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冷兵器的寶劍，如今，卻變成了有錢人的熱收藏。
1995年，一把距今2400余年的勾踐劍在香港露面，幾經(jīng)周折最終以120萬元成交?，F(xiàn)在，在世界各地的世界古現(xiàn)代兵器拍賣市場中，中國刀劍的價格大幅飆升，成為收藏熱點。2006年，香港佳士得拍賣行春拍時，一把清乾隆御制金桃皮鞘“天字十七號”寶騰腰刀，以4604萬港元成交，創(chuàng)造了當時世界古董刀劍拍賣的最高價格。2007年6月，在法國舉行的一場藝術(shù)品拍賣會上，拿破侖使用過的一把鍍金寶劍，以高出底價3倍的481萬歐元(近5000萬人民幣)成交，刷新了冷兵器的世界拍賣紀錄。那些與它們的主人曾命運與共的寶劍，現(xiàn)在把拍賣的江湖攪得風生水起。而這個江湖里的群豪競逐，憑的不再是武力，而是財富。
文、圖|龍海 統(tǒng)籌|趙昕
龍泉劍是廣為人知的古代名劍。古時又稱 “龍淵劍”， 據(jù) 《越絕書》載， 鑄劍大師歐冶子于浙江龍泉秦溪山鑄成“龍淵”、“工布”、“太阿”等名劍，聞名天下。龍淵劍傳至唐初已經(jīng)成為名劍的代表。而龍泉一地則因盛產(chǎn)寶劍而聞名。
就在周正武想要放棄重振龍泉威名夢想的時候，卻在龍泉的鄉(xiāng)間偶遇一個用劍砍柴的農(nóng)民。“我看到他拿著一把劍，當成砍柴刀去砍柴。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因為平時龍泉的農(nóng)民砍柴都是有一種特定的砍柴刀，但是他只拿了一把中等長度的劍在那里砍柴，卻砍得非常利落，可見那劍鋒利異常，然后我就借他的劍去看。那是把長40厘米的古劍，看來沒有什么特別的。它怎么也不像傳世的龍泉劍，據(jù)農(nóng)民說，劍是幾年前在一座山上的破廟里撿來的，家里沒柴刀，就用來砍柴了。據(jù)此推斷，這把劍一定是古人供奉在廟里的供品。”周正武用一把柴刀、一把短劍和5元錢換回了這把古劍 。經(jīng)過專業(yè)的擦拭研磨后發(fā)現(xiàn)， 這還真有點古劍的神韻，并且鋼火結(jié)構(gòu)非常罕見。他找來竹子進行試斬，沒想到只用一劍， 碗口粗的竹子就被攔腰砍斷。周正武的敘述充滿了陶醉：“這就是傳世的龍泉寶劍，雖經(jīng)五六百年風霜，卻還可以削鐵如泥。我真正領(lǐng)略到了歷史傳說在現(xiàn)實中重現(xiàn)的震撼。”
于是周正武白天鑄劍，晚上在刀劍論壇上與刀劍專家、刀友討論刀劍制作與發(fā)展。“古時的百煉成鋼、精湛的鍛造藝術(shù)及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使我夜不能寐。我想要做出能和古代龍泉劍媲美的寶劍。” 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嘗試與失敗，周正武和父親合鍛的“千錘百煉”出世。周正武為這把劍命名“光復(fù)”。光復(fù)一出，誰與爭鋒。周正武有些自豪地說：“‘光復(fù)’得到了廣大刀劍愛好者的喜愛和支持。”而周正武鑄劍的“正武堂”也因此成為世界各地刀劍迷的朝圣地。來自瑞典的小伙子飛洪，在中國學(xué)習(xí)洪拳之后得知龍泉劍的盛名，想要拜周正武為師學(xué)習(xí)鑄劍。被周正武謝絕之后，飛洪沒有放棄，他花了一年時間學(xué)漢語，以“程門立雪”的誠意打動了周正武。前年，飛洪按照鑄劍學(xué)徒入門的傳統(tǒng)，在龍泉歐冶子將軍廟正式拜師學(xué)藝。
