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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你孤單你會想起誰(饒雪漫的愛情物語三)

  第三章

  "我說你也是!"藍(lán)責(zé)備她說,"為了掙錢命都不要,去那些荒郊野外的地方做家教就算了,還去坐什么殘疾車,算你命好,給一個開卡車經(jīng)過的好人遇見,救了你,不然說不定連命都沒有了!"

  "劉唱呢!"小憶猛然想起來,抓住藍(lán)的手急切地問道,"他怎么樣了?"

  "想他了?"藍(lán)壞壞地笑。

  "快說呀!"

  "那家伙手機不通,聽說正在宿舍里睡大覺呢,不過我已經(jīng)派人通知他了,你放心,應(yīng)該很快就會趕過來了。"

  小憶張大了嘴,記憶不應(yīng)該騙她啊,她匆匆忙忙地從天天家出來不就是接了一個電話說劉唱出了車禍嗎,可是現(xiàn)在怎么會沒事呢?小憶正滿心狐疑的時候護(hù)士帶著兩個警察進(jìn)來了,見了小憶就問:"目擊者說看見你跳車,還看見那輛殘疾車沖過去撞你,到底是什么恩怨,你說說!"

  "我們不認(rèn)識的。"小憶委屈地說,"我只是坐他的車想到前面路口打車,誰知道他拉上了我后就開始瘋跑。"

  "據(jù)說那車連牌照都沒有。"警察皺著眉說,"人也跑掉了,查起來有一定的難度。"

  "八成是個瘋子,說什么也要找到他把他繩之以法。"藍(lán)憤慨地說,"別說我們小憶這些天受的罪了,這醫(yī)藥費他不出也不行啊!"

  小憶想起那個奇怪的電話,于是轉(zhuǎn)頭問藍(lán)說:"你確認(rèn)劉唱沒事嗎?我之所以從天天家里跑出來是因為接到一個電話,那人告訴我說劉唱出了車禍!"

  "不可能!"藍(lán)說,"這肯定是惡作劇,我來這里的時候遇到他們宿舍里的哥們兒,說他一直在宿舍里睡覺呢。"

  "電話號碼是多少?"警察順手拿起床邊桌上的手機說,"這是你的手機嗎?"

  小憶點點頭。

  警察在手機上翻看了半天,確定了那個號碼后記下來,對小憶說:"行!你先休息著。有情況我們會再找你。"

  說完,他們出去了。

  小憶躺在那里不能亂動,覺得累極了,她有氣無力地對藍(lán)說:"人一倒起霉來,真是喝涼水也塞牙,對了,我住院的錢從哪里來的?"

  "天天媽媽送來的。"藍(lán)說,"救你的人不知道你是誰,就拿著你的電話亂打一氣,結(jié)果打到天天媽媽手機上了。她好像身體不舒服也在醫(yī)院掛水,可是一接電話二話沒說就派人過來送錢,說什么也要把你安排在最好的病房。看來我們也不能看扁了這些有錢人啊!"

  小憶強作歡顏:"欠下這么一大筆,怕是替天天做家教要做到他小學(xué)畢業(yè)才行了。"

  "今年呢,你是倒霉了些。"藍(lán)打個大大的呵欠,胡說八道起來,"得空了找個人算個命,看怎么著能轉(zhuǎn)轉(zhuǎn)運。"

  小憶把眼睛閉起來,感覺自己又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病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后就聽到劉唱焦急的聲音:"小憶呢?小憶呢?小憶呢?"

  "在這里呢。"藍(lán)沒好氣地說,"人交給你就出事,你還有臉來。"

  "沒事吧?"劉唱問藍(lán)。

  "還沒事?!斷了一根肋骨!傷筋動骨一百天,能好到哪里去。"

  "都怪我。"劉唱在小憶的床邊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說,"早知道我該在那里等你,接你回去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都怪我。"

  小憶睜開眼,劉唱眼神里那種真誠的關(guān)心讓她不忍面對,慌忙把手抽出來,問了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為什么要關(guān)手機?"

  劉唱想了一下說:"昨晚沒睡好,我怕睡覺被人打擾。你呢,怎么好好地會被車撞?"

  小憶閉起眼睛不說話。藍(lán)把來龍去脈說了一下,劉唱一聽,當(dāng)即皺了眉,眼眶也紅了。藍(lán)見狀打趣說:"因禍得福,這下考驗出小憶對你的真情來了吧!不過說什么也要把那個亂打電話的家伙揪出來,要不是他,小憶怎么也不會出事,醫(yī)藥費至少讓他掏一半。我真懷疑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天地良心!我哪能干那種損事!"劉唱若有所思地拍拍小憶的床邊說:"你先休息,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去。"

  說完,他迅速地起身離開了。

  "他感動了,想哭。"藍(lán)嘻嘻笑著說,"八成怕我們笑話他,找個借口出去了。"

  也許是藥力上來了,小憶再也支撐不住,在藍(lán)的笑聲里慢慢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應(yīng)該是黃昏。窗邊站著一個人,黑色的風(fēng)衣,背對著小憶在看外面的風(fēng)景。那個背影實在是太熟,小憶把眼睛閉上,再睜開,再閉上,再睜開,好確定到底是不是夢境。

  不是夢。

  那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到小憶的床邊,俯下身來,溫柔地問:"還疼不疼?"

  剎那,小憶的淚如泛濫的河水,擋也擋不住。

  "還是這么愛哭。"他笑笑,抽出一張紙巾,替小憶仔細(xì)地拭去淚水,"怎么這么不小心?"

  "是你嗎?"小憶輕聲問。

  "是我。"葉輕聲答。

  "你怎么知道......"

  葉不答。

  小憶又問:"你來做什么?"

  "我來看看你。"

  "就是看看嗎?"小憶說,"如果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怎么亂講話呢。"葉好脾氣地將小憶的手放回被窩里說,"你放心,我問過醫(yī)生了,你沒事。"

  "其實我真寧愿我死了。"小憶說,"可以不必忍受些。不過,既然是活著,我想我的事還是用不著你管。"小憶努力鎮(zhèn)定下來,用盡量冷漠的語氣說道,"我真心真意地謝謝你的同情,你可以走了。"

  "你家里人都不在這里,我不管誰管?"葉一點也不生氣,維持著他的風(fēng)度說,"要不要通知你爸爸媽媽?"

  "不要!"小憶喊起來。媽媽心臟不好,不能受刺激。

  "可是......要期末考試了。"

  "我都說不要你管!"小憶繼續(xù)賭氣,"你要忙什么忙你的去。"說完后心里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有機會跟眼前的這個人賭氣,不由地萬般心酸,腰上的疼痛也更加劇烈起來。

  "要打要罵,也要等到你能活蹦亂跳啊。"葉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難道那天你還沒有打夠嗎?"

  小憶的心里正翻江倒海,哪里有空理會葉的調(diào)侃,正在無措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進(jìn)來的是手里拎著幾大袋東西的劉唱。

  小憶看見葉沖劉唱笑了笑。

  劉唱反而笑得牽強,他走過來,把東西放到小憶的床頭,問:"感覺好些沒?"

  "好多了。"小憶說,"藍(lán)呢?"

