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時期是中國文化史上的思想解放時代。被漢武獨尊而不可一世的儒家思想,遇到了佛教和道教兩個強硬的對手。老莊思想也在魏晉大肆張旗樹幟。當時流行的所謂“清談”,主要是圍繞名教與自然的關系問題,各逞才思。但政權更迭頻仍,曹氏篡漢之后,緊接著就是司馬氏篡魏。思想上雖然學理紛呈,但士人立身出處的選擇,卻頗費躊躇。南北朝時期也是如此。因此魏晉的狂者和東方朔一樣,大都是不得已而變其形態(tài)的佯狂以及怪狂、僻狂和誕狂。
最典型的是以阮籍和嵇康為代表的的“竹林七賢”。這是一個以文采和異行著稱的知識分子群體。他們個個都“狂”的可以?!妒勒f新語》里記載多則他們的和“狂”有關的故事。劉伶酒醉之后,裸形于屋,遇有置疑,則說:“天地是我的房屋,房屋是我的褲子,諸位怎么進到我褲襠里來了?”阮籍的侄子阮咸,竟然和群豬一起飲酒。阮籍無目的地駕車出游,有路則行,無路便痛哭而返??吹疆攭蕾u酒的鄰人之妻有美色,他就粘著不斷去喝酒,喝醉了還一頭睡在那位美婦身邊。聽說一個美色女子未嫁而死,盡管與其家人素不相識,也跑去大哭一場。這種“狂”,屬于半是佯狂半酒狂,也許還要加上一點色狂。所謂“猖狂阮步兵”,所謂“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王勃《滕王閣序》),內中蘊蓄幾多辛酸。
而“竹林七賢”的領袖人物嵇康,由于娶了與曹魏有血緣關系的長樂亭主為妻,篡魏立晉的司馬氏豈能善罷甘休。起初的策略是想籠絡收買。但派來的人看他只一味在樹下打鐵,不揚不睬,不聞不問,只好泱泱而歸。他的“七賢”之友山濤,欲薦代己為官,他于是寫了那封千載傳頌的《與山巨源絕交書》。因此當他步入不惑之年,終于被司馬氏所殺害。臨刑之際,他出人意外地撫奏了一首《廣陵散》,曲罷發(fā)為感慨:“《廣陵散》于今絕矣。”然后從容就戳。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西哲蘇格拉底之死,他的弟子柏拉圖的《斐多篇》所記載的蘇氏之死,也是很從容的——在被迫飲了毒藥之后,還在若無其事的談哲學。但比較起來,嵇康死的似乎更有詩意。
據說嵇康是個罕見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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