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文化最重要的觀念之一是“陰陽”,排名不次于“道”。
如果說,“道”是勉為其難地命名世界整體的景況,“陰陽”則是理直氣壯地展示二元對立的狀態(tài)。
古人對于陰陽兩者的效用、表現(xiàn)和特征都做過描述:
陰陽制約世間萬物,推動一切變化,是事物生長與毀滅的根源,也是觀察世界的立足點;
陽化為氣,而陰聚成形,天地的差別,正是陰陽能量的顯現(xiàn),陽擴散為無形的天,陰積聚為有形的地;
陰性的是靜態(tài)、滋養(yǎng)、含藏的,陽性的則是躁動、創(chuàng)生、肅殺的。
理解了這個二元對立的模型,有助于真正體悟合而為一的實相,因為陰陽正是天地之道,觀察一切萬有——從人體到宇宙——都適用。
描述陰陽最簡潔雋永又影響深遠的,是太極圖,脫離了文字的局限,成為人類文化史上具有世界影響力的象征符號,華夏文明的愛好者,甚至把它放到國旗上。
太極圖中的陰陽,是兩條魚,又是彼此的魚眼,這揭示了陰陽的兩種關(guān)系模式——兩者相對,或是彼此包含,前一種稱為相克,后一種就是相生。
太極圖是道的象征,對道有所領(lǐng)悟者,都試圖自處于陰陽平衡的中點,所以儒者尚中庸,覺者行中道。中道從圖上看,恰是兩魚中間的S形曲線,它是能量和諧的關(guān)鍵。
人體的陰陽,中醫(yī)探討最多,但是著眼于有形的肉體,其實還是偏于陰性,對經(jīng)脈的探討固然是研究氣,但這氣脈還是在肉體里運行。居現(xiàn)代西方醫(yī)學主流的對抗醫(yī)學,則更著眼陰性,化學加物理的手段,只對身體的物質(zhì)構(gòu)成下功夫,對陽性幾乎全無了解。
而實際的人體,不止尋??梢姷娜怏w部分。意念這類的無形能量暫且不論,單只可感知而又非物質(zhì)的構(gòu)成,古今皆有發(fā)現(xiàn)。
人際的客套寒暄,常會因為對方面色紅潤,夸一句“氣色好”。但其實這“氣色”二字是誤用,準確講,面色紅潤是血色好。血是有形的,屬陰,容易看見,氣是屬陽的,無形,不易分辨。
漢代方術(shù)發(fā)達,專門有一類術(shù)士善于“望氣”。需要通過訓練,才能看清氣色。方法是,在暗室之中,看各種顏色的布料,長期訓練后,視神經(jīng)的敏感度得以提高,終于能夠準確辨別。這樣訓練出來的眼神,就可能看到人的氣色。
傳說尹喜駐守函谷關(guān),有一天遠遠望見有紫色的氣從東而來,他因此攔住了打算出關(guān)的老子,不遞交學術(shù)成果不讓走,我們就有了《道德經(jīng)》。紫氣東來的典故,正與望氣有關(guān)。至于佛經(jīng)中談到,佛陀從面部、從口中、從全身都能放出各種光芒,更能讓人對人體無形部分產(chǎn)生不盡的想象。
孩童的眼神容易看到人體輪廓外有一圈光暈,或黃或藍,或其他顏色,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這樣的記憶,但我們往往誤以為是眼花。其實這就是一層氣色。
通過訓練,看氣色的能力可以恢復(fù)或提高。平時可以買些彩色卡紙,把自己的手放在卡紙上,通過柔和的眼光觀看,久之就能看到光暈。觀看的要點是讓眼光放柔和,而不要注視,意思是當你看著卡紙上的手掌,同時你依然能看到周圍的桌椅,有人走過等等,目光是散射而不聚焦。一段時間訓練后,就容易看見人的光暈,也就是氣色。這時候,你就能逐漸感知到人無形的陽性能量了。
除了視覺的感知,觸覺也能夠帶我們探索。當人心平氣和的靜定狀態(tài)下,伸出手去感知旁人的身體,往往還沒觸及皮膚,就會感覺到斥力、吸力、流動感、黏著感等等,這也是在感知人體的無形能量。
人的肉體,由骨肉血液皮毛次第構(gòu)成,物質(zhì)的密度不同;每個人的光暈氣場也有振頻不同的層次,我們易見的是振頻較低的部分,振頻越高,感知越難,但也并非不可能。
