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經(jīng)意間我已離開母?!蕢垡恢凶阕?0個年頭。歲月流逝沖刷著過往的痕跡,使其漸漸地變得模糊,甚至消失,然而我對中學時期的記憶卻猶在,許多校園往事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腦海里,校園、教室、課堂、操場、老師都還能依稀可見。
1973年我進入仁壽一中讀高中。 -
在我的人生書卷里,高中歲月有著我不可磨滅的記憶,學校是我永遠的學校,老師是我永遠的老師,校園是我永遠的校園,當年的場景與畫面時常浮現(xiàn)在我眼前。
仁壽一中無疑是縣上規(guī)模最大、條件最好、水平最高的學校。當年學校孤處縣城南門之外,如今學校早已被擴展開的城區(qū)所淹沒。當年沒有任何交通工具,自行車也是稀罕之物。從地處縣城中心地帶的家每天步行約20多分鐘到學校,無論春夏秋冬。上學時分,可以看到城里的學生不約而同地走出狹窄的南街,順著一條碎石馬路魚貫地匯入學校。學校對學生來說有磁石般的引力。
進入校門,在一個交叉路口處,有一只鑄造的鐵鐘,懸掛在一棵并不高的樹子的枝丫下,一位老員工總是按時來敲響它。“當…”,“當…”,“當…”,鐘聲很清脆,能傳播到校園內(nèi)的每個角落。校園里只要有鐘聲響起就一定孕育著夢想與希望。
穿過一棟綜合辦公樓,后面是學校高中部上課的地方。相對而建的兩棟教學樓,一樓一底,有回廊,每層3間教室,共有12間。教學樓前栽植著一排樹木,兩樓相隔約有20~30米,之間是一塊空地,這空地是學生們課間休息時間活動的主要空間。 -
那時候學生的玩耍與現(xiàn)在大不相同。記得在課間休息,如果天晴的話,男生會常常跑入那塊空地,玩“斗雞”之類的活動?!岸冯u”是將一只腳卷曲抬起,相互用膝蓋部位去頂撞對方,將對方撞倒或雙腳著地則為贏。玩法有單個的“較量”,也有群體的“較量”。類似這種較勁活動是當年課間男生的主要消遣方式。
教室陳設簡單,但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教室兩邊窗戶間的墻上粘貼著革命英雄人物的畫像和革命口號式標語,正面黑板上方掛著毛主席的標準像,“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八個大字分列兩邊。上課起立向毛主席他老人家敬禮是那年每節(jié)課必行的儀式。
環(huán)視整個校園,校園處處是簡樸的,簡陋的校門,簡陋的校舍,可以說沒有一樣起眼的東西。墻體的色彩幾乎也只有兩種,或紅磚墻,或白石灰墻,當然這不是為了輝映那時代的特“色”。 雖然校園簡樸,但一點不失其清苦中的美麗。園內(nèi)種植的草木郁郁蔥蔥,無聲地顯露著綠色。隨時節(jié)變化,校園里也總有一些花朵綻放,吐露芬芳。這些也承托著校園的生機與活力。
在對校園的記憶里,最難忘的要數(shù)教過我的各位老師。當時雖然是在文革期間,但我感覺學校的秩序總體上還是很好的,這應該是緣于一中校良好的傳統(tǒng)校風和教師們的敬業(yè)精神。那時一中的教師仍然是縣上最好的教師,有著深厚的知識功底。在當時沒有學習氛圍的大環(huán)境中,很多教師卻都能認真地傳授課程,播撒知識。他們形象和態(tài)度和藹可親、細致耐心,正如杜甫詩句所寫: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在母校老師的教誨下,收益頗多,為我日后的發(fā)展打下了良好的知識基礎。