  "你忘了她男朋友也受傷了,她還得照顧他去呢。"劉唱說,"她吩咐過了,今晚我在這里陪你。"

  "不用了。"小憶說,"有護(hù)士就行。"

  "那怎么行。"劉唱和葉幾乎是異口同聲。

  "你們都走吧。"小憶狠狠心說,"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要不我倆抓鬮?"葉指指劉唱再指指自己,真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有心情說笑。

  劉唱卻是一反常態(tài)的低調(diào):"這樣,我守在外面,你們聊夠了,我再進(jìn)來。"

  "別!"小憶想拉他,他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去了。

  "不錯。"葉說,"這男孩挺讓人放心的。"

  "跟你沒關(guān)系。"小憶說。

  "那跟你可有關(guān)系?"葉看著小憶的眼睛。

  小憶別開頭去答:"你還是走吧。"

  "就走。"葉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遞到小憶面前說,"這里的錢你先用著,有什么需要再告訴我。"

  "請你拿走它。"小憶咬住下唇。

  "別任性啦,"葉說,"說實話,我知道你恨我,或許我今天根本就不該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聽說你出事,還是忍不住就跑來了。我只想為你做點什么,小憶,我們相好了那么長的日子,你連這點也不理解我?"

  "可是,誰理解過我呢?我想既然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我們就不該再有任何的糾葛。"雖然這些話說出來句句讓小憶心如刀割,卻還是強撐著繼續(xù)說下去,"我想我已經(jīng)忘掉那些事了,你就算行行好,最好不要讓我再想起。"

  葉嘆息。

  他把信封放到小憶的枕頭邊,不再說一句話,離去。

  葉剛離開劉唱就進(jìn)來了。他替小憶倒了一杯白開水,坐到小憶的床邊來,把水遞到她唇邊說:"來,喝點水。"

  "我真懷疑是夢。"小憶別開頭表示拒絕,"接二連三的出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撞了什么邪。"

  "都會過去的。"劉唱安慰她,"一切都會好起來。"

  "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好的。"劉唱說。

  小憶側(cè)身,好不容易從枕邊摸到那個厚厚的信封遞給劉唱說:"請你把這個轉(zhuǎn)交給藍(lán),讓藍(lán)替我還給他。"

  劉唱并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說:"好吧,錢的事你盡可放心,我還有不少積蓄。只是......"

  劉唱欲言又止讓小憶覺得好生奇怪:"只是什么?你今天好像怪怪的,不對勁呢。"

  "有個不情之請。"劉唱說,"不知道你肯不肯答應(yīng)呢。"

  "真是不像你了,吞吞吐吐的。"

  "你被撞的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了。"劉唱說,"她也是一時糊涂,現(xiàn)在追悔莫及。"

  小憶睜大了眼,不明白劉唱在說什么。

  劉唱終于說出:"是阿森干的。一切都是有預(yù)謀的,她知道我們昨晚在SUN過的夜,胡思亂想了,也是她跟蹤了我們,收買了那輛殘疾車,原意只是想把你拉到郊外嚇嚇你,沒想到結(jié)果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小憶氣極,"我跟她沒有仇恨,我又不是藍(lán)。"

  "對不起,是因為我。"劉唱說,"她不甘心失去我。"

  "她怎么可以這樣,我是無辜的!"小憶激動地喊起來,"我這樣躺在這里不能動算什么,她怎么可以這樣做,你又憑什么要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來?"

  "小憶,小憶。"劉唱按下小憶揮舞在空中的手說,"小憶你聽我慢慢說,阿森出事了,就在下午,她已經(jīng)被警察抓走了。他們說她參與賣搖頭丸,要是再加上這件事,恐怕她就徹底完了。"

  "是她向你坦白的嗎?"小憶問。

  "對。"劉唱低頭說,"她求我救她。"

  "你會盡力救她嗎?"小憶逼問下去。

  "是的。"劉唱說。

  "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小憶奮力把手里的信封往對面一扔說,"你們都滾,統(tǒng)統(tǒng)滾出我的視線,滾,我誰也不要見!"

  錢從信封里飛出來,一張一張,飛落到地上。

  身體的疼痛加上內(nèi)心的疼痛,小憶再也忍受不住,失聲痛哭。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門進(jìn)來了,是曾經(jīng)來過的那兩個警察。其中一個低下身,替小憶把錢撿起來說:"干嘛跟錢過不去?"

  另一個說:"有些事情我們調(diào)查過了,來找你核實一下。打你電話的那個人叫張順喜, 你認(rèn)得不認(rèn)得?"

  小憶掩面,搖搖頭。

  "張順喜的電話除了打過你的電話,同一時間段還跟這些人聯(lián)系過。"警察掏出一張寫有幾個電話號碼的紙遞到小憶的面前說:"你再看看這上面的人有沒有你認(rèn)識的。特別有一個號碼,早上打了差不多有五次之多,戶主的名字都在上面,你看看有沒有認(rèn)得的或是有印象的?"

  小憶接過紙,無意間看了一下劉唱,發(fā)現(xiàn)劉唱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紙上,阿森的大名赫然在目。

  小憶看了看,把紙還給警察,緩緩地說:"這些人,我都不認(rèn)得。"

  "有一個是你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你也不認(rèn)得嗎?"警察很有耐心地提醒她。

  "我們學(xué)校上千號學(xué)生,哪能都認(rèn)得。"小憶說,"對了,我忘了說,早上那輛車跟我要價十塊,我嫌他高,罵了他兩句。"

  兩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說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終于走掉了。

  小憶把眼睛閉起來。劉唱在她床邊蹲下,握住她的手,把臉埋到她的手心里,小憶很快就感覺到了一股熱熱的東西在手心里流淌。

  她知道,劉唱哭了。

  然后她抽掉了自己的手,聽見自己用一種非常疏離的語氣說道:"你聽著,我這樣做誰也不為,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我還有書要念下去,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笑柄。僅此而已。"

  劉唱的臉色是蒼白的。

  疼痛。

  很多個半夜醒來,這是小憶唯一的感覺。

  不過這種疼痛不是尖銳的,甚至于有些許的麻木。窗外是夏天最清冷的月光,只要你側(cè)了耳朵用了心,還可以聽到風(fēng)在外面穿梭的聲音。很奇怪的是,小憶的內(nèi)心并不覺得焦慮,好像一直在等這樣的一個機會,可以這樣安靜地躺著,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

  床頭的花每天都換,送花的人并不出現(xiàn),但有時會有一張他親手寫的小卡,上面是小憶熟悉的字:早日康復(fù)。

  送花的人不知道他明白不明白,這隱約的花香不是安慰,反而是折磨,它曾多次讓小憶的心軟下來,想撥他的電話,但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愛情如果只剩下同情,就算回到身邊,又有何意義?

  更何況,小憶對他已經(jīng)毫無把握。

  他毅然絕然地離去,早已讓她心死過千回百回,再難復(fù)活。

  病床上最大的娛樂是和S發(fā)彩信。小憶的彩信手機是半年前拿了一筆可觀的稿酬后買的,那時候是想跟葉發(fā)彩信玩,可是葉總是太忙,沒興致陪她,后來沒錢花的時候,差一點把它低價轉(zhuǎn)讓掉。S的彩信手機則是這兩天剛買的,還可以拍照,他拍了他心愛的狗N張照片,興致勃勃地發(fā)給小憶看。小憶回信說狗都看熟了狗的主人卻還不認(rèn)得呢。S就立馬發(fā)來一張自拍照,拍變形了的臉,很小的眼睛很大的鼻子,逗得小憶哈哈大笑。笑得護(hù)士直朝她瞪眼,罵她說:"小心你的傷,悠著點!"

  "怎么樣,有沒有帥閃了你的腰?"S很臭屁地問。

  "腰沒閃,肋骨倒是斷了一根。"

  "別讓我想入非非。"S說。

  "哈哈。"小憶笑,回過去一張自己的照片,是在校園里藍(lán)用手機替她拍的,穿了白色的裙子,站在一顆樹下,微笑。

  那時的她正與葉熱戀,眼底和眉梢全是柔情蜜意。

  "完了。"S看完后說,"肋骨全斷啦。"

  S并不給小憶打電話,但每天都有彩信來,除了拍狗,還偷拍女同事生氣時候的臉,辦公桌上的煙灰缸,下班的時候北京城里人潮擁擠的街頭。這是S的生活,遙遠(yuǎn)但是鮮活,讓小憶覺得親切。

  "快給我稿吧。"彩信大戰(zhàn)結(jié)束后S說,"俺又陷入稿荒啦。"

  "不行啊,要考試?yán)病?