近代以來,西方的靈性研究者把人體的無形能量部分,稱為能量場(Auric Field)。一些具有較高感知能力的人,對能量體的層次進行了觀察,有共識并加以命名。從過往的魯?shù)婪?/span>·史丹納(Rudolf Steiner),到如今的芭芭拉·布蘭能(Barbara Brennan),都有這方面的著述。而賽安慈和吳至青老師的中文著作《還我本來面目》中,對人的能量場有詳盡的介紹。簡單來說,能量場由多個結(jié)構(gòu)層和氤氳狀態(tài)的非結(jié)構(gòu)層間錯組成,整體的外觀是一個擴展到肉體外一臂距離左右的金色的蛋。
另一個古老神秘的體系——印第安的巫士傳承,則把人肉體之外的能量稱為明晰纖維(Luminous Fiber)。從卡洛斯·卡斯塔尼達(Carlos Castaneda)的介紹看,該系統(tǒng)所見人體無形的層面,與氣場、能量場有所不同。每個人都是由明晰纖維組成的明亮球體,明晰纖維與宇宙的龐大能量連接在一起,每個明晰球體與宇宙整體的能量有一個連接點,非常明亮,被稱為聚合點,人的明晰纖維穿過聚合點向宇宙能量深處延伸。
要看見無形能量,并非人人做得到,但是用身體的其他感官來獲知,卻有法可循,能夠普及。知行并舉、功夫高深的太極拳師父,常常教人在練拳時要感覺自己的身體是一個球,這個球是有無結(jié)合整體的:有形的是身體;無形的是氣,或叫能量,更精深的是“意”。練拳者不是以身體使力,而是在統(tǒng)攝陰陽兩部分做功。所以,練得真正上了道時,太極拳不只是武功,是養(yǎng)生的善法,更能成為探索宇宙之道的門徑。
這些對于無形部分的描述,會讓我們對人體的構(gòu)成形成新的見解。將無形部分與有形的肉體綜合起來看,可能就是太極圖的模樣。有形的肉體是陰性的魚,無形的能量體是陽性的魚。
魚眼何在?
肉體屬陰,它的魚眼——所生的陽,在臍下三寸的丹田。雖然道家有上中下三個丹田的說法,但是從典籍的重視度結(jié)合經(jīng)驗來看,臍下的丹田最為重要??催^武俠書,都知道“氣沉丹田”,是將體內(nèi)的陽性能量——氣,有意識收攝起來。古人認識到腹為陰,而陰中正能生陽。與此相對,背為陽。無形能量體屬陽,要到人的背面找,它的魚眼何在,印第安人告訴我們了——聚合點,位置是在背面后方約莫一臂距離偏右之處。
這樣也就容易理解,脊柱對我們的重要。脊柱的位置就是太極圖上的中道,它的形狀恰巧也是S形,其中不止貫穿著有形的神經(jīng),無形中脈的昆達里尼的靈蛇之力也從此通過,這正是陰陽能量交會的要道。
身體無形的部分難識難見,但因為陰陽能量相互依存的緣故,從有形的入手,就可能把握無形。所以有識之士,都推崇靜修,身體先安定下來,就可能對能量體作主。中國和印度都有系統(tǒng)的方法,概要言之,先是身體姿勢調(diào)整,而后從呼吸入手,對身體動態(tài)的部分加以控制,然后將控制逐步擴展到思想、感受和心念,當這樣的控制力增強到一定程度,人可以將其集中到內(nèi)在或外在某一特定的事物上,并且持續(xù)保持,這種狀態(tài),一般稱為禪定,其實是人能真正把握自體能量的狀態(tài)。
到了這時,佛家可以進入各種三摩地,也就是自行選擇,控制心念持續(xù)作用于特定的內(nèi)在事物;道家可以出陽神,將人精神的感知力自由擴展;印第安巫士可以移動聚合點,進入不同振頻的世界;西方靈者可以星芒體漫游,也與之類似……
世界一體,但常人感知二元。二元相互依存,把握其一,即能影響其二。太極圖告訴了我們合二為一的可能,而所謂修行,就是用自己的身心去實踐。
從自身起步,這幅導(dǎo)航圖,可以帶我們探知世界的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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