天晚上落水后,這個魔頭被淹死了。
姚大榜一死,晃縣人民奔走相告,喜形于色,這也標志著千百年來的土匪之患在晃縣宣告結(jié)束,姚大榜這個巨匪在當?shù)貏?chuàng)下了為害程度、范圍、時間的紀錄,但也是土匪最后的輝煌,他也成為晃縣的末代匪首。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