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專業(yè)作家;文集里的全部作品都是隨遇而作。我只是一個業(yè)余作者?!?/strong>2003年,在《楊絳文集》的《自序》中,楊絳這樣給自己定位。
在百年的人生歷程中,這位“業(yè)余作者”從未停止記錄她的時代、思索人生的價值、守護文化的真諦。在讀者的心中,楊絳不僅是書齋里的學(xué)者、錢鐘書的夫人,而且也是《我們仨》中賢惠的妻子、慈愛的母親,《干校六記》中那位力氣不大卻腳步很快的老太太,《走到人生邊上》中坦然面對死生的哲人,還是《堂吉訶德》《斐多篇》的譯者、錢鐘書著作的守護者。
老而彌堅,筆耕不輟
抒情、寫意、記事、記人、論學(xué)、評書,楊絳的創(chuàng)作的確“隨遇而作”。楊絳曾回憶,早年的幾篇散文和小說,是在清華上學(xué)時課堂上的作業(yè),或在牛津進修時的讀書偶得?;貒笤跍S陷的上海生活,迫于生計,為家中柴米油鹽,寫了幾個劇本。20世紀80年代后,“走到人生邊上”的楊絳,進入創(chuàng)作的又一個高峰期:1981年,《干校六記》出版,這一年她70歲;1988年,《洗澡》首印,她77歲;2003年,《我們仨》問世,她92歲;2014年,《洗澡之后》出版,她103歲。
“我特別佩服老先生,她一輩子沒偷過懶?!比嗣裎膶W(xué)出版社副總編輯周絢隆感嘆,晚年的楊絳完全可以享受盛名而不再作為,但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和對文字的筆耕。
楊絳的勤奮與思考,得到了讀者的熱情回應(yīng)。2004年,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出版了八卷本的《楊絳文集》,當年即獲重印,此后又重印4次,總印數(shù)達1.6萬套。2014年出版的九卷本《楊絳全集》也已發(fā)行了1萬套。2015年,三聯(lián)書店出版了《楊絳著譯七種》,不久前剛剛重印。同在三聯(lián)書店出版的《我們仨》,截至2013年共印刷38次,總銷量超過200萬冊?!陡尚A洝废群笥杏?、法、日、俄等多種譯本問世。
當然,楊絳不僅是一位廣受歡迎的作者,而且還是世界經(jīng)典名著譯者。20世紀50年代,因為翻譯法國作家勒薩日的小說《吉爾·布拉斯》受到好評,沒學(xué)過西班牙語的楊絳接到了一項意外的翻譯任務(wù)——重譯《堂吉訶德》。在楊絳自撰的《楊絳生平與創(chuàng)作大事記》中,人們可以勾勒出這部名著的艱難翻譯歷程:1958年冬,開始自習(xí)西班牙文;1966年“文革”開始,被迫交出《堂吉訶德》全部翻譯稿,直到1970年才索回這些譯稿,因中斷多年,1972年不得不從頭翻譯;1978年,《堂吉訶德》出版。1984年,楊絳重新審校已出版3次的《堂吉訶德》,1987年出版校訂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策劃部主任宋強介紹,2000年以來楊絳翻譯的《堂吉訶德》已出版75萬冊。
整理錢鐘書手稿,死者如生
1998年,錢鐘書去世。2001年,《錢鍾書集》在三聯(lián)書店出版。此時,年近90歲的楊絳開始了另一項龐大而繁重的工作:謄清、粘貼、整理錢鐘書生前留下的大量手稿和讀書筆記,交由商務(wù)印書館影印出版。“這大量的中、外文筆記和讀書心得,鐘書都‘沒用了’,但是他一生孜孜矻矻積聚的知識,對于研究他學(xué)問和研究中外文化的人,總該是一份有用的遺產(chǎn)。我應(yīng)當盡我所能,為有志讀書求知者,把鐘書留下的筆記和日札妥為保存?!?/p>
“早在1948年,楊絳翻譯的《1939年以來英國散文作品》就作為《英國文化叢書》之一在商務(wù)印書館出版。此后,她和錢鐘書的多部著作都是在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商務(wù)印書館總經(jīng)理于殿利說,“錢鐘書走后,楊絳獨自‘打掃戰(zhàn)場’。她將錢鐘書手稿分成3類,分別是‘日札’‘中文筆記’和‘外文筆記’。這些寶貝交給商務(wù),是一種文化的托付與信任。商務(wù)就有責任,以出版的形式確保它們以文化遺產(chǎn)的深厚力量澤被后人,不致散落在時代的塵埃里?!?/p>
于殿利回憶,2012年7月16日,楊絳101歲生日的前一天,他曾到楊絳家拜訪,一為祝壽,二為告訴楊絳《錢鍾書手稿集·外文筆記》已經(jīng)排版完畢。“他準是又高興,又得意,又慚愧,又感激?!闭f到《錢鍾書手稿集》的出版,楊絳曾說,“作為老伴兒,她能體會錢鐘書的心意?!?015年年底,72卷的《錢鍾書手稿集》終于全部出版。楊絳告訴于殿利,她打算把它們碼放在客廳的矮柜上,錢鐘書相片的旁邊。
近日,作家羅銀勝撰寫的《楊絳傳》將由四川天地出版社出版,楊絳的故事和著作將繼續(xù)澤被后人。
(本報北京5月25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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