  "怪了,你的稿子讀者就是喜歡,有人來信要求登你的照片。"

  "你敢!"

  "按時交稿我就不登。不然就放到征婚的網(wǎng)上去!"S威脅她,"說不定,我再來個移花接木什么的......"

  "你敢!"

  "難說哦。"S又發(fā)來一個小人兒,笑得賊眉鼠眼。

  小憶不再理他。短信來短信去,她都沒有告訴S自己住院的事情,這些事情,是S沒有必要知道的。如果不是身處異地他鄉(xiāng),小憶真的不愿意麻煩任何一個人。

  還記得住院的第一晚,是劉唱陪小憶度過的。

  個子很高的他整夜委屈地躺在那張小小的沙發(fā)上,小憶稍有動靜,他準(zhǔn)會醒來,走過來啞著聲音問她說:"要喝水嗎?"

  小憶搖搖頭。

  "要上廁所我替你喊護(hù)士去?"

  "不用了,你去睡吧。"小憶說,"有事我會喊你的。"

  劉唱俯下身子,就著清冷的月光看著小憶的臉,嘆息說:"讓你受罪了。"

  "你不也陪著受罪?"小憶蒼白地笑。

  "那等你出院了,好好補償一下我?"劉唱笑嘻嘻。

  "揍你八百大板要不要?"

  "是應(yīng)該。"劉唱低頭認(rèn)罪說,"這事兒都怨我。"

  小憶立刻就后悔自己這么說了,她打個哈欠,用被子把頭蒙起來,努力用輕松的語氣說:"睡嘍,睡嘍。"在小憶的心里,她是頂頂不愿意劉唱為此事背負(fù)任何責(zé)任的,第二天, 小憶就執(zhí)意不讓劉唱陪了,藍(lán)也被她趕回去,只有一個特護(hù)陪著她,眼看著就要期末考試了,誰的時間都很寶貴呢。

  也許是白天睡得多的緣故,一到半夜,就醒,醒了后,就怎么也睡不著。

  特護(hù)一人要看好幾人,并不睡在小憶的房里,需要她的時候按鈴就行。病房里格外的安靜,小憶下意識地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來看時間,發(fā)現(xiàn)有好幾條未讀的短信,一開始還以為是S的,打開才發(fā)現(xiàn)全是劉唱的:

  你好嗎?還疼不疼?

  這兩天很忙,明天一定去看你。

  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dān)心。

  小憶下意識地回復(fù)劉唱的短消息:謝謝你,我好多了,醫(y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消息飛出去的那一刻小憶才發(fā)現(xiàn)時機不對,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不免心里一拎,但愿劉唱關(guān)機,不會吵到他。

  誰知道一分鐘后電話就響了,那邊是劉唱著急的聲音:"沒事吧,小憶?怎么醒著呢?"

  "對不起啊,"小憶說,"我忘了時間,沒想到你沒關(guān)機。"

  "怕你有事找不到我。"劉唱說。

  怕你有事找不到我。

  很久以前,別人跟小憶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小憶的淚在瞬間就不聽話地從眼眶里飛了出來,滴到白色的棉被上。

  "沒事吧,小憶?"劉唱覺出不對來。

  "沒事。"小憶吸吸鼻子說,"你快睡吧。"

  "今晚的月色真美,"劉唱用唱歌般抒情的嗓音輕聲問:"親愛的小姐,你半夜三更擾我美夢,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劉唱......"

  "別說謝謝,我最怕聽你說謝謝。"

  "那......再見。"

  "哦呵。"劉唱裝做委屈地說,"天下最毒婦人心啊。"

  小憶掛了電話,趴在潮潮的被子上無聲地笑了。

  在醫(yī)院里熬了半個月,終于可以獲準(zhǔn)出院。藍(lán)一面替小憶收拾東西一面說:"考完試就放假,好好休息一下。"

  "有這么嚴(yán)重?"小憶笑。

  "你這樣子放假怕是回不了家了。"藍(lán)看著小憶說,"我都說過啦,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起碼還有一個月不能隨意走動。"

  "我都撒過謊啦,說我要隨學(xué)校的劇團(tuán)演出,不能回去。"

  "你媽怎么說?"

  "只是問我要不要寄錢。"小憶說,"我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不要了,我不想讓他們?yōu)槲覔?dān)心。"

  "你就是要強。"藍(lán)說,"要父母的錢天經(jīng)地義,苦自己真是沒必要。"

  正說著,天天的笑臉從門外閃了進(jìn)來,后面跟著的是天天的媽媽。

  "小憶姐姐!"天天拉住她的手說,"我們是來接你的。"

  "接我?"

  天天媽媽笑著說:"你這樣子住學(xué)校宿舍怎么方便,還是住我家去吧,我家里有傭人,萬事方便些。"

  小憶連忙擺手:"那怎么行,怎么好去打擾你們!"

  "快別說打擾的事情了。"天天媽媽說,"要不是為了給天天補課也不會出這事,我們是一定要負(fù)責(zé)任的。"

  天天笑嘻嘻地說:"小憶姐姐,我媽連房間都給你準(zhǔn)備好啦,還買了臺新電視給你解悶?zāi)?,我們這就回去!"

  小憶摸摸天天的腦袋,眼眶立刻就紅了。

  天天媽媽長得真漂亮,藍(lán)的眼睛都直了,過了半天才說:"我怎么看著你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一樣!"

  天天媽媽笑笑。

  藍(lán)又說:"真像在哪兒見過。"

  "電視上!"天天把手舉起來說,"我媽媽上過電視!"就在這時,門又被推開,進(jìn)來的是推著輪椅的劉唱。

  "你怎么也來了?"小憶真沒想到。

  "你出院我能不來接?"一定是準(zhǔn)備期末考試,劉唱的樣子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兩只長長的手臂:"來,我抱你上輪椅。"

  小憶羞紅了臉,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慢慢來。

  天天笑得咯咯咯的。

  "怕什么!"劉唱說,"又不是沒抱過。"一面說一面就將小憶小心翼翼地從床上抱了起來,轉(zhuǎn)身放到了輪椅上。

  "回家嘍。"天天搶著上來推輪椅,被劉唱一把拎起來拖到門邊,"惡狠狠"地說:"敢跟我搶生意,小心我揍你!"

  天天一點兒也不怕,往劉唱身上猴去,好不容易吊著他脖子,就不放手了。

  天天媽媽笑著對小憶說:"我們天天特別喜歡他。"

  "是嗎?"小憶笑著打趣說,"我還以為他只會討女孩子喜歡呢。"

  天天媽媽說:"這些天都是他在教天天做功課,兩人早就打得火熱啦。"

  小憶看看劉唱,劉唱笑得有些不自然:"呵呵呵,等你好啦,就要跟我競爭上崗啦,看看天天到時候到底選誰!"

  "你們倆誰跟誰呀!"天天吊著劉唱的脖子老三老四地說,"還不都是一家人?"

  小憶又急又惱,卻在輪椅上動彈不得。一旁的藍(lán)仗義地跳起來敲天天的頭,然后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在此刻聚齊,小憶在抬頭間,居然看見手里捧著一束鮮花的葉正朝自己走過來,他走近了,把花往小憶懷里一放,微笑著說:"恭喜你出院。"

  他竟然知道自己今天出院!