我在龍泉期間看到，來“正武堂”朝圣的人絡(luò)繹不絕。有位日本年僅26歲的研工，被周正武的日本刀鑄造工藝折服，認為其已經(jīng)不亞于任何一位日本鑄劍大師，打破了他認為中國現(xiàn)在無好刀的觀念。一對從重慶駕車來此的劍迷，還帶了自己養(yǎng)殖的鱷魚身上的骨頭前來試劍，最終信服離開。
在鑄成“光復(fù)”之后，周正武繼續(xù)挖掘整理刀劍研究資料，復(fù)原了大批失傳技藝。如今周正武所鑄之劍，絕對是刀劍收藏市場的熱門藏品，以下可為佐證：一是，按照之前他用5把寶劍換MINI Cooper的記錄，平均每把價值8萬左右。而現(xiàn)在據(jù)說收藏家最高出價已經(jīng)到了50萬左右。二是，當今的刀劍收藏名家皇甫江贊周正武為“當代為數(shù)不多的劍師良臣”，更加肯定正武堂出品寶劍?；矢依锊赜心壳叭蜃钔陚涞闹袊撹F古董兵器，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種類，均可媲美世界上任何國立博物館和私人藏館。他還擁有除北京故宮博物院外最多的清代皇室刀劍，總共藏品多達五千余件，實為傳奇。獲得他的肯定，周正武所鑄龍泉劍自然又增值不少。
周正武的七把鎮(zhèn)館寶劍 ，劍身上隱藏著反復(fù)折疊鍛打形成的異形花紋令人驚嘆 。只有親眼所見 ，我才明白寶劍真正的寒光 ，是劍身發(fā)出的幽幽的黑光 ，而非我們常說的刺眼的白光 。有人為了獲其一劍 ，愿意出價幾十萬 。
窯變清龍泉(龍鱗紋)
刃長 (cm)：50
柄長 (cm)：15
劍身寬 (cm)：3.0
劍身厚 (cm)：0.7
全重(kg)：1.0
凈重(kg)：0.4
紫檀鞘，象牙裝。
人工和自然的天意合成。
旋焊龍腹紋八面漢劍
刃長 (cm)：80
柄長 (cm)：23
劍身寬 (cm)：3.3
劍身厚 (cm)：1.0
全重(kg)：1.3
刀重(kg)：0.8
脫水綠檀鞘，銅裝。
折疊旋焊鍛造，特殊研磨。
鳳羽紋云龍劍
刃長 (cm)：75
柄長 (cm)：20
劍身寬 (cm)：3.5
劍身厚 (cm)：0.8
全重(kg)：1.3
刀重(kg)：0.6
脫水蟻木鞘，銅裝。
折疊旋焊鍛造，特殊研磨。
水紋清龍泉貫霄劍
刃長 (cm)：75
柄長 (cm)：20
劍身寬 (cm)：3.5
劍身厚 (cm)：0.8
全重(kg)：1.3
刀重(kg)：0.6
脫水蟻木鞘，銅鎏金裝。
折疊法鍛造
佛光
刃長 (cm)：75
柄長 (cm)：25
刀身寬 (cm)：3.5
刀身厚 (cm)：0.8
全重(kg)：1.3
刀重(kg)；0.65
金星紫檀鞘，手雕象牙裝。
超級旋焊鍛造
云紋唐刀
刃長 (cm)：75
柄長 (cm)：25
刀身寬 (cm)：3.2
刀身厚 (cm)：0.7
全重(kg)：1.6
刀重(kg)：0.9
魚皮鞘，手刻銅裝。鎏金。
折疊法鍛造。
蛇腹紋獅壇劍(隕鐵漢劍)
為寶劍賦予靈魂
“淬火”是鑄劍過程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是為一把劍賦予靈魂的時刻。這是事關(guān)成敗的一步，此前與此后，可以經(jīng)歷數(shù)萬次的反復(fù)鍛打與磨礪；惟獨這一步，卻只有電光火石的一次機會。瞬息之中，便可決斷一切。一招不慎，就前功盡棄。
人人都知道的鑄劍名師是干將、莫邪，而他們的師傅歐冶子，就是發(fā)明龍泉劍的人。傳說歐冶子于中秋之夜，有高人托夢給他，讓其在秦溪山麓(今浙江龍泉)造劍。于是他“鑿茨山，泄其溪，取鐵英”，為楚王鑄造了名震天下的龍淵、太阿、工布三劍。龍淵一地因此得名，后來因避諱唐高祖李淵而改名“龍泉”。
