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好友——楊克
藏匿電腦屏幕的那邊
如魚的深潛
你
遙不可及 比遠更遠
我看不見你的臉你的眸子
你的骨,你閃耀的鱗片
恍若遭遇一場彌天大霧
虛構(gòu)的聲音 耳語風(fēng)掠
留言 評論 紙條
你跳躍的 斷斷續(xù)續(xù)的文字
如氤氳中依稀的顆粒
點點滴滴帶著心跳的強弱
卻大雨滂沱
我對你的詮釋
像同一場梅雨敲擊過的湖面
浮現(xiàn)似曾相識的斑點
一塊水面熟悉魚的翼刀
陌生而又真切
面對這種裁剪反而覺得惶恐
虛擬世界的遭遇
燃在水底的火焰
在梅家塢——榮榮
九月 你要忍住你的香
忍住桂花小小的身子消散
這早先夢境里任性的部分
正變成小小的傷感——
凋謝已全面展開
它正從高向低 由內(nèi)而外
——在梅家塢 一個服務(wù)生用掃帚敲打著桂花巨大的樹冠這滿地掃也掃不盡的陽光碎屑輕易地與落葉和塵土混為一談……
睡眠賣給白馬——車前子
睡眠賣給白馬,會變綠,
我沒有變臉,水彩,
厚一點的水粉顏料,刷墻的石灰水取消,
床頭趴著砝碼,
沒有陰影與樹林,連陰影也無。
我光身,把睡眠賣給白馬,
它就綠,我沒有礦物質(zhì),
沒有草與水彩,
因為已經(jīng)把睡眠賣給白馬,
恨鐵不成鐵。
至于白馬綠,你綠,
睡眠洗腦,洗下一把把白頭發(fā)。
如今,
騎馬的只有馬鞍。
月流有聲
暫且活回自己 只光陰一寸 那時
松樹后山崖下 有冬之魅
正謀算來年風(fēng)雨 星子們卻依舊
穿越虛空垂落下來 冬的安謐
懸在天體渾圓無垠
一朵白蓮于天際悄然游移 不覺地
涌入聽覺廣大濃密的靜默 在
耳邊漲落我聽著
月亮在高空流轉(zhuǎn) 聽著萬類
玄奧幽微不稍消歇 心
也隨之去了遠方 與一片流云
一同行進 虛靜托起芬芳
竟是這般沉醉 于是才記起
我已把自己拋出太久
心室堆積的 是些飄零的黃葉
紛亂 枯干 而此刻我要
把這些芬芳這沉寂的深淵收集
永遠留在心里 這是我
隱秘的奢望 再不要
再也不要和我的寂寞撕扯 讓
夢的廢墟 琴弦搖曳穿梭
夢的荒原 童音聳拔明澈——
云兒飄 星兒搖搖
海上起了風(fēng)潮
愛唱歌的鳥 愛說話的人
都一齊睡著了
那嬰兒睡中的笑 幼鴿翻飛
那歌聲清絕如洗
都一起回到夢里
過司馬遷墓
起風(fēng)了 司馬遷手中
擎著一盞燈
穿著麻布衣袍
凌亂的胡須暗淡的發(fā)里
凝聚兩道電流
穿透悲歡榮辱
超越贊頌
他告訴我
住在這黃土岡上挺好
親切渾厚像一位老農(nóng)
我仔細聽
這高高的黃土岡上
星子們就在耳旁
飄飄搖搖在藍色氣層
一面穿梭一面談今說古
南來北往群鳥
山崖上筑窩
飛繞陵墓古樹
翠柏枝頭山雀吟唱
一道閃電
曳著低沉的雷聲
我看見司馬遷
寬的額厚的胸,
黃河和大野的氣息
從那兒穿過
那些生命 那些水井
今夜 有誰如我
到過一處秘境 領(lǐng)受一種
非人世的啟迪
能喚出整隊精靈 像風(fēng)
牽著縷縷白云
穿越奔流的星星 從童話城堡
各式奇異屋頂掠過
還斷續(xù)涌出歌聲鳥鳴 甜蜜地
思念遙遠的姓名和水井
綿延的悠長歲月的淪波
如訴衷曲 在
幽暗的微亮中起伏 忽然我
被一襲電流擊倒 痛徹叢生
恐懼委屈淋漓澆注 終被
造就為異類偏執(zhí)者
成了自己的地獄 日夜折磨
孤立無助中熱望呼出魔咒
舉我出去 如此的徽記 試問
還有什么 比這樣的一種生命徽記
更其難容難忍
童年
馬兒善的溫順的丹鳳眼
是在告訴人它苦于不會說話?
用眼神詢問下一趟活計
用眼神尋找主人眼色
慢悠悠的溫柔期待理解愛護
唉,要是我會馬語!馬兒
常遭煩心的莊稼漢鞭撻吆喝
農(nóng)人和他的馬這樣地
刺痛我幼嫩的心
我看著馬兒垂頭咀嚼草料
四蹄腳此起彼落交替稍息
重負磨損它的背,血肉
模糊鮮艷突突跳動,甩著尾
驅(qū)趕蚊蠅叮咬,超負荷苦力
從未停歇,馬兒忍著挺著
而我使勁咬牙也
止不住絞痛,一如
鞭梢抽在我幼嫩的心
舊馬車
鄉(xiāng)村大路上滾動向前
我那兩輪的舊馬車
顛簸著我沉沉的意緒
趕著寂寞的路途
無論世事把我拋向何方
我總思量回去那一方,我要
親手卸下馬兒的皮革套索
拂去馬兒前額紅纓穗的灰塵
馬兒一往直前,俊美的頭顱高昂
它英氣颯爽戎裝少年模樣
紅纓穗子在額頭飛揚飄蕩
唱著,和著頸項一圈銅鈴叮當(dāng)
把我?guī)У疆愢l(xiāng),可我依然
想回到你帶我出發(fā)的地方,那兒
有我的童年,莊稼漢的嘆息
狗守著院門,老人眼里淚汪汪
我的馬兒我也曾騎上它
撫摸它濃密光亮的鬃
它會彎過頭來給我的腳踝
長長的吻,一個親人的回答
我要回到我和馬兒身旁
攬住你忠厚漂亮的頭,用我的頰
貼著你臉龐,讓我們重溫
我們苦寒溫馨的閑暇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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