  "謝謝。"小憶捧著花,喉嚨里擠出干澀的兩個字。

  "我來接你。"葉說,"你還沒好,不能住學(xué)校宿舍。"

  "不用了。"小憶避開他的眼光答,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他房子都賣掉了,能把自己接哪里去呢?

  "你放心吧,小憶有地方去,不會受罪的。"劉唱對葉說,說完了推著輪椅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去。葉好像在后面喊了一聲,小憶強忍著,硬是沒有回頭看一眼。

  電梯門關(guān)上了,天天好奇地問:"剛才那個叔叔是誰?"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藍(lán)罵天天。

  "是劉唱哥哥的情敵吧。"天天嘿嘿亂笑。

  這回出馬的是天天媽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到了天天家里,看著替自己精心布置的客房,小憶感激地對天天媽媽說:"我真是不好意思,萍水相逢,如此打擾。"

  "難得天天喜歡你。"天天媽媽說,"他爸爸常年在國外,你在這里陪陪我們母子倆也是好的啊。別想那么多,放心住下吧。"

  小憶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

  天天媽媽拍拍她的肩說:"不開心的事情少想,都會過去的。"

  "嗯。"小憶點頭。

  "其實,劉唱挺不錯的。"天天媽媽走到門邊,忽然回頭說了這句話,然后笑著替小憶拉上了門。

  就這樣,小憶在天天家住了一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小憶決定還是要回去參加考試,一來是感覺自己恢復(fù)得不錯完全可以參加考試。二來是覺得寧可現(xiàn)在辛苦一些,也比堆到下學(xué)期補考要強。

  "那就這樣吧。"天天媽媽也同意,"考試是挺重要的,我每天用車送你到學(xué)校門口,讓劉唱扶你進(jìn)考場。"

  結(jié)果沒想到的是,第一天車子就堵在了城西干道上,雖然早早地提前出門,到了學(xué)校門口離開考就只有五分鐘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劉唱奔到車門口扶小憶出來,把背一彎說:"來,我背你去。"

  小憶還在猶豫呢,劉唱就喊起來說:"快點啊,我送完你還要奔自己考場呢。"

  小憶只好趴到他的背上去。

  劉唱健步如飛,一會兒功夫就把小憶馱到了教學(xué)樓前,又一口氣馱上了三樓。進(jìn)教室的時候,藍(lán)帶頭鼓起了掌,大伙兒又是鼓掌又是敲桌子的,把整個考前氣氛弄得異常熱烈,監(jiān)考的老頭兒弄了半天愣是沒明白怎么回事。

  考完試后,藍(lán)跑到小憶座位上笑著說:"小憶同志我有預(yù)感,你會被輿論活活逼進(jìn)劉唱的懷抱啦。"

  小憶罵她:"別人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明白?"

  "不明白!"藍(lán)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糊里糊涂才是愛嘛。"

  第二天,小憶去得早早的,劉唱要扶,小憶死活不讓,就是要自己走。

  "你這妞,咋這么任性呢,昨天都讓背過了,今天扶一下也不行?"劉唱跟在后面罵她。

  小憶站住了回頭說:"我都說我自己能走了,扶什么扶!"

  "好好好,你能走。"劉唱抱住雙臂說,"你走給我看看,最好跑給我看看!"

  小憶賭氣,強撐著往前走,興許是走得太快,兩三步后傷口就疼得厲害,只好喘著氣停了下來。

  劉唱跟上,語氣軟下來說:"別任性了,來,讓我扶你到教室。"

  "你走!"小憶恨自己沒用,于是愈發(fā)不講起道理來,"你走開,我不要再見到你!"

  "嘖嘖嘖!"劉唱咂嘴說,"小丫頭脾氣還真壞呢。"

  小憶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打電話給藍(lán),讓藍(lán)來接她。藍(lán)很快就從教學(xué)樓跑下來了,看看小憶,看看一邊的劉唱,了然于胸地說:"吵架了?"

  "你扶她上去吧。"劉唱說完,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怎么,那哥們兒又惹你生氣啦?"藍(lán)問小憶。

  "你接我一下不行啊。"小憶說,"就你最懶!"

  "是不是受了傷就可以不講道理?"藍(lán)罵她說,"你這不識好歹的臭丫頭,我要是劉唱,非一腳把你踹倒不可!"

  小憶把嘴嘟起來:"你再罵我,我就哭!"

  "好啦好啦!"藍(lán)投降,過來扶她說,"老佛爺,請上路。"

  那天的試卷真是挺難的,好多人都咬著筆桿在發(fā)呆。小憶一面思考一面就想起劉唱生氣離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沒有愧疚,也不明白自己的壞脾氣究竟從何而來,郁悶得要緊。

  好不容易三天試考完了。藍(lán)把小憶扶回宿舍,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問她說:"你假期真不打算回家?"

  "你看我這樣子,能坐長途車嗎,還沒到家就散架。"小憶嘆氣。

  "我們打算回他家度假,放完假又要趕回來參加學(xué)校劇團(tuán)的公演。"藍(lán)說,"按道理,我真應(yīng)該留下來陪你......"

  "不用啦!"小憶打斷她說,"假期短,一個人看看書就過去了,反正也不能亂跑,寫寫東西也不錯啊,還有好多人等我的稿子呢。"

  "我卡上還有點錢,你拿去用。"藍(lán)把卡遞給小憶說,"密碼就是我生日,反正我要到他家過,聽說她媽替我準(zhǔn)備好見面禮啦,嘿嘿。"

  "不用了。"小憶說,"我的錢夠用的。就是一時半會兒還不清債啦,欠天天媽媽的醫(yī)藥費,還不知道怎么辦呢。"

  "醫(yī)藥費是劉唱結(jié)的!"藍(lán)瞪大眼睛說,"難道你不知道?他把天天媽媽墊付的錢全替你還掉了,我還以為你知情呢。"

  小憶張大了嘴。

  "哎,你看他現(xiàn)在一天趕兩個場子唱歌,唱完歌又去做家教,考試的時候都沒停,眼睛整個都紅紅的,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不是為了掙錢為了什么?"

  "他沒告訴我。"小憶說。

  "呵呵,感動了吧,要以身相許了吧。"藍(lán)又胡說八道起來。

  "藍(lán)。"小憶想了半天后說,"求你件事兒行不?"

  "嘿,有事兒您說話!"

  "天天家我住不慣,宿舍看樣子也住不成,你想辦法替我在這附近租個房子,別告訴劉唱,我想一個人清靜些。"

  "那不成!"藍(lán)堅決地說,"你這個樣子,怎么照顧得了自己!"

  "實在不行,我打電話讓我媽來。"小憶無能為力地說,"都到這份上了,瞞也瞞不住了。"

  "行。"藍(lán)說,"既然這樣我就不回家了,留下來陪你!"

  小憶伸出手,握了握藍(lán)的手。藍(lán)趕緊說:"得,可別感動,你一感動起來就排山倒海的,我受不了!你在這里等著,我到開水房去打瓶開水就來。"

  藍(lán)走了沒多久,小憶的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小憶接起來,竟是葉。在那邊溫柔地問:"考完試了?"

  "嗯。"小憶說。

  "放假回不去了吧?"

  "嗯。"小憶說。

  "我替你租好房子了,這就來接你。"

  小憶握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小憶不方便走動,于是把電話聽筒捂起來大聲說:"請進(jìn),門沒鎖。"

  門被緩緩地推開了。手里同樣拿著電話的葉走近呆呆的小憶說,"這里的門衛(wèi)好兇,我求了她半天她才讓我上來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小憶輕聲問。

  "我來接你。"葉說。

  "算是同情嗎?"小憶抬起頭來,看著葉。

  "不算。"葉說。

  "那算什么?"