龍泉劍是歷代劍客夢寐以求的名器。唐初郭震名作《古劍篇》中，有“良工鍛煉凡幾年，鑄得寶劍名龍泉，龍泉顏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嘆奇絕”之名句，對其贊譽有加。至明代，龍泉劍生產(chǎn)更盛，且形制基本固定，劍體多為鐵夾鋼復(fù)合結(jié)構(gòu)，鍛造精良，鋒利堅韌，斬切力強。 劍身紋理細密， 經(jīng)磨礪后寒光逼人，并大多刻鐫七星和龍鳳圖案，錯嵌“龍泉劍”和其他鎮(zhèn)宅字符。
因其制作精良、名氣鼎盛，故流行于社會各階層。明翰林學(xué)士解縉少時作詩：“雖然不是龍泉劍，曾與君王定太平。”幾乎把龍泉劍提到定國安邦寶器的地位。
鑄造一把龍泉寶劍需要幾個條件：當?shù)氐蔫F英沙，含有某種微量元素、特別適于淬火的龍泉水，以及傳統(tǒng)的磨煉鍛造技術(shù)。
古時候，人們靠“百煉成鋼”，即使這樣，煉出的鋼， 含碳量仍然很低。 用低碳鋼制成的劍，劍刃仍不鋒利。如何才能提高劍面的含碳量？“淬火”就是一種最佳的辦法。從現(xiàn)代冶金學(xué)觀點來看，古代鑄劍的淬火技術(shù)與現(xiàn)代的熱處理過程有相似之處。周正武說“淬火”是鑄劍過程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因為這是為一把劍賦予靈魂的時刻。劍坯燃燒到750-800攝氏度，便可“淬火”。這是事關(guān)成敗的一步，此前與此后，可以經(jīng)歷數(shù)萬次的反復(fù)鍛打與磨礪；惟獨這一步，卻只有電光火石的一次機會。 瞬息之中， 便可決斷一切。一招不慎，就前功盡棄。鑄劍師與打鐵匠的差別就在此一剎那。
古人“淬火”，要尋找所謂的“仙水”，實際上，這是指要尋找含有特殊微量元素、有利于化學(xué)反應(yīng)的泉水。相傳歐冶子鑄劍的湖邊，有七口井， 井的排列形狀， 就像天上的北斗星座。井水清冽甘寒，正是歐冶子煉劍需要的 “仙水”。正因如此，歐冶子就在自己鑄成的劍上刻上了七星圖案。所以，龍泉劍也被稱為七星劍?，F(xiàn)在三軍儀仗隊的指揮刀和古代皇帝授權(quán)的尚方寶劍，也都出自龍泉。
周正武帶我去看淬火用的古井。龍泉的鑄劍師，一般是從本地的七星井中取水，據(jù)說，從歐冶子開始，兩千多年來龍泉淬劍一直就用這口井的水。由于歷史變遷，風物轉(zhuǎn)換，龍泉七星井現(xiàn)在僅余一口，隱在一條路下面的洞中。低頭朝井中看去，里面的井水甘爽清洌， 寒氣逼人， 確實是淬劍最適宜的 “仙水”。傳說歐冶子做雌雄兩把寶劍，當把劍放在水中淬的時候，兩把劍忽然化成兩條龍，騰空而去， 如白虹貫日。直到現(xiàn)在，龍泉人都認為，在鑄劍的時候，每一把劍的上空，都有一條龍。
劍在中國文化中已經(jīng)被賦予了很多的哲學(xué)神秘色彩，而事實上，這其中卻都是有講究的。周正武告訴筆者，鑄劍與金、火、水、木、土傳統(tǒng)的“五行說”密不可分。金，指鐵礦和鋼材等五金?；穑清憻臓t火。水，是淬火和研磨時用。木，指松木炭。土，是指在燒制時要在木炭上加黃泥，以提高爐火溫度。龍泉寶劍的傳統(tǒng)鑄造方式，從原料到成品，要經(jīng)過鍛、鏟、銼、刻、淬、磨等28道主要工序，所謂“十年磨一劍”，指的就是鑄劍的艱辛。
古代的龍泉劍，講究的是“剛?cè)岵?#8221;，不僅要有極高的硬度，即可以削鐵如泥，也要有極好的韌性，百折不斷。一把好劍，需要反復(fù)折疊鍛打三萬兩千層，在不斷的折疊鍛打中去除雜質(zhì)，以增加劍身的強度和韌性，方可以削金斷玉，斬銅剁鐵；彎轉(zhuǎn)起來，像腰帶一樣可以圍在腰間，手一松，劍身則能立刻彈開恢復(fù)原狀。
歐冶子和周正武的傳奇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仗劍走江湖，需一把龍泉劍防身。上下幾千年，走不動的時候，拿出你的龍泉劍就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