在對母校的記憶里,不能不想到學校的農(nóng)場。當年參加勞動是所有學生的“必修課程”,學校農(nóng)場則作為我們的勞動基地。它位于縣城北門水庫后面高山深處,一塊臨近山頂?shù)牡胤剑瑥膶W校到農(nóng)場要穿過當時的整個縣城,步行需要花近半天時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這塊地方,又為什么選擇在這遠離學校的山上,無人向我們介紹過。我記得是每個班每學期要輪流去勞動兩次,每次一周時間,吃住都在農(nóng)場。
當年農(nóng)場有一間較大的土坯房是我們住的地方。房子從中間隔斷成兩間,左邊住男生,右邊住女生。住房外一側還有一間土坯房是我們的廚房,前面是一塊曬糧食的三合土(碳渣、石灰、少量的水泥)曬壩。此曬壩也是我們每天用餐的地方。吃飯時,大家都蹲在地上,7~8個人圍著一個臉盆大的搪瓷菜盆。多數(shù)時候每頓飯僅有一樣菜,或南瓜、或豆角、或茄子,那年代好像沒有人吃不下,也許艱苦環(huán)境真能激發(fā)出人的食欲。當肩挑著糞桶,行走在崎嶇的山路間;當手揮著鐮刀,彎腰在成熟的麥地里,不能不說是對我們城里學生吃苦耐勞精神的極大鍛煉。
中學時期發(fā)生的一些小事也往往會長久地給人以心靈以觸動。這里我從雜亂的記憶中再提及兩件小事。
一件是可笑但笑不起來“幫倒忙”的事。有一回和幾個同學到一家農(nóng)戶幫農(nóng),正遇見這家人在挖紅苕,我們主動搶著去幫忙。由于人多很快就挖完了,大家又幫著把挖出的紅苕拾撿成一堆。我留心看了一下,由我們所挖出的紅苕幾乎沒有幾個是完好的,都有挖傷。當時我并沒有意識到有什么問題,覺得是做了好事。但當畢業(yè)下鄉(xiāng)后,從親身經(jīng)驗中得知有傷的紅苕是不能存放的,而且賣也賣不起價錢。這不由得使我想起了那次“難忘”的勞動。在那樣的貧困時期,農(nóng)民的每一點收獲都來之不易,而我們的幫忙卻給了這家農(nóng)戶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一定讓人非常心痛。最讓我觸動內(nèi)心的是,在當時這家農(nóng)民卻絲毫沒有向我們流露出一絲責備之意。我感嘆農(nóng)民的善良與寬容,同時也意識到單憑熱情做事不一定都會產(chǎn)生好的結果,做好任何一件事都需要用心。
還有一件事,這是在當今校園不會再現(xiàn)的事。有一天校園來了幾個美國人。他們是于上世紀初曾來過仁壽一中的美國傳教士,在這塊地方辦過學,想必是年事已高,懷念當年而專程從遙遠的地方來故地看看。那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外國人,作為高中生的我們卻茫然地不知如何對待。好奇心趨使我們圍攏,而當他們向我們走來,向我們拍照時,大家卻又慌亂著紛紛向后躲閃。今日開放的中國已讓那種場景不復存在,今日的仁壽一中的學生一定是落落大方地、不卑不亢地友好對待八方來客。
兩年高中生活時間不長,點點滴滴的一些經(jīng)歷都深深地影響著我一生的成長。如今我再次走進闊別多年的校園,映入我眼簾的校園已沒有了當年的模樣,幾乎看不到一樣原有的東西。那時的綜合辦公樓不見了,上課的教室不見了,校園左邊坡上據(jù)說曾是教會辦學時修的房子也不見了,拔地而起的是新的校舍和高樓。時代的變遷是巨大的,往往非普通人所能預見。仁壽一中過去的一切都沒有了嗎?不然!今日的母校,“勤、誠、勇、樸”的校風延續(xù)著,“向學好善、思進有為”的辦學理念傳承著,凸顯著更強的生機與活力。我為母校隨祖國改革開放發(fā)生的變化而高興,也相信她的未來會更美好。(為仁壽一中校慶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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