  "如果要我解釋,你就要給我時間和機會。"葉說,"你這么兇,我可是什么也不敢講了,對不對?"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小憶盡量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轉(zhuǎn)身從包里拿出葉曾經(jīng)留給他的那只裝滿錢的信封說,"這個還給你,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

  葉伸出手來,不過并不是去接小憶手里的錢,而是伸手去撫摸小憶的臉頰,小憶想躲,但是沒躲得開,葉溫?zé)岬恼菩穆刭N住了她的面頰,他蹲下身來,面對著小憶輕聲說:"對不起小憶,是我的錯,我發(fā)誓會加倍補償你,讓你忘掉那些不快樂,我發(fā)誓。"

  在小憶沒來得及說任何話的時候,他站起身來輕輕地抱住了小憶,把小憶的頭貼在他的胸前,這是她曾經(jīng)無比依戀的懷抱,這是她熟悉的關(guān)于愛情的味道,所有的堅持、憤怒、決心,全在那一刻分崩迷離,小憶在眼淚下來之前忍不住也緊緊抱住了葉,緊緊的。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停止了思維,甚至停止了呼吸。她沒有看見,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門口站著的,是拎著兩個熱水瓶的藍(lán)。

  藍(lán)的后面,是目睹了眼前的一切面無表情的劉唱。

  小憶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就這樣,葉扶著小憶走出宿舍,小憶的手里捧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缸,里面裝著一天到晚游泳的小寵。

  玻璃缸很別致,是劉唱買的,為了買它,劉唱花了整整的一個下午。還記得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差不多半身濕透的他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小憶的宿舍,把小寵細(xì)心地放進(jìn)已經(jīng)裝滿水的玻璃缸,高興地一拍手說:"好啦,咱現(xiàn)在有家啦!"

  那神情,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竟令小憶有些怦然心動。

  宿舍里的一女生取笑他說:"劉唱,追女生也沒見你這么奮不顧身的,為條魚弄得自己像落湯雞。"

  "你這就不懂了吧!"劉唱嘻笑著說,"這叫苦肉計,我也不是沒傘,故意不打!"

  "別貧了。"小憶遞給他一塊干毛巾說,"快擦擦,小心感冒。"

  "瞧!"劉唱對著那女生說,"這招奏效了不是?"

  弄得小憶哭笑不得,說什么好像都不是,只好彎下腰來用手指隔著玻璃缸去逗小寵。劉唱則在小憶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說:"好啦,跟你的魚慢慢親熱吧,我要唱歌去嘍。"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個很親昵的略帶曖昧的動作,不過奇怪的是,小憶并不覺得反感,劉唱對于她,已經(jīng)越來越像一個熟悉的朋友,甚至于,一個親人。

  只是這些感覺,對他無從談起且永遠(yuǎn)不能再談起。

  葉把小憶抱得很緊,小憶就這樣依偎著他,雙手捧著小寵,走過劉唱的身邊,一直走到女生宿舍的外面,陽光讓她的眼睛覺得飽脹和生疼。

  藍(lán)替小憶背著手提電腦,拎著行李跟在他們的身后。走了兩步,回頭對劉唱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回去吧回去吧,別管他們了。"

  劉唱站在原地,并沒有動。

  藍(lán)就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然后加速了步子,走到小憶和葉的前面去。

  "真沒想到,你把它留下來了,還有那臺電腦。"葉指著小寵說:"我后來也回去過一次,可惜門鎖換了,按半天門鈴也沒人開門,只好作罷。"

  "我那天去得巧,他們正在搬東西。"小憶說。

  葉緊緊地?fù)Я藫浀募缫允颈浮?/strong>

  走到學(xué)校的大門口。小憶驚訝地發(fā)現(xiàn)葉竟然開了一輛白色的跑車,而且是新車。藍(lán)看到車,臉上的表情也很古怪。葉打開后備廂,把藍(lán)手里的東西都接過來放進(jìn)去,準(zhǔn)備扶小憶上車的時候藍(lán)喊起來:"等等等等!"藍(lán)把小憶一拉,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葉說:"借一步說話可好?"

  葉微笑,點點頭,先行坐到車內(nèi)。

  藍(lán)把小憶扶出幾步,輕聲問她說:"可是真想好了,真的跟他走?"

  "嗯。"小憶說。

  "其實吧,我也理解。不過我看他的樣子真的蠻難過,你知道嗎,他都答應(yīng)SUN的老板放假的時候不回家,留在這里駐唱,就是為了陪你。你看現(xiàn)在......"

  "別說了,"小憶打斷她說,"我不值得他為我付出這么多,有機會,你替我好好勸勸他。"

  "你擔(dān)心他?"藍(lán)問。

  "他是我們的朋友。"小憶迎著藍(lán)的目光說,"難道不是嗎?"

  "那好吧。"藍(lán)拍拍她的面頰,"有什么事情,記得打我的電話。"

  小憶輕輕抱了抱藍(lán)。

  "別這么膩啦。肉麻!"藍(lán)笑著推開她,"好好享受你的愛情去吧。"

  不過剛剛考完試,校門口全都是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準(zhǔn)備離校的學(xué)生,葉的新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有人開始對著小憶指指點點,小憶清晰地聽見一個路過的女生在說:"那個好像是劉唱的女朋友。"

  "快上車吧快上車!"藍(lán)替小憶把車門打開,一邊扶她進(jìn)去一邊大聲對葉說:"她傷還沒完全好,你要照顧好她啊。"

  "遵命。"葉沖著藍(lán)揚揚手說,"保證完成任務(wù)。"

  藍(lán)替小憶帶上車門,車子開出不到一分鐘,手機里就傳來她的短信:"親愛的,雖然有些擔(dān)心你,可是我還是要祝你幸福,乖乖的,照顧好自己。"

  小憶回:"嗯。愿所有的傷都會慢慢復(fù)原。"

  回完后偷偷地轉(zhuǎn)頭看葉,發(fā)現(xiàn)他好像并不在意,正在專心開車。

  葉的車開得不錯,小憶知道他拿到駕照已經(jīng)很多年了,最大的愿望就是擁有一輛自己的車。那時候電視上只要是有介紹新車的節(jié)目,他準(zhǔn)會坐直了身子眼睛不眨地從頭看到尾,對所有車的價格和性能均了如指掌。

  "是你的車嗎?"小憶問他。

  "還行?"葉并不正面答她。

  "你喜歡就好。"小憶說完,把眼光投向窗外。葉也不再說話,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把車開到了一個公寓樓前停下了。

  "一樓。"葉把小憶從車上扶下來說,"考慮到你不能爬樓,為租這個房子我可沒少費功夫。"

  "你的房子呢?為什么賣掉它?"小憶站定了問。

  "進(jìn)去再說吧。"葉說,"進(jìn)去看看你喜歡不喜歡。"

  葉扶小憶進(jìn)了門,吩咐她坐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別亂動,自己到車上去拿行李和電腦。小憶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公寓并不大,但是干凈,墻上掛著一幅照片,照片上是個女孩,手里拿著一個旋轉(zhuǎn)的風(fēng)車,長發(fā)。臉上的笑容甜美而清澈。

  葉見她盯著那幅畫看,就說:"這是以前住這里的女孩,回頭我把你的照片掛上去。"

  "不用。"小憶說,"我挺喜歡這張照片的,就讓它掛著好啦。"

  "這房子只有三年的房齡,主人出國了。"葉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對小憶說,"我付了她三年的房租,你要是喜歡,也可以買下來。"

  "我喜歡以前的地方,為什么要賣掉它?"小憶堅持問。其實這個答案對她并不重要,小憶在意的是這個答案背后所隱藏的那個答案。

  關(guān)于葉的離開,實在不好直接問出口來。

  葉在小憶的旁邊坐下,攬過她的肩,低聲說:"你聽我說小憶,前陣子,我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現(xiàn)在,麻煩已經(jīng)過去了,你看,我還買了新車,手頭也余了一些錢,很快就可以買房子了,要是不喜歡這里,我們就去看新房,給我點時間讓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是......很大的麻煩嗎?"小憶有些艱難地問,"麻煩到不能跟我講,麻煩到一定要賣房子?"

