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想了想,說:"等你長高點個頭吧,現(xiàn)在你太矮了,騎車不安全!"說著,父親比劃著,在一面墻大約一米半高的地方畫了一條橫線,他指著橫線對張強(qiáng)說:"等你長到這么高,爹就給你買車。"
張強(qiáng)看看父親畫的橫線,連忙跑過去比一比高矮,可是還差十多厘米呢!不過張強(qiáng)的心里挺高興,買車的事情總算有了著落。從此每天放學(xué)回家后,張強(qiáng)總會跑到墻面那道橫線下,先一個勁兒地拉扯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接著又使勁蹦高,好像覺得這樣就能一下子長高似的,然后他滿懷信心地站在那道線下一比高低,可結(jié)果每次都是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是呀,長高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半個月后的一天,張強(qiáng)又像往常一樣,站在那道線下比高,忽然他猛地跳起來喊道:"爹,娘,我和墻上的那道線一樣高了。"母親聽了,笑瞇瞇地看著兒子說:"好,明天就讓你爹給你買自行車。"張強(qiáng)開心得跳了起來:"噢,太好了!"便高高興興地回房做作業(yè)去了。
父親盯著那道線看了老半天,然后走到妻子身邊,輕聲地說:"沒想到這小子長得這么快,才半個月就長了十厘米!不對啊,肉眼沒瞧出咱孩子長高了呀!"母親笑了笑說:"別瞎琢磨了,是我把原先你畫的那道線擦了,又在底下畫了一道。兒子天天都拼了命似的和那道線比高矮,我這做娘的看著心疼啊,就把那道線往下'移'了。"
父親大吃一驚,責(zé)怪道:"哎呀,你怎么把線往下移了呢?咱-咱現(xiàn)在沒錢給孩子買車呀!"母親撐著病體,說:"他爹,我想好了,你每月掙的錢全給我買藥了,我這病吃了三年多的藥也不見好,這幾個月就別再給我買了,攢點錢給孩子買輛車吧!"父親堅決不同意:"小孩子不用騎自行車,多走點路怕什么!你不吃藥咋行呢?買車的事再拖一拖。"
吃過晚飯,父親把張強(qiáng)拉到墻壁旁,指著那道線說:"你還沒長到這道線的高度呢,你那頭發(fā)差不多就有一厘米,要是剃個光頭準(zhǔn)沒這線高,等你長足這一厘米再買吧!"
張強(qiáng)一聽,委屈地哭了,他還想說些什么,可他看見父親的臉板了下來,便沒敢再說,看來,只好再長高一厘米了。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半年都過去了,可張強(qiáng)還是沒有墻上的那道線高,他搞不懂了。
一天早上,張強(qiáng)去問母親:"娘,這道線一定有問題,為什么我總是沒有它高呢?"
母親也覺得不對勁:"是呀,怎么老差一點呢?"她轉(zhuǎn)而對丈夫說:"我說,就給孩子買輛車吧?明年他就要到城里上中學(xué)了,那么遠(yuǎn),不能還走著去吧?"
父親深深嘆了一口氣,說:"買,是得買了,強(qiáng)強(qiáng),上學(xué)去吧,爹明天就給你買車!"
聽了父親的話,張強(qiáng)背著書包出了家門,可是他怕這一次父親還是不會買車,他心里不痛快,磨磨蹭蹭地不想去上學(xué),就在屋外站住了,忽然,他聽到屋內(nèi)母親對父親說:"都大半年了,怎么也不見咱孩子長個兒呢?是不是缺營養(yǎng)呀?都怪我拖累了你們爺倆……"
父親打斷母親的話:"別瞎說,是我把那道線往上移了。"母親吃驚地問:"你怎么又把線往上移了?"父親一聲長嘆:"我也想給孩子買輛車啊,可是總不能拿買藥的錢給他買車吧?都怪我沒用,不能賺更多的錢……"母親也跟著嘆氣:"都怪我這病--"
屋外,張強(qiáng)聽到了父母的對話,他轉(zhuǎn)身飛跑著上學(xué)去了。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張強(qiáng)早早走回了家,一進(jìn)屋,他就迫不及待地對母親說:"娘,老師在班上表揚我了。"
母親好奇地問:"老師為什么表揚你?" 張強(qiáng)驕傲地說:"因為我體格好,運動會上比賽得了第一,我知道,我的體格是由于我天天走路上學(xué)鍛煉出來的。娘,我還要繼續(xù)走路上學(xué),我不要車了。"
母親摸著兒子的頭,疼愛地說:"傻孩子,怎么又不要車了呢?你爹明天就去幫你買車,騎車也可以鍛煉體格呀!"張強(qiáng)依偎在母親的身邊說:"娘,我不要車了,真的不要車了。"
母親笑著說:"真是傻孩子,不要車怎么行,明年到城里讀中學(xué),你也走著去?"張強(qiáng)抬頭看著母親:"娘,我就走著去上學(xué),你讓爹把錢留著給你買藥吧!等我和墻上那道線一樣高了,再幫我買車。"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張強(qiáng)就早早地起床,他摸黑在屋子里悄悄擺弄了一陣后上學(xué)去了。天亮后,母親就急急催促她丈夫幫兒子去買車,剛一抬眼,卻突然發(fā)現(xiàn)墻壁上的那道線比昨天整整高出了一截,墻角下,還放著一張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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