  "麻煩到你想像不到的麻煩。"葉摸摸小憶的長發(fā),"不過現(xiàn)在都過去了,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苦。"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小憶輕聲地嘆息。

  葉用手掰過小憶的臉來,讓她看著他的眼睛。葉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我發(fā)誓,這些天,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看在我所受的折磨一點也不比你少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可不可以?"

  在小憶的眼淚掉下來之前,葉俯身用唇堵住了小憶。這是小憶久違的氣息和溫柔,令她羞澀疼痛卻又無力抗拒的愛的狂風(fēng)暴雨,足以摧毀這些日子以來因委屈和不滿堆積起來的所有的防備和堅持。

  愛情是一場注定的潮水,而自己就是一葉隨時等待靠岸的小舟。潮去潮來,隨波逐流,載沉載浮,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呵。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葉輕聲說,一面說一面已經(jīng)伸手在解小憶的衣衫。

  "不要!"小憶想躲,可是被困在葉的懷里,怎么躲也躲不開。

  "不許動!"葉已經(jīng)是命令的口吻。

  和葉談戀愛多時,不是沒有過親密,但此時的小憶不想,那個丑陋的傷痕,無論如何也不想讓葉看見,無論如何也不可以。

  謝天謝地,就在此時,小憶的手機響亮地"滴"了兩聲。應(yīng)該是短消息。小憶輕輕地推開葉,把手機拿出來看。是S的彩信又來了,一個美麗的小姑娘坐在月亮上,像是蕩秋千的樣子,旁邊的字是:終于考完了,爽飄啦。

  小憶忍不住笑。

  葉把她的手機拿過來說:"讓我看看是什么?"

  "是北京的一個編輯。"小憶說,"他剛買的彩信手機,沒事兒就給我發(fā)彩信,挺好玩的。"

  正說著呢,"嘀嘀"聲又響起。這回傳來的是圖像是兩個小人兒在狂扁另一個小人,旁邊的字是:"小樣兒,讓你不回彩信!"

  小憶更是樂了,拿過手機來剛要回,葉卻把手機搶過去說:"好了,不許回!"

  "干嘛呢,"小憶說,"還我啦。"

  "吃醋唄。"葉把手機扔到一邊,微笑著攬過小憶說,"放任你自由這么多時日了,現(xiàn)在得管著你一點兒,不然你飛走了我哭都來不及。"

  "亂吃飛醋。"小憶指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提電腦告訴葉,"這人可幫過我不少忙,你看看這臺電腦,要不是他借給我五千塊錢,還不知道現(xiàn)在流離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是我不對。"葉說,"明天就把這五千塊錢還上!"

  "沒事啦,"小憶說,"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罵我咧?"葉用額頭抵著小憶的額頭,輕聲說,"從現(xiàn)在起,我會照顧好你。讓我來替你承擔(dān)一切,好不好?"

  小憶把頭靠到葉的胸前,喃喃地說:"我有些怕。"

  "怕什么?"

  "怕你會再離開。"

  "其實我比你更怕。"葉說。

  "怕什么?"

  "怕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葉的聲音竟然有些發(fā)顫。

  "噢,葉。"小憶轉(zhuǎn)過身看著葉的眼睛,撒嬌抗議說,"你太壞,這些天我已經(jīng)哭得夠多了,你不可以再說這些話來惹我哭了!"

  "那么答應(yīng)我兩件事好不好?"葉用認(rèn)真的口吻。

  小憶被這種認(rèn)真的口氣弄得有點緊張,焦急地等著葉開口。

  "第一件,請不要再追問我為何會離開你這么久以及這些天我都做過些什么,因為這個問題只會讓我覺得難堪。"

  "好。"小憶想了想,重重地點頭:"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離開他。"

  "誰?"小憶問。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葉說,"他對我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你真的誤會了......"小憶明白他指的是劉唱,剛想要辯解,葉卻打斷她說,"男人有男人的直覺,就算是我自私吧,你只需告訴我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那......好吧。"小憶點點葉的鼻子說,"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好有成就感哦,認(rèn)識這么長時間,你好像從來都沒有這么在乎過我哦。"

  "我現(xiàn)在改過還來得及?"葉一本正經(jīng)地問。

  "那要看你改的程度如何啦。"小憶俏皮地答。

  "我一定好好改造,爭取黨和人民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小憶的寬恕。"葉說完,舉起左手發(fā)誓,然后他低下頭來,把唇印在小憶的額頭上,溫?zé)岬?,久久的?/strong>

  就這樣,葉再次進(jìn)入了小憶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失而復(fù)得"的緣故,葉對小憶真的是寵愛有加,什么事情也不讓她做。他回家再晚,也是他買菜燒飯,完了還涮鍋洗碗拖地,忙得一頭汗也毫無怨言。

  小憶看著葉嘆氣說:"你完啦。"

  "什么完了?"葉把一片蘋果塞到小憶的嘴里。

  "你把我寵壞了。"小憶咬著脆生生的蘋果說,"從此要做一輩子的傭人啦。"

  "想得美!"葉拿著水果刀惡狠狠地說,"你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等你傷好了,就輪到你慢慢侍候我。"

  "我要是不肯呢?"小憶說。

  "那我的刀可就不客氣了!"葉再次把刀舉起來,黑社會一樣地問:"你怎么說?"

  小憶笑倒在沙發(fā)上。

  葉把小憶拉起來,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說:"這里是兩萬塊,你把買電腦的錢住院的錢都還掉,咱可不能欠著誰。"

  "上次你給我的還沒用呢。"

  "那些錢你留著零花。"葉財大氣粗的樣子。

  "你會不會有難處?"小憶說,"我自己慢慢來也沒問題的。"

  "再不接我K你!"

  "555555,"小憶只好接過錢說,"我現(xiàn)在就欠你一個人了。"

  "要不你還能欠誰?"葉有些得意。

  看葉兇兇的樣子,小憶搶先拿起葉放到桌上的水果刀說:"葉同志,你給我小心點,別以為我欠了你,你就能對我怎么著!"

  "是是是。"葉連忙舉雙手投降。

  第二天,葉上班去了,小憶到小區(qū)外面不遠(yuǎn)處的銀行把錢分別匯到了S和藍(lán)的帳上。好久不出門,終于能獨立行動了,這才感覺到做一個健康的人是如此的美好。從銀行回來的路上,小憶給S發(fā)短消息說:"錢還到你卡上了,沒利息。"

  "我倒。"S說,"這么快就還了?我還指望用這債逼你給我寫稿寫稿寫稿呢,你怎么這么多天不上網(wǎng)?"

  "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上不了網(wǎng)。"

  "借口。純屬借口。假期前弄不到好稿我可怎么過,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小編吧。"S發(fā)完這條短信又來一條彩信,一張痛苦不堪的臉,額頭上全是皺紋。

  "好啦,放假前一定交你一篇。"小憶承諾他,他才罷休。

  回到家里,小憶又打電話給藍(lán),告訴她錢打到她卡上了,請她替她還給劉唱。

  藍(lán)一接到她的電話就尖叫:"死丫頭,你這一走就不來個信兒?我告訴你,錢還了,這份情債你也還不了。你知道嗎,你跟葉走的那天,劉唱在酒吧喝悶酒,喝完了就唱歌,唱到半夜三點,嗓子都唱啞了,誰不讓他唱他跟誰急,我打過你好多次手機,結(jié)果你這些天都關(guān)機。"

  "對不起呵。我不知道你找我。"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跟他說去啊。"

  "有沒有搞錯,我又沒有對不起他。"聽藍(lán)那么大聲,小憶也不由自主地對著聽筒喊起來。

  "說得也是啊。"藍(lán)嘆息說,"感情上的事情永遠(yuǎn)也沒有對和錯,怎么樣,你和葉還好嗎?"

  "還好。"小憶說,"他現(xiàn)在挺遷就我。

  "他一定覺得挺對不住你的。"藍(lán)說,"趁著他現(xiàn)在氣焰低,你好好收拾他幾次,看他以后還敢不敢亂來。"

  "你把戀愛說得像打仗一樣。"小憶笑。

  "愛是一場戰(zhàn)爭,我不怕輸只怕你不快樂。"藍(lán)說。

  小憶拿著聽筒愣住了,這話好像聽誰說過來著。

  "劉唱讓我把這句話帶給你。"

  "嗯。"小憶答,心奇怪地抽動了一下。

  "開心些。"藍(lán)說,"過兩天我就回來,咱們的戲在省大劇院演出,你和葉一起來看吧,我讓他們給你留了兩張貴賓票,不管怎么說這個戲你也有不少的功勞呢。"

  "好。"小憶說。

  "放心吧。"藍(lán)善解人意地補充說,"劉唱回老家了,不會來騷擾你。"

  "說什么呢。"小憶說,"不跟你聊啦,我要替S趕篇稿子。"

  放下電話小憶就跑到后門的小院子里去深呼吸,抱著肩膀看將暮未暮的天空,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葉還沒有回來,他這兩天總是加班到很晚。無人照顧的院子一片荒蕪,小憶想像這里是不是曾經(jīng)也開過美麗的花,客廳里照片上那個美麗的女孩,是不是也曾經(jīng)在這里守望過自己的愛人?

  很多的歲月過去了,能留住的到底是些什么?

  這時,門外傳來響動。小憶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是葉回來了,買回一大堆的東西,正在慢慢從車上往房間里搬。

  "大采購啊。"小憶剛要過去幫手,卻被葉攔住說:"你在這邊好好坐著,別亂動。"

  "我都好啦。"小憶故意夸張地動動身子說,"什么也不讓做會悶壞的呀。"

  "全好了再做也不遲!"葉竟然還買回一大把粉色的玫瑰,把玫瑰插到花瓶里,葉才在小憶的身邊坐下,問她說:"喜歡嗎?"

  "喜歡。"小憶深呼吸一下說,"好香。"

  葉樓住她說:"我買了好多的東西,好不容易請到幾天假,我要跟你在一起過幾天完完全全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哪里也不去?"小憶問他。

  "不去。"葉說,"就咱們倆,誰也不睬!"

  "可是過兩天我們學(xué)校有演出,藍(lán)是主演,要我們?nèi)ヅ鯃瞿亍?

  "不聽話?"葉把臉板起來。

  "那部戲我有參與編劇的......"小憶說。

  "那就是一定要去?"葉問。

  小憶沒來得及在意他這句話,突然從沙發(fā)上跳起來說:"完了,我差點忘了,我得去網(wǎng)吧一趟,把稿子發(fā)出去。你開車送我去好不好?"

  "放完假我拿到單位替你發(fā)。"

  "不行啊。"小憶嘟著嘴說,"要不趕快在家里申請上網(wǎng)吧,這樣也方便很多的。"

  "不上網(wǎng)不行嗎?"葉說,"整天QQ啊論壇的,費不費時間啊。"

  正說著呢,家里的電話響了,葉接起來,然后對小憶說:"你的。"

  小憶接過電話,沒想到竟是劉唱。

  "你好。"劉唱說。

  "呃......你好。"小憶心虛地看看葉,也說。

  "那些錢,不用那么認(rèn)真吧。"

  "應(yīng)該的。"

  "那好吧。"劉唱說,"我就是想祝你假期快樂來著。"

  "再見。"

  "再見。"

  小憶掛了電話,發(fā)現(xiàn)葉正看著自己。

  "這里的電話號碼,是藍(lán)......"小憶艱難地說,"我今天還錢給他,所以......"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葉說,"你不想惹我生氣就最好閉嘴!"

  見葉真是不開心了,小憶心里怕怕的,只好岔開話題,指著地上幾大口袋的東西問:"買這么多東西干嗎呀,家里都堆不下。"

  葉不說話,開始收拾東西到廚房里做飯,小憶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玫瑰發(fā)了一會兒呆,這才走到廚房里去,發(fā)現(xiàn)葉在抽煙,很不開心的樣子。

  小憶走到他的身后,在后面環(huán)住他,把臉貼到他的背上說:"別這樣,好不好?"

  "我也不想。"葉回身抱住她說,"我推掉了所有的事情要和你過二人世界,沒想到最后讓我掃興的人是你。"

  "我并不知道會掃你的興。"小憶解釋說,"我感覺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你對我失望了?"葉不講道理地說,"我無論怎么對你好都沒有用是不是?你知不知 道我有多難,你為什么不肯全心全意跟我在一起?"

  "葉,你不講道理!"小憶也開始生氣了。

  葉扔掉煙頭,一把抱起小憶,把她抱出廚房,抱過客廳,一直抱到臥室的床上。然后,他整個人重重地?fù)涞搅诵浀纳砩稀?/strong>

  小憶的傷口被他壓得鉆心地疼痛起來。

  可是小憶一聲也沒有呻呤,她忍受著巨大的疼痛和羞辱,咬著牙硬是一聲不吭,任由葉予取予求。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

  這是葉最瘋狂和最執(zhí)著的一次。

  而小憶知道,這也將是她一生永遠(yuǎn)無法愈合的絕望傷口。

  終于,她推開他,睡去。

  醒來后,小憶的第一感覺是天亮了。

  裹在棉被里的身子很麻木,心里有隱約的暗傷來回洶涌。

  在床上暈了一小會兒,小憶起身下了床,從臥室來到客廳,發(fā)現(xiàn)客廳里只亮了一盞小燈,電視開著,聲音不大??蛷d里通往后院的門虛掩著,小憶走過去,推開它,發(fā)現(xiàn)葉站在院子里抽煙,紅色的煙頭一明一滅。

  葉聽到門響,轉(zhuǎn)過頭來,見到靠在門邊穿著單薄的小憶,連忙扔掉煙頭走過來拖她進(jìn)門:"進(jìn)去,進(jìn)去,穿這么少,小心感冒!"

  葉的手冰冰涼的,涼得小憶情不自禁地一哆嗦。葉把門帶上,從后面輕輕抱住了小憶。他彎下腰來,下巴抵著小憶的長發(fā),不說話。

  這應(yīng)該是葉表示"愛"時最招牌的動作。

  小憶的淚迅速地流下來。

  那一刻,小憶比任何時候都明白,這個無聲抱著自己的男人,是自己愛的男人,是她今生今世從情愛初萌動到天崩地裂的劫難,只要活著,無論何時何地,他和她之間都將保持這種無法真正做到?jīng)Q裂的痛并快樂著的無奈糾纏。

  "恨我吧!"葉忽然說,"小憶,請你恨我。"

  "不。"小憶堅決地說,"等我一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

  "我真怕到了那一天,你會跟我說不。"葉把小憶的身子轉(zhuǎn)過來,看著她的眼睛說,"告訴我,怎樣才可以讓你不離開我?"

  "葉。"小憶靠在他胸前,委屈地說,"你是知道我的,你應(yīng)該是知道我的。你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

  葉無聲,將小憶抱得更緊些。良久良久,他才放開小憶,牽著她的手,一直把她牽到沙發(fā)邊,按住她雙肩讓她坐下,對她說:"有些事我想告訴你。"

  "嗯。"小憶點點頭,她想自己等這一刻已經(jīng)等了好久。

  葉有些艱難地說:"我瞞著公司,在外面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虧空了很多公款,差一點坐牢。"

  "嗯。"小憶看著葉,用眼神鼓勵他說下去。

  "后來,是她出手救了我。"

  "她是誰?"

  "公司總部的老總,"葉說,"比我大三歲。"

  "那個孩子是你的嗎?"

  "沒有孩子。"葉說,"她騙了我,從頭至尾。"

  "那你離開她了嗎?"

  "是的。"葉說,"我決定離開她。"

  "什么叫決定?"小憶問。

  "就是打算,"葉埋著頭說,"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很能干,也很漂亮。我承認(rèn)有一階段被她吸引,但是直到你出事,我才終于清楚你對我有多重要,我愛的是你,不是她。"

  "什么叫打算?"小憶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

  "我有把柄在她手里。"葉垂頭喪氣地說,"她可以隨時控告我,所以,一切都只有慢慢來。不過,我已經(jīng)跟她攤牌,她答應(yīng)我考慮放手。"

  "如果她永遠(yuǎn)不放手呢?"小憶激動起來,"那你是不是打算跟她糾纏一輩子?"

  "不。"葉抱住小憶說,"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

  "天。"小憶雙手掩面,"天!"

  "你餓了吧,我做了飯,等我熱了來端給你吃。"葉站起身來說,"我去廚房,我想你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一下,小憶,我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你,不管你做出什么選擇,我都不會怪你,真的。"

  葉說完走開了,廚房里很快飄出來黃豆肉排湯的香味來,那是葉最拿手的湯,也是小憶最喜歡喝的。茶幾上的手機在不停地響,提示有新的短消息來,但小憶沒有精力去看。她覺得太累了,累到想再去睡上一覺,等一覺醒來,就可以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原來自己并未真正再擁有,原來這一切竟全是虛幻,這末免也太滑稽太可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出來了,把小憶拉到餐桌邊上向她展示他的廚藝,問她說:"怎么樣,有食欲沒?"

  "嗯。"小憶強作歡顏,"至少比我做的好多了。"

  "以后我們家就我燒菜給你吃。"葉在小憶的對面坐下,拿出來兩個玻璃杯,倒了一些紅酒,舉杯對小憶說:"來,祝我們白頭偕老。"

  小憶正要舉杯,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小憶看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再看看葉,葉微笑著說:"去接啊,肯定是你朋友來給你祝賀新年了。"

  "不接了。"小憶說,"讓它響吧。"

  "嘿,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葉說,"你這樣我可不好受。"

  這樣一來倒是顯得小憶小心眼了,于是小憶只好走過去把電話接起來,沒想到那邊竟是很少給她打電話只喜歡發(fā)彩信的S。

  S用歡快的語氣說:"小憶你好嗎?"

  "好啊。"小憶也說。

  "怎么了?"S說,"好久不見你上網(wǎng)。"

  "現(xiàn)在不方便。"小憶一面答,一面不自覺地拿著電話走到窗邊,葉的目光如影隨行。

  "是不方便上網(wǎng),還是不放便說話?"葉倒是挺敏感。

  "別亂講啦。"

  "那我就講點正經(jīng)的吧,"S一連串地說下去,"祝小憶同志健康成長活潑可愛多多發(fā)財長命百歲想啥有啥不想啥也有啥吃麻麻香喝麻麻辣,美得讓人不敢看眩得讓人不敢瞅快活得似神仙純潔猶如天山上的雪蓮......"

  小憶禁不住樂了,S卻忽然止住胡說八道換成了一種很嚴(yán)肅的語氣說:"請問,你能替我解答一個疑問嗎?"

  "請講。"小憶故意學(xué)他文縐縐的口吻。

  "你說這忽然間,S誰也沒想,忽然想起了小憶,是啥原因呢?"

  "呀,稿子寫好了,我一上網(wǎng)就發(fā)給你。"小憶以為他是催稿,連忙抱歉地說,"我真不是存心拖欠的。"

  S卻在那邊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么啊?"小憶給他笑得心里發(fā)毛。

  "沒,沒什么。"S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想你了,真的,小憶,我想你了。"

  小憶當(dāng)時就愣住了,和S認(rèn)識這么久,他從來沒有和小憶說過這種話。那一刻,S的聲音和語調(diào)都令小憶想起另外的一個人,還有他整日嘻皮笑臉的樣子,這讓小憶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莫名的恐慌,在葉目光的注視下,小憶心慌地對S說:"真是的,又亂講又亂講,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說啦。"

  然后,小憶草草地掛了電話。

  在走回餐桌的途中,她悄悄地關(guān)掉了手機。

  "我們吃飯吧。"小憶把關(guān)掉的手機扔到沙發(fā)上,把杯子舉起來說:"我們干杯,為我們美好的將來!"

  "有多美好?"葉笑著問她。

  "那要看你有多努力啦。"小憶說,"反正我是全靠你啦。"

  "你很久沒笑了。"葉忽然說,"在接剛才那個電話前。"

  "是嗎?"小憶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頰。

  "你笑起來很好看。"葉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有啊。你不是告訴我了嗎?"

  "那再笑一個給我看看。"葉要求。

  小憶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對著葉展開一個笑容。

  "不是這樣的。"葉說,"像剛才那樣。"

  "葉,你不要這樣子......"小憶的臉色暗下來。

  小憶的話還沒有說完,葉就發(fā)了火,他把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桌上的碗筷全都跳了起來,一杯紅酒灑得到處都是。然后,葉沖到小憶的面前,一下把她拖起來,一直拖到衛(wèi)生間那面大大的鏡子面前,聲嘶力竭地吼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整天拉著一張臉,誰受得了你?就算是我對不起你,我該受的懲罰也足夠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你說,你說啊!我告訴你,我沒有那么多功夫天天哄著你,我他媽受夠了!"

  葉用勁很大,小憶的胳膊給他拽得生疼,拼了命也掙脫不開。她在鏡子里看到葉的臉,扭曲,變形,陌生的臉,心里的絕望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將她整個無情地吞噬。

  良久,葉終于放開她,摔門出去了。

  小憶聽到葉發(fā)動汽車的聲音。

  她跌坐在衛(wèi)生間潮濕冰涼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過了好久,她才站起身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變得那么的陌生。她傷心地想,自己再也弄不懂葉,弄不懂自己,弄不懂這份感情。

  用盡了全身力氣,還是弄丟所有,徒剩一顆破碎的心。

  小憶收拾行李離開的時候是凌晨兩點。盡管知道這種做法老土之極,但小憶只能有這種選擇,她再也無法面對葉。無法想像當(dāng)他們再見面的時候,她該說些什么樣的話面帶什么樣的表情,她再也學(xué)不會去討葉喜歡,再也沒有力氣去討誰喜歡。

  就像葉說的,夠了。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小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SUN"的門口,而且,門內(nèi)有燈光,看樣子仍然在營業(yè)中。推開門走進(jìn)去,小憶一眼就看見了舞臺中間的劉唱,他的頭發(fā)長了,垂在額前,遮住了眼睛。他在唱歌:

  我真的以為

  愛給雙倍

  過去就會倒退

  但他制造的回憶也珍貴

  你的房間里

  殘留他的氣味

  說遺忘卻不干脆

  我真的以為

  愛給雙倍

  未來不管錯對

  但你說愛我卻不夠絕對

  還會想見他

  卻還要我跟隨

  告訴我

  愛怎么能這